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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傳心雖然不解,但依然照做。透過樹葉,她看見一個人影緩緩走了上來,是孟津。他站在兩人剛才所坐的那塊岩石之上,望著武林莊的方向發呆。不多時,又有一人從下麵走了上來,孟傳心見了來人,微微一愣,怎麽是父親?


    因為隔得太遠,孟傳心聽不見他們的談話,隻好她扭頭看向孟傳情,卻見他側耳靜靜聽著,表情凝重,時而皺眉沉思,時而臉色冷峻。難道,傳情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會讓傳情露出如此迥異的表情?


    孟傳情聽得認真,許久之後,驀地眼神一緊,同一時刻,孟凡塵和孟津當場鬥了起來。孟津招招靈巧,躲避著孟凡塵的攻勢,兩人在草地上相互追逐,竟鬥了不下百餘招。看著孟津的武功招式,姐弟倆都有些吃驚,想不到他竟然深藏不漏。


    兩人打著打著,漸漸向大樹這邊靠近,孟傳情感覺身邊的孟傳心有些緊張,忙一掌抵向她的後背,傳輸內力,助她閉息。這時,孟津受了孟凡塵一掌,滾落到大樹之下,孟凡塵步步緊逼,也向這邊靠了過來。他看著孟津,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打了這麽久,我以為你已經發現了。”孟津緩緩爬起身,嗤笑道。此時的他,已完全不是先前溫和有禮的模樣,多了幾分冷傲。


    孟凡塵想了想,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可怕,張口道:“赫連星?”


    孟津大笑兩聲,道:“你還不算太笨!”伸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孟傳心的眼睛正對孟津,瞧見了這一幕,心中大驚,幾乎要叫了出來,所幸孟傳情反應快,搶先用手捂住了她即將張開的嘴。他心中雖然也有些驚訝,卻並沒有表現在臉上,目光如星,依舊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你竟然沒死?”孟凡塵訝異。


    赫連星冷哼一聲,道:“怎麽,很失望吧!當年你一時疏忽,讓我僥幸死裏逃生,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當時的那副偽君子的嘴臉!”


    孟凡塵道:“既然死了,何必要回來,你是還想死一次嗎?”掌中運功,殺氣隱現。


    赫連星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韜光養晦,武功已然精進了不少,你想殺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頓了頓,又道:“江湖中人都道你是個大俠,卻不知你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枉我當年為你策劃對付樓仲叢,你卻反過頭來殺我滅口。這口氣,我怎麽也咽不下去!”


    孟凡塵緩緩放下了運功的手,道:“你潛伏在我身邊這麽久,要報仇早報了,為何要等到今日?”此人莫非還有其他的陰謀?


    赫連星朗聲道:“當年的我,真是鬼迷心竅,連你和樓仲叢有什麽恩怨都不知道,竟然會答應幫你。我重新回到你身邊,就是為了調查清楚,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他盯著孟凡塵,道:“據我所知,你與樓仲叢根本就不相識,為何會花那麽大的心思去對付他,恐怕你也隱藏著某種身份吧?我調查過,孟凡塵這個人,根本就是憑空冒出來的,你究竟是什麽人?”


    孟凡塵冷笑,道:“我的身份,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赫連星道:“哼,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想,這世上知道你真實來曆的人,就隻有夫人了吧。可惜,這麽多年來,我從夫人口中探聽不到任何消息。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二公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吧?”


    此話一出,不僅孟凡塵有些驚訝,就連樹上的孟傳心都忍不住身體一顫,她身旁的孟傳情倒極其淡定,始終扶著她,捂著她的嘴。孟凡塵眼神一變,冷冷道:“你說什麽?”


    赫連星道:“這件事,我猜也猜得到,當年,你聽說樓仲叢和別應天欲在武陵山一戰時,就計劃著要除掉樓仲叢。於是,我借助莫雲蘇的手拖住返教的南無詩,讓你成功殺害了樓仲叢。可是事後,你竟殺了我滅口。我僥幸未死,養好了傷後才知道,武林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小公子。我可不相信,夫人會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生下了他。所以,這個孩子,必定是你從別處抱來的。”


    赫連星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起初,我以為這個孩子是樓仲叢的骨肉,可是天魔教那邊傳來消息,他們的少主安然無恙。這倒讓我一直不解,我還以為你同情心泛濫了,收養了別人的小孩。但事實並非如此,你對二公子的恨,超出一切,實在令人訝異。我想,這個孩子就是你的劫,隻要查清楚他的來曆,還怕報不了仇嗎?我就是要弄得你的家支離破碎,讓你眾叛親離!現在,武林莊上上下下,包括你的親生兒子,你的親生女子,哪一個不是對你有著深深的怨言,眾叛親離是遲早的事!”


