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一百餘位壯漢,帶著鋼刀,弓箭,騎著快馬迅速的沿著大道向著穀場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啟宗被一個護衛帶在馬背上,紅著眼睛,聲嘶力竭的喊道:“吾兒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老爺絕對不輕饒你們,快,再快一點。”


    “老爺,這已是最快的速度了。”有漢子說道:“大少爺被虎狼圍著我們也很著急。”


    “放屁,這還不夠快,再快一點。”李啟宗立即喊道,雖然李心天平時和陳書霞對他的命令作對,但是心裏還是非常的喜歡李心天。


    當眾人趕到穀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平息了。


    滿地的虎狼屍體,鮮血流的一灘一灘,在那屍體最多的中間,李家的那些個護衛屍體很七豎八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吾兒,為父來了,為父來了.......”李啟宗翻身下馬,一個不穩摔在了泥田裏,然後連跑帶爬的向著穀場而去,渾然不顧滿身的淤泥。


    其他漢子見到眼前的這一幕皆是愣住了。


    這,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虎狼屍體。


    水文縣附近的山林之中連猛虎都難見一頭,可是這地上斃殺的猛虎少說多有近二十頭,更別說那些虎狼了。


    “大少爺不會死了吧?”有鏢師震驚的喃喃道:“畢竟,這麽多虎狼.......”


    “說什麽廢話。”後麵一個漢子聽的大怒,腰刀一拍把他打落馬下,然後呸一口說道:“沒良心的狗東西,韓猛要是在聽到你這話肯定一刀劈了你。”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即低著頭不敢見人。


    靠坐馬車旁邊的李心天笑了笑,又看了看不遠處迅速趕過來的上百位漢子,就知道自己李家的人已經來了。


    可是來的卻是有些晚了。


    因為事情已經結束,那頭黑虎已經斃命,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幾頭孤狼而已。


    “我沒事,隻是受了點傷,爹,車上有千年何首烏精留下的藥莖,我身邊的二十幾個護衛可能還有重傷沒死的,拿藥,救他們.....”李心天說完便昏了過去。


    “吾兒,你怎麽了,為父來了,你可別出事啊。”李啟宗這個時候以平時不符的靈敏衝了過來,看著渾身是血的李心天,雙手都在顫抖著,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讓李啟宗更加欣慰的是自己這兒子從小聰慧果然,心思敏捷,習文,文采過人,習武,武藝過人。


    可是如今,難道要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麽?


    “兒啊,你快醒醒,快醒醒。”李啟宗聲音顫抖,手掌也在顫抖,臉上被嚇的麵黃一片,他輕輕的拍打著李心天的臉龐,希望把他叫醒。


    旁邊的護衛說道:“老爺,大少爺沒有事,大少爺隻是脫力昏過去了。”


    “沒,沒事?”李啟宗驚醒過來,連忙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脈,當即傻笑了起來說道:“沒,沒事,嗬,嗬嗬,我兒子沒事......”


    李啟宗這個時候也是大鬆了一口,確定了李心天沒事之後,方才想到了之前李心天的吩咐。


    命人去馬車,找到了一個木盒。


    打開之後一股藥香撲鼻。


    “真的是千年的仙草。”護衛頓時愣住了。


    沒有想到,這稀世珍寶居然也能被大少爺弄到,這樣的仙草不知道是多少精怪做夢都求不到的。


    “其他人有救了。”護衛心中暗道。


    這樣的千年仙草,凡人隻要有一口氣在都能救活,眼下還有幾個護衛沒有斷氣,相信能給救回來。


    不過若是斷了氣那就沒有辦法了。


    當即,護衛取了千年何首烏精留下的藥須開始給幾個沒有咽氣的護衛救治起來。


    約莫片刻之後,眾人確定了死傷情況之後,開始收斂屍體,救治傷員。


    至於李心天早被李啟宗帶回水文縣去醫治了。


    “把這些畜生的屍體全部給本老爺帶回去,本老爺要把這些畜生剝皮吃肉,拆骨泡酒,以泄本老爺的心頭之恨。”李啟宗走前咬牙切齒的喊道。


    留下的幾十號人心中一凜,當即應了下來。


    “嗚嗚~!”


