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上午九時二十八分,白朗寧又走進天星小組的總部,又踏上那部他認為可以完全自動的電梯,可是電梯卻動也不動。


    原本無人看守的一樓大廳,忽然同時出現了十幾名大漢,每個人手上都端著家夥,每個人的樣子都很驃悍,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親切的笑容。


    “白朗寧,你早到了兩分鍾。”有人大聲告訴他。


    白朗寧這才知道,侯先生的約會不但不能遲到,連早到都不成。


    這時,又有一名大漢端著搶走上來,笑哈哈說:“白朗寧,還記得我吧、那天我曾經幫過你幾槍。”


    “當然記得。”白朗寧急忙往旁邊閃了閃,避開他的槍口:“那天你那幾槍真不賴。”


    “客氣,客氣,我那兩手,與你白朗寧差遠了。”他嘴上說得謙虛,神態卻十分得意。


    其他那些人也陸續走上來,把電梯門團團圍住。其中一人突然說:“白朗寧,我們真該謝謝你,那天如果沒有你在前麵打衝鋒,我們天星小組起碼也得躺下一半。”


    後麵立刻有人接口說:“對,有白朗寧帶頭,既安全、又有效,下次再有什麽案子,非得叫我們頭頭兒把他請過來不可。”


    白朗寧笑了笑:“你們能夠確定,下次案子的對手不是我白朗寧嗎?”


    此話一出,每個人都怔住了,你看看我,我看了你,同時脖子一仰,同聲大笑起來。


    好像每個人都認為白朗寧簡直是在說笑話,好像每個人都認為白朗寧永遠不可能變成他們的敵人,好像每個人都對白朗寧這個人充滿了信心。


    哄笑聲中,電梯自動合起,自動升了上去。


    直到電梯升過三樓,白朗寧仍可隱隱聽到那些人開心的笑聲。


    (二)


    “白朗寧先生,您真準時。”秘書小姐的含笑招呼。


    “你也越來越漂亮了。”在如沐春風的笑容下,白朗寧發出由衷的讚美。


    秘書小姐開開心的繞過白朗寧,姿態優美的朝裏間房門走去。


    白朗寧緊隨在後,仔細的刻對著上、中、下三圍的尺碼。


    房門啟開了,秘書小姐笑臉讓到一旁。


    白朗寧抬眼望去,寬大的寫字台邊,張佩玉赫然坐在那裏。


    “白朗寧,又是幾天沒見,好吧?”侯先生的態度與前次全然不同了。


    “不好,您的近況如何?”白朗寧也灑脫多了。


    “老樣子。”侯先生指指對麵的椅子:“來,坐下來談談。”


    白朗寧坐在椅子上,三個人正好坐成了三角形。


    侯先生隔著寬大的寫字台,打量著白朗寧高翹的鱷魚皮鞋問:“這雙鞋子的價錢不低吧?”


    “一千二百五十塊。”答話的竟是張佩玉。


    侯先生笑了笑,說:“以白朗寧目前的身價,已經有資格穿這種鞋子了。”


    白朗寧不得不把腳放下,乾笑兩聲說:“您這次約我來,又有什麽呀咐?”


    “沒什麽事,我隻想問你七海幫的情況。”


    “這些日子全幫上下都忙得很,也開心得很。”


    侯先生忽然歎了口氣,說:“但願他們能開心的久一點。”


    白朗寧微微一怔:“您的意思是……”


    侯先生慢慢的點起煙鬥,叭叭的抽了幾口,慢慢說道:“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跟中環幫起衝突,丁景泰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到那個時候,他們就開心不起來了。”


    白朗寧立刻說:“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丁景泰與解家父子相處的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那隻是蜜月時期,時間一久,雙方難免會發生磨擦,一旦發生磨擦,後麵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如果……”張佩玉沉吟了一下:“如果有白朗寧居中調停,我想一定會好許多。”


    “當然,如果有白朗寧站在中間,事情會好辦得多。”侯先生一麵抽香煙,一麵眼睛一翻一翻的看著白朗寧,“問題是白朗寧可不可能長久做他們兩幫的調人。”


    白朗寧居然搖搖頭。


    張佩玉急忙追問:“為什麽?他們不都是你的好朋友嗎?”


    白朗寧沉默了一會,才說:“不瞞兩位說,我最近打算出趟遠門。”


    “什麽?”張佩玉不禁大吃一驚:“你怎麽從來沒有說過?”


    白朗寧笑了笑:“這兩天才決定的。”


    “到那兒去?”侯先生身子在椅背上一靠:“東京?”


    “可能去轉一轉。”


    “去幹什麽?”侯先生吐著煙圈:“去報仇?”


    “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白朗寧,你的想法落伍了。”侯先生直起身子說:“報仇也並不一定使用暴力,對方既是黑社會人物,就難免有違法的地方,如果能夠把他繩之於法,還不是一樣?”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小心處理。”


    張佩玉忍不住又在一旁說:“白朗寧,你的情形我已經大概向侯先生報告過,他在東京警視廳有不少朋友,隻要你走合法的途徑,那些人一定可以幫上你的忙。”


    白朗寧不斷的在點頭,對他們的關愛十分感激。


    侯先生從抽屜中取出一個早已備好的信封,鄭重的放在白朗寧麵前,說:“這是我幾個朋友的通訊處,你可以隨時去找他們,不過你要明白,他們永遠是站在法律一邊的,你做的合法,他們一定會全力協助你,如果違法,他們也照樣會抓你。”


    “這個我知道。”


    “最後,我不得不警告你,盡量別動槍,千萬別犯法,一旦有了案底,前途就整個完了,但願你好自為之,不要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謝謝您的關照,我自會小心處理。”


    說完,他收起麵前的信封,卻慢慢掏出那隻亮晶晶的手槍。槍身出鞘,立刻在手指上旋轉起來,一直轉到寬大的寫字台。


    “把它留下幹嗎?”侯先生詫異的問。


    “處理這類事情,怎麽能夠使用您所賜給我的槍隻?”


    侯先生讚賞的點點頭,說:“嗯,難得你想得周到,我暫時替你保存,隨時回來,隨時來取。”


    白朗寧默默的瞧了兩人一會,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侯先生微微搖頭,猛吸了口煙,自言自語說:“白朗寧變了,變得比以前懂事多了。”


    張佩玉不禁輕歎一聲,說:“人嘛,早晚總是要變的,您說是不是?”


    侯先生同感的點點頭,伸指探進白朗寧的機環,慢慢轉動起來。


    誰知轉了半晌,那隻槍依然睡在台子上,說什麽也不肯起來。


    “侯先生。”張佩玉含笑說:“白朗寧不是那麽容易上手的。”


    “沒關係。”侯先生充滿自信說:“慢慢來,隻要有恒心,總有一天被我轉到手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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