    “沒錯,傳情的確是我從別處抱來的孽種,如今,他隨我姓孟,就注定了一輩子為我所掌控。”孟凡塵冷哼一聲,道:“就算你猜到了這一切又怎麽樣?就算我真的會眾叛親離,你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見證嗎?知道的越多,你隻會死的越快!”手中運功,渾厚的一掌猛然襲了過去。


    赫連星絲毫不懼,顯然對接下孟凡塵這一掌非常有把握,然而,雙掌一觸上孟凡塵的手心,就感覺全身的力量慢慢散去。赫連星大驚,忽然撤掌,退後幾步,“你,怎麽會這麽邪門的功夫?你究竟是誰?”


    孟凡塵的行動快如閃電,手成爪狀,趁其不備,掏向赫連星的胸膛,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赫連星聽後,眼睛驀然睜大,“你......”邪帝!


    孟凡塵看著倒下去的赫連星,表情透著幾許陰狠,“還真以為自己練了幾年功夫就能打得過我了,我的武功,遠非你這普通人能及!”論偽裝,赫連星哪裏是他的對手。從懷中掏出一瓶藥,灑在赫連星的身上,不多久,屍體便化作一灘血水。


    將藥收起,一轉身,就見身後站了一個人,桑引言不知何時來到這裏,竟然連他也沒有發現。“你殺了他?”桑引言臉色蒼白地問。


    “他心懷鬼胎,死不足惜。”慢慢靠近桑引言,“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了,你應該很很聰明了,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吧。”


    桑引言自嘲道:“能不聰明嗎?否則,我早就跟他一個下場了吧。你放心,我一直都安於做一個無知的人。”


    孟凡塵表情舒緩了許多,道:“我送你回去吧。”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攬住桑引言的腰,施展輕功而去。


    兩人走後不久,姐弟倆從樹上下來。望著那一灘血水,孟傳心忽覺得一陣暈眩,喃喃道:“為什麽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所聽到,所看到的一切,都太令她震驚,腦袋幾乎一片空白。


    孟傳情似乎並沒有被這一切影響,他表情凝重地蹲在地上,盯著血水看了一會兒,道:“是化屍水。”心中疑惑,這麽毒的藥水,父親他是從何處得來的?


    “傳情,他們剛才說,你……”孟傳心望著弟弟的後頸,心裏隻覺得堵的慌,張口欲言又止。剛才幾人說的話,她絲毫不漏的聽下來了,這樣的事實和真相,讓她一時無法接受,誰曾想這個她最親的弟弟,竟然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孟傳情站起身,看著她,笑道:“他們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認不認我做你的弟弟?”


    孟傳心一時急了,脫口道:“我怎麽會不認你呢!”


    “那就行了,你認我,我也還認你,還跟以前一樣是姐弟,又不虧,有什麽關係?”他略含苦澀的笑容,讓孟傳心更是心疼,上前一把抱住他,柔聲道:“傳情,無論你是來自哪裏,永遠都是我最親的弟弟。”


    兩人回到莊裏的時候,孟凡塵和孟傳聞正在大廳裏等著,見了他們,孟凡塵劈頭就問:“你們剛才去哪了?”他從後山回來後就沒看見孟傳情,下人們找了整個莊子也沒尋見,心裏不免對他有些怨言。


    孟傳情淡淡道:“出去透氣了,莊裏的空氣不太好。”對於孟凡塵,孟傳情心底感覺有些矛盾,雖說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也很可惡,但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說沒感情也是假的。他踏出武林莊,說是為了反抗父親,其實不過是證明自己,讓他承認自己,對自己好些罷了,他心底是極其渴望得到父愛的。


    從他無意,漸漸地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後,他就知道,自己在武林莊不可能長久的待下去了。他和孟凡塵之間的恩怨越積越深,到此刻,已演變成陌路相逢的局麵,父子兩見麵,如同陌生人一樣,說話毫無感情。


    孟凡塵將眼神望向孟傳心,瞧見她臉色有些不佳,問道:“你怎麽呢?”


