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看了看,再次確定沒人,這才打開dvd機,取出了裏麵的光盤。這是一張裸盤,白白淨淨,一個字都沒有。


    她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決定繼續看下去。既然“光盤”選擇了她,她就要從中找到某種答案。


    一開始是黑屏,傳出一個非常完美的男聲:按照地獄的標準,99%的現代人都要下地獄。想想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再問問你的良心,你是那1%嗎?


    接下來,黑屏中漸漸出現了畫麵,竟然是一層層地獄的實況,每一幕場景都令人發瘋發狂…


    徐佑佑深深低下頭,閉上了眼睛。觀看這些慘絕人寰的折磨,簡直比下地獄還痛苦。她用耳朵聽,除了畫麵還有一個完美的女聲在解說。三個鍾頭過去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終於停止了,那個男聲再次出現:隻要你看到了這些影像,就必須複製一百份,寄給一百個人。不然,你會倒黴的。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徐佑佑睜開眼睛看了看,電視上又變成了地獄般的黑屏。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回到臥室,縮在床上瑟瑟發抖,不敢閉眼。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好朋友萬穗兒打電話…


    天亮之後,徐佑佑平靜了許多,她開始用家裏的刻錄機複製光盤,足足幹了三個鍾頭,終於把一百張光盤刻錄完了。


    天黑了,她縮在臥室中,不敢下樓。那一百張光盤堆在刻錄機旁邊,那裏麵裝著無數個地獄的惡鬼,徐佑佑好像聽到了他們的號哭,聲音高高低低,粗粗細細,男男女女…


    又到了早上,徐佑佑把家裏的光盤統統寄了出去。


    地址基本都是從網上搜到的,某某公司的李先生,某某公司的張小姐之類。


    填寫了九十九個地址之後,徐佑佑怎麽都搜不到地址了。


    萬穗兒讓徐佑佑給她快遞一張,徐佑佑想來想去,最後沒有給她寄。徐佑佑了解,萬穗兒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萬一她收到光盤之後不照光盤裏說的做,那一定會遭到報應。


    電腦桌上丟著一個信封,那是寄給爸爸的——衛城市公安局長林區分局徐立(收)。


    徐佑佑忽然覺得這是某種暗示,心裏一下就壓上了石頭。


    我就是收到這張光盤的一百人之一。


    通過一篇恐怖故事,徐佑佑開始關注我,經常到我的貼吧轉一轉(她的網名叫“徐訴訴”,有興趣可以去我的貼吧跟她交流),漸漸成了我的讀者。我還跟她在qq裏聊過天,最長的一次聊到淩晨兩點多鍾。


    她把光盤寄給我之前,在qq上通知了我。


    我不明白,出現在人間的第一張地獄光盤為什麽偏偏選擇了她?她對我說過,大概從高二開始,她覺得天上出現了一雙眼睛,時時刻刻望著她,不管她是吃飯、睡覺、上課還是發呆。如果說這僅僅是一種無根無據的懷疑,那麽在後來的兩年裏,又斷斷續續發生過多次莫名其妙的事,完全可以證明那雙眼睛的存在…


    我不認為徐佑佑有精神病。


    她的家教良好,是個冰雪聰明、品行端莊的女孩,隻是由於特殊的經曆,讓她變得過於敏感。我跟她聊天的時候,就像在進行一種遊戲——用金屬圈通過一根彎彎曲曲的金屬杆,必須保持平穩,不能讓金屬圈和金屬杆相碰,否則就會觸電。


    盡管她跟我聊了很多,但是,我也無法解釋她身上那根看不見的繩子牽在誰的手中。顯然,她也沒對我抱什麽希望,隻是囑托我在寫作的時候,把她特殊的經曆寫出來,讓所有人都了解她的痛苦,我答應了。


    恰恰是這樣一個女孩收到了那張地獄光盤。我懷疑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成了我們這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之間的使者…


    我收到徐佑佑寄來的光盤後,認認真真地看了,最令我恐懼的是那個數字——99%。我的膽子不比別人大多少,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把光盤複製一百張,再寄給一百個人。那麽,我在這裏說清楚了,收到我郵件的人,請不要怪我,我相信,另外的九十九個人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那麽,一百乘一百乘一百…這張光盤很快就會傳遍人間,如果你現在還沒收到,我估計你很快就會收到的。那時候,我們都會知道,地獄是存在的,為了自己,從現在起做個好人吧。


    老實說,每個人都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地獄,因為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見過,而見過的人都死了。因此,我們隻貪圖自身利益和眼前利益,全體朝錢看,不惜坑蒙拐騙,爾虞我詐,行賄受賄,殺人放火。日進鬥金的人,大紅大紫的人,他們被人前呼後擁,整天尋歡作樂,他們位於社會這座金字塔的上層,無暇去關注天堂和地獄;隻有無能之輩,或者永遠找不到機會的人們,無事可做,怨天尤人,才會用“因果報應”調節自己受挫的靈魂。


    由於我們急功近利,缺乏信仰,基本忽視了地獄的概念,冥冥之中的力量隻能采用最直觀的圖像,向人間展示地獄的實況,以達到警示的作用。


    每一個接到光盤的人,在傳播它的過程中,必然心存敬畏,同時也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傳教士。


    第四章巨蟹座的男生


    接到徐佑佑電話的第二天早晨,萬穗兒起了床,爸爸已經在廚房做早餐了。


    萬穗兒來到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地問:“她呢?”


    爸爸朝她做了個鬼臉:“出差了,嘿嘿,兩個月才回來呢。”


    萬穗兒差點跳起來:“這麽大的喜訊,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爸爸說:“昨晚我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關機啊。”


    老媽不在家,萬穗兒立即挺直了腰杆:“爸,今天我請朋友吃飯,借我點錢。”


    爸爸說:“又借錢啊!”


    萬穗兒鄭重地說:“我保證,等我有了錢之後第一個還給你!”


    爸爸無可奈何地說:“打欠條去吧。”


    萬穗兒笑了:“先謝了啊。”


    爸爸把早餐端上桌,問:“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萬穗兒說:“初中的時候交過,你知道的,人家早把我踹了。”


    爸爸說:“我就說嘛,如果你交了男朋友,他是接我班的,應該給你花錢、請你吃飯才對。”


    萬穗兒說:“嘿嘿,騙你的,我玩遊戲。”


    爸爸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騙我並不算不重視我,可恨的是,你又當麵告訴我你在騙我!”


    萬穗兒說:“哎,你怎麽想起問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爸爸說:“昨天晚上有個人打電話來找你,是個男孩,他說他叫朗瑪。”


    萬穗兒說:“噢。”


    爸爸說:“他幹嗎的?能問一下嗎?”


    萬穗兒說:“我玩遊戲認識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幹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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