    一陣陰風吹來,陰風在穀場之上打了好幾個圈,最後十幾個鬼差顯露了出來。


    “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大少爺身邊的十幾個護衛全部橫死了,城隍老爺還派我們來這裏勾魂。”為首的一位黑麵陰兵有些驚道。


    “看,那頭黑虎的屍體不是以前攔路搶劫過城隍大人的黑山君麽?它的肉身怎麽死在了這裏。”另外一位青麵陰兵指著那一頭巨虎屍體嚇了一跳。


    這黑虎的屍體他們做夢都不會忘記,這可是堪比小神的千年大妖啊,而且占山為王多年,沒人降的住。


    “不好,肯定是黑山君打上了李家大少爺的注意,他們在這裏鬥過法。”


    看著黑山君腦袋上的那一杆大槍,兩個陰兵當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這是被李家大少爺給獵殺了啊。


    旁邊黑臉的陰兵方才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屬下。


    當即,十幾個鬼差開始拿著鎖鏈,欲帶走鐵山,李忠等人的魂魄。


    “鐵山,走吧,你已經死了。”一個鬼差說道。


    卻見鐵山渾身血汙,雙目茫然的站在那裏,手持鋼刀一動不動。


    這是剛做鬼之後的正常表現,被蒙了神誌,不知道自己是人還是鬼,得等七日之後才能醒來。


    也就是凡間常說的還魂。


    因為七日之後鬼的神誌恢複,第一時間就會想起家人,而多半的鬼會大喊大鬧,不好管理。


    所以七日之後一般都會讓鬼魂回家一趟看一看親人,看一看自己的屍體,和舉辦的喪事,這樣一來就會接受自己已經成為了鬼的事實,安安心心的上路。


    可是這個鬼差剛剛想要牽走鐵山,鐵山卻忽的驚醒過來,一刀斬在了鬼差的身上。


    直接把那鬼差劈成了兩半。


    鬼差痛叫一聲,那被劈成兩半的身軀又慢慢的恢複了過來。


    “好凶悍的鬼,才剛死就清醒了過來。”有鬼差驚道。


    青臉的陰兵說道:“鐵山兄弟,自己人,還請收了鋼刀,我們是帶你上路的,你現在已經死了,已經不是人了,是鬼。”


    “你他娘的才是鬼呢,定是那妖怪使得法術,兄弟們,我們砍了他們。”鐵山舉起鋼刀喊道。


    身後十幾個悍鬼皆被驚醒過來,齊齊應了聲,跟著鐵山向著陰兵鬼差門衝了過去。


    那些個鬼差見此大驚,嚇的掉頭就跑。


    青臉的陰兵和黑臉的陰兵見到自己的鬼差們竟連十幾隻新鬼都抓不住,還被殺的到處跑,不禁又氣又惱。


    雖說鐵山等悍鬼不一般,但自己的屬下好歹也是享過香火的鬼差啊。


    最後實在是丟不起這人,隻得親自動手。


    “嘩啦~!”兩個陰兵取下了腰間的黑鎖鏈,伸手一抖。


    伴隨著一股香火紙灰的味道散開,這鎖鏈迅速的變長,兩根鎖鏈靈活無比穿插在鐵山等人之間,彼此配合之下,將鐵山等人十幾位悍鬼全部纏住了。


    “放開我們。”


    鐵山等悍鬼大怒,拿刀劈砍鎖鏈,可是無論如何都劈不斷這根鎖鏈。隻是震的一連串聲音響起。


    “鐵山兄弟,對不住了,你現在情緒不穩,先帶你回城隍廟再說。”青臉的陰兵說道。


    鬼怪談話普通人是聽不到的,他們隻聽到了風聲,還有一些鐵鏈晃動的聲響。


    隻以為是有人踢到了地上的鋼刀,箭矢,沒有懷疑是其他的東西。


    “快,快把這剩下的一些野獸的屍體搬走,天色已經很晚了,難保到時候還不會有野獸出沒。”一個漢子說道。


    李啟宗走之前說了,要把這些虎狼扒皮拆骨,吃肉泡酒,以泄自己心頭之恨,所以這剩下的幾十位漢子在清理完屍體,救治完傷員之後開始連夜搬運這些野獸的屍體。


    “轟隆~!”