    孟傳心別過頭,沒有說話。孟傳情暗中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賭氣,同時對孟凡塵道:“姐姐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才帶她出去透氣。”他臉上透著淡淡的笑意,仿佛麵對的是一個親切的人,但孟傳心卻看得出來,他是在演戲。傳情,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會演。


    “不舒服就去休息。”孟凡塵皺眉道。孟傳情的笑容,無比刺眼,讓他越看越不舒服。


    孟傳心扭頭看向他,正視他的眼睛,道:“你是真的在關心我嗎?”她替傳情抱不平,替自己感到悲哀。


    孟凡塵臉色一變,喝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傳心向來對他尊敬有加,從不會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今日的反常,讓他極其不悅。


    孟傳心道:“我尊敬您是我的父親,對您向來不敢多有言語,可您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心寒。”她盯著孟凡塵,眼中閃爍著淚光。


    孟傳情見姐姐如此沉不住氣,急忙上前阻攔她,“姐姐,你不要再說了,趕緊回房休息吧!”他現在還不想與孟凡塵決裂,有些話不適宜現在說出口。雖說姐姐是為他抱不平,但他也不想因此讓孟凡塵對姐姐有所怨言。


    孟傳心明白弟弟所想,扭頭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甩袖跑回了房間。


    孟凡塵看向孟傳情,厲聲道:“這趟出去,闖了這麽大的禍,你還有心思透氣!給我去柴房閉門思過!”孟傳情悠閑地透著氣,他心裏卻堵著氣,越想越不甘,不懲治孟傳情的話,他心中的氣難消。


    孟傳情眉毛一挑,“我闖了什麽禍?憑什麽要我去思過?”若是以往,孟凡塵一句話,他就得乖乖地去柴房跪著。但如今,他是擺明了跟孟凡塵對幹,自然不願受罰。


    孟凡塵喝道:“你勾結魔教妖人,敗壞武林莊的名聲,還敢跟我頂嘴!”


    孟傳情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哪裏看到我敗壞武林莊的名聲了,從我第一次離家起,就不曾用過武林莊二公子的身份,我所得的一切,都是我憑自己的本事爭取的。”他盯著孟凡塵的眼睛,一句傷人的話脫口而出:“因為,我並不以武林莊為榮。”


    孟凡塵眼神一變,不禁握緊了拳頭,心中思緒萬千。


    孟傳情離家之後的事他曾問過鄢商慈,當時鄢商慈被傀儡蟲控製,對他幾乎知無不言。鄢商慈告訴他,自孟傳情離家參加莫邪大會時起,就一直用的楊誓這個假名字,他在莫邪大會上嶄露頭角,憑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之後,他入住盟主府,也不曾暴露過身份,與盟主韓令風一戰後,真實身份才被江湖人知曉。那時,他已經成為江湖人口中津津樂道的少年英雄了。正因為如此,他才借鄢商慈去折磨他。


    自孟傳情離家出走之後,他才發覺對方已經不知不覺跳出了他的棋盤,於是他想盡辦法,逼迫孟傳情回到他的牢籠。他找不到孟傳情,便設計鄢商慈下嫁孟傳聞,借此引他回來,還用夏星辰這道絕關企圖困住他,終究功虧一簣。在飛龍引客棧前,孟傳情和鄢商慈叔嫂兩人不顧世俗,麵對群雄,互訴衷腸,他本以為這足以讓孟傳情身敗名裂,成為江湖上人人唾罵的對象。哪知,竟被鄢商慈在無形之中化解了,不僅讓江湖人對這兩人敬佩有加,還讓自己成為了他們眼中的陰險小人。


    這十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折磨孟傳情,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心裏很是不甘,恨意越來越深。望著孟傳情那張酷似樓仲叢的臉,他心底暗罵:“薑還是老的辣,我就不信,你能鬥得過我。”


    “你這逆子!膽敢與我頂嘴!”他盯著孟傳情,對門外的下人道:“來人,把這逆子給我押到柴房去!三天不許吃飯。”門外當即衝進來幾個下人,上前押住孟傳情的兩隻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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