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有些肉痛的將目光從那金子上移開了,方才低著頭,羞愧無比的跟著自家大少爺離開了。


    “規矩你們清楚,這是你們的嫖資,我隻是幫你們墊付而已,以後月錢減半,直到還完為止,並再罰一個月的月錢,這是罰你們護衛不力,剛才的情況我都叫你們別去了,你們還是被勾搭走了。”李心天說道。


    “是,大少爺。”


    兩個護衛麵帶苦澀的應了下來。


    他們當然清楚李家的規矩,這樣的錢,自然是要算到自己的頭上,倘若是因工受傷,非但不會扣錢,反而會加月錢,得到獎賞。


    畢竟這有獎勵就有懲罰嘛。


    離開了觀音廟之後,李心天也沒有去華縣閑逛,而是立刻返回了喬家。


    剛到喬府,那守門的老仆就道:“李公子,你可回來了,我家老爺吩咐老奴,若是瞧見李公子回來了,便請李公子到書房一聚。”


    “哦,是麽?多謝轉告,我知道了,這就去拜會一下喬老爺。”李心天施了一禮道。


    “李公子客氣了。”


    老仆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似乎沒有想到李心天會這般客氣。


    “你們回休息,記得把身上這一身的胭脂水粉味洗了,聞著有些不適。”李心天又轉而道。


    護衛應了聲,然後他便去了喬府的書房。


    書房房門敞開,卻見喬老爺此刻頭上蒙著白布,似乎受了傷包紮了一下,他此刻負手而立,望著一麵牆壁愣愣出神,便是李心天走近之後都沒有發現。


    李心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這牆壁上掛著那副張僧繇的龍馬圖。


    喬老爺看著這副龍馬圖失了神。


    “喬老爺,晚生到了,不知道喬老爺尋晚生所為何事?”李心天作揖道。


    驀地。


    喬老爺回過神來,他喃喃道:“李公子你聽。”


    “嗯?”


    李心天聽了聽,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聽見。


    “聽見了麽?”喬老爺問道。


    李心天目光一動,看向了那副龍馬圖,卻看見裏麵的龍馬似乎見到他來到之後喜悅不已,正在畫中奔走,作嘶鳴狀。


    “聽到了,是龍馬在嘶鳴。”


    “是啊,畫中的龍馬在興奮的嘶鳴。”


    喬老爺轉身笑道:“李公子果然是異人,遇龍馬而不驚,昨晚更是騎龍馬飛躍出府,不知道去奔走到了何處,你看,昨日之後,這副龍馬圖卻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李心天楞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昨日騎著龍馬在城內遊逛被喬老爺看見了。


    “李公子無需驚訝,張僧繇的這副龍馬圖能變幻成活馬,此事我早已知曉,小時候便曾見過,隻是我喬家得此畫這些年來,還是有一回見到龍馬如此躁動不安,似乎再也不沒辦法在畫卷之中待下去了,想要飛出畫中,去外麵奔馳,嗬嗬,看來之昨晚和李公子相遇,它認定了李公子。”


    說完,喬老爺取下這幅畫看著李心天道:“昨日我想了一宿,此畫與李公子有緣,我也是一個讀書人,自然知道成人之美的事情,隻是此畫乃是我喬家的家傳之寶,若是白白交給李公子我心中自然是不舍的,所以想以此畫和李公子做一筆交易。”


    同意是送畫,昨日的那一番言語卻是誠意不足,沒有想要送畫的意思,但是今日這話雖然有些俗氣,但卻顯露了出了真誠。


    也不知道昨日喬老爺受到了什麽刺激,改變了想法。


    “喬老爺不知道想和晚生做一筆什麽交易?”李心天拱手道。


    喬老爺自嘲的搖頭道:“身為讀書人,這買賣二字著實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此話還是得說,我願以此畫向李公子換回府上安寧,小女性命。”


    “喬小姐的安危我已解決,隻是不知道府上的安寧二字,何解?”李心天問道:“我觀喬老爺府上日夜祥和,並無不祥之兆。”


    喬老爺說道:“李公子是異人,能通鬼神,府上的一些事情豈能瞞得過李公子的耳目,難道李公子真的不知道我府上有惡鬼盤踞,敲詐勒索麽?”


    “貴府之內有惡鬼?”


    李心天目光微動,想起了昨日夜裏出現在喬府之中的那幾隻厲鬼。


    那幾隻逃走的厲鬼應該就是盤踞在喬府之中的鬼怪。


    也是自己初入喬府的時候聞到了的那股鬼味。


    “是我自身的一些緣由,招來了三隻惡鬼,它們日夜出沒在府上,嚇唬下人,作弄我的妻妾,一開始的時候燒紙祭拜,香燭供奉倒也能得片刻安寧,但是過幾日這三隻厲鬼卻又變本加厲起來,我這些日子被折騰的神情疲累,苦不堪言,唯獨李公子昨日入府住宿,那三隻厲鬼不知道因何原因,已消失不見,不在府上了。”


    “厲鬼離去,這想必和李公子不無關係啊,李公子之前你也說自己有降妖除鬼的本事,那能否替我徹底驅除了你三隻厲鬼,讓我府邸不被厲鬼所擾?”