    這個時候天空之上忽的響起了一道驚雷,這一道驚雷落進了附近的山林之中,將一隻受傷沒有死的逃走野狼給劈了個焦黑,當場死去。


    “轟~!”


    又是一道驚雷響起,向著穀場之上的青娥落下。


    這道雷還在半空之中的時候卻見雲層之中的另外一道驚雷飛來,擊在了這道雷霆上,兩道雷霆在半空之中炸開,閃起了一片火花。


    隻是雷霆再次落下的卻是沒有落向穀場了,而是向著遠處的山林之中落去。


    每落一處地方,總能劈死一頭漏網的野獸。


    更有的雷霆落在了一處山林內的老舊墳丘之上,將那墳丘直接就給炸開了,隱約可以聽見厲鬼淒慘的叫聲響起,可見那墳丘之中躲著一隻厲鬼邪魅。


    “都在打雷了,估計馬上就要下雨,速度快一點,今夜之內我們運走所有的屍體。”還在穀場之上的漢子點著火把,繼續搬運著虎狼的屍體。


    今夜,水文縣的郊外,雷鳴閃電響了一宿,到了雞鳴時分方才平息下來。


    可是一夜晚上打雷,卻始終沒有見到一滴雨水落下。


    這讓一些人嘖嘖稱奇。


    不過還有更加稀奇的事情在水文縣之中傳開了。


    李家的大少爺李心天贖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十頭虎狼襲擊,死了十幾個漢子,連家大少爺都受傷昏了過去。


    要知道水文縣附近可沒有虎狼,


    這還不算,聽有人說,昨晚李家的護衛連夜將一頭虎妖的屍體抬進了縣城,這會兒功夫正在李家的院子裏放著呢,據說那虎妖的屍體足足有三丈多長,站起來比一匹馬還要高,獠牙和成人的手臂般粗細。


    也有人說虎妖是山裏的山神,李家把山神獵殺了,是要遭報應的,這次李老爺被賊匪綁架,損了十萬兩白銀就是最好的例子。


    對於水文縣內的種種風聲,這個時候李心天卻是一丁點都不知道。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時分。


    李心天方才悠悠的清醒過來。


    抬頭看著那熟悉的屋頂,李心天知道自己這是回到了家中的臥房之中。


    “看樣子一切都結束了?”


    李心天腦海之中還清晰的回想著昨日發生的種種。


    想到自己身邊的二十幾個護衛一個個拚死被殺,最後死在了餓狼猛虎的嘴中,李心天心中便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澀。


    自己出生到現在,李家的護衛從未有今日這般死傷的厲害。


    看著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當場逝去,現在想來,都讓李心天感到痛心。


    那些個漢子可都是一直陪著李心天好多年的人,彼此之間都有了感情,尤其是鐵山,跟了自己最久,還記得自己最後搏殺掉那黑山君的時候,如果不是鐵山緊要關頭推了自己一把,自己當時應該已經死在了那黑山君的手中了。


    和黑山君同歸於盡。


    “等等,我記得我昏過去之前囑咐過,讓爹用千年何首烏救人,不知道救回來了多少。”


    李心天想到這裏,當即眼睛又是一亮。


    千年何首烏能有白骨生肌,換老還童的藥效,隻要有一口氣在的人未必不能救活。


    或許自己身邊的那二十個漢子大半還都經過醫治,活下來了。


    當即,李心天顧不得身體的酸痛,便欲起身。


    可是李心天剛一起身,趴在床榻旁邊打著瞌睡的丫環悠兒便驚醒了。


    “大少爺,您醒了。”悠兒揉了揉眼睛,隨後一臉欣喜的說道。


    看這樣子,昨晚悠兒一直都守在這裏,沒有離開過。


    李心天有些歉意道:“悠兒,讓你擔心了。”


    悠兒作為陳書霞的貼身丫環,低著頭細聲道:“大夫說了,大少爺你沒事,就是力竭昏過去了,如今少爺醒了奴婢就放心了,我這就去喊夫人和老爺。”


    “這個不急,現在我是沒事。”李心天歎了口氣,然後又道:悠兒,你在這裏應該守了我一宿吧,現在應該很疲累了,去休息吧,我親自去,我還有點事情要去找父親商議,不需要繼續伺候我了。”


    說完便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準備起身。


    “奴婢不累。”悠兒說道,想要服侍自家少爺起床。


    “聽話,去休息。”李心天沒有讓她伺候。


    “是,大少爺。”悠兒這才應了聲,欲起身回去休息。


    李心天起來之後隻是自己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立刻去了前院。


    當李心天來到前院之後。


    大堂的門口,那昨晚死在穀場之上的黑山君的屍體被李家的護衛運了回來,放在了地上。


    腦袋上還插著一杆淡金色的大槍,虎口吞金槍。


    在旁邊,還有十幾頭猛虎和幾十頭餓狼的屍體。


    昨晚搏殺掉的那些猛獸不知道為何全擺放在這裏。


    李心天看了一眼那黑山君的屍體,盡管這畜生死在了自己手中,可是見到那巨大的體型時,李心天到現在都有點心驚肉跳。


    “爹。”


    進入大堂之後,見到李啟宗坐在主位之上,似乎和府上的管家,以及其他的掌櫃商量著什麽事情。


    可是陳書霞比李啟宗快上一步了,見到李龍精虎猛的走了過來,當即喜上眉梢說道:“好,好,天兒沒事就好,雖然範大夫昨日診斷說了已無大礙,但是娘還是不放心,來,先把這盅雞湯喝了,一直給你熱著呢,這可是一隻十年的老母雞,足足熬了一晚上了,加了人參,何首烏,枸杞,紅棗......諸多補藥,保證能很快的把元氣補回來。”


    說著,陳書霞立刻吩咐下人,去取旁邊火爐上溫著的雞湯。


    李心天說道:“讓爹,娘擔憂了,孩兒沒事,隻是昏睡了一覺而已,現在都好了。”


    “你人雖然好了,但是元氣肯定消耗了,聽你娘的的話,還是先把這雞湯喝了。”李啟宗說道。


    李心天搖了搖頭,拗不過,便接過下人送來的雞湯,一口應盡。


    這地主少爺的生活就是腐敗,雞湯溫熱,不冷不燙,隻怕得專門的下人伺候一個晚上才行。


    “吾兒,這般急匆匆的過來,可是有什麽事麽?”李啟宗問道。


    李心天放下手中的碗,有些傷感道:“想問一問父親昨晚的情況。”


    “鐵山等二十幾個護衛死傷慘重,隻活下來了兩個,死了十幾個護衛,損失慘重啊,這事情已經在水文縣鬧開了,說什麽的都有。”


    李啟宗也歎了口氣說道:“不過吾兒沒事就好了,護衛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為父已經處理好了,該補償的都已經補償了,該安慰的都已經安慰了,畢竟出了這事情誰也不願意見到。”


    “不知道後事開始料理了沒有。”李心天問道,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個還在辦,你這事情不用去管,為父自會處理得當。”李啟宗說道,他不希望自己兒子去理會這些晦氣的事情。


    出了事,死了人,地主豪強家一般都是吩咐下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不會自己出麵。


    “是這樣的,鐵山,李忠他們畢竟是為了保護我才丟了性命,我想為他們建一座廟,好讓他們享受香火。”李心天說道。


    李啟宗頷首點了點頭說道:“吾兒既然這麽說了,那為父會讓人去辦的,你現在應該多休息,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


    “你就好好的去休息,其他讓你爹處理好了。”


    陳書霞也在一旁開口說道。


    “行吧。”


    李心天知道隻能找鬼差了解鐵山的情況。


    “當時你要是喊本王過去,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損失了。”


    李心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飛天虎王也出現了。


    “難道你沒發現騶吾的情況嗎?”


    李心天盯著飛天虎王