    “若李公子能幫我救回小女性命,驅除厲鬼,此畫我願拱手相送。”


    喬老爺將畫捧起,低到了李心天的麵前,鄭重的施了一禮。


    李心天目光微動,心中暗暗想道:這喬老爺的確也是聰明人,見到龍馬認主之後,便立刻改變了注意,以寶畫相送,換回女兒性命和府上安寧。


    估計,他也是擔心這若是說晚了,龍馬當真從畫中躍出,跟著自己跑了。


    到時候可就虧大了,所以現在想做一個順水人情。


    “長者賜,不敢辭,喬老爺既然這般說了,晚生願為貴府盡一綿薄之力。”


    李心天也沒有拒絕,而是非常鄭重的收下了這幅畫。


    喬老爺見此,當即渾身一陣舒爽,笑道:“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李公子當真是一位才德兼備的君子,能與你相識,是我最大的幸事。”


    李心天的一句長者賜,可以說是給足了他的麵子,讓這筆交易變成了一件值得酒後醉談的雅事,而且也尊了他為長者,這以後便有了一份情分,日後若是長者有事相求,晚輩自然不會推辭。


    否則對讀書人而言就是失德。


    如此一來,喬老爺如何不舒坦?不但解決了府上兩件頭痛的事情,還得了一份人情,這畫送的也算是值了。


    “喬老爺話嚴重了。”


    李心天微微笑道:“不過現在事不宜遲,晚生已有救醒喬小姐的法子,喬老爺能否帶晚生去喬小姐的身邊施法救人?”


    “李公子這邊請。”喬老爺眼睛一亮,當即聲音洪亮道,頗有些激動。


    在喬老爺的陪同下,李心天去了喬府的後院。


    一般說來,一戶人家的後院是禁止外人私自進出的,隻有在主人陪同的情況之下,或者說是得到了主人的許可才能進出,否則冒然進出的話是會被人責罵的。


    對讀書人而言更是有損道德的事情。


    李心天在喬府的後院看見了一座臨時修建起來的小廟,裏麵供奉著三尊銅像,附近有香燭,祭品,顯然是經常供奉的。


    “那裏便是三隻惡鬼的小廟,我不得不應了他們的要求修建,否則家中禍事頻頻。”喬老爺開口道。


    李心天搖頭說道:“這是不對的,惡鬼要喬老爺建廟,喬老爺更加不能建。”


    “這是為何?”喬老爺問道。


    李心天笑道:“建了廟,有了供奉,有了法身,便相當於在這裏安了家,落了戶,到時候人鬼居住在一起,是喬老爺先耗不住搬走,還是那三隻惡鬼耗不住搬走?”


    “那這般說來,幫那三隻惡鬼建廟還是助長了他們的氣焰了?”喬老爺一驚。


    “這是自然,惡鬼貪得無厭,有了好,又想要更好的,有了廟宇在這裏,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我建議喬老爺現在立刻毀去這座小廟,如此一來先絕了那三隻惡鬼的香火供奉再說。”李心天說道。


    喬老爺剛想應下,可是這個時候卻又一個陰沉沉的戲虐聲驟然響起。


    “你這書生當真是天真,毀了別人的廟,當心別人報複過來,須知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難道都不知道麽?”


    “嗯?”


    李心天聞聲看去,卻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尼在一位頗有幾分貴氣的婦人陪同下,往這裏走來。


    “老爺。”


    那位婦人對了喬老爺施了一禮。


    喬老爺頷首點了點頭說道:“這位是李心天,李公子,李公子是我請來搭救女兒的,好生對待著。”


    “見過李公子。”喬氏又對著李心天施了一禮。


    “夫人客氣了。”


    李心天回了一禮,卻又看了看那老尼。


    看著老尼的穿著打扮,和觀音廟之中的那些假尼姑頗有幾分類似,不過從剛才的話中卻讓他對這老尼產生了幾分警惕和厭惡。


    “這位師太是?”


    喬老爺皺眉詢問道,似乎對於尼姑頗有一些抵觸和厭惡。


    老尼說道:“貧尼是夫人請來搭救喬老爺家中小姐的。”


    喬老爺當即神色一冷說道:“我的女兒自會想辦法,不擾你這個出家之人多管閑事,夫人,送她離開,以後別請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府上。”


    老尼沉沉一笑說道:“喬老爺這話傷人了,貧尼是一片好心方才過來搭救你家女兒,你卻罵貧尼不三不四,貧尼看這位男子才是不三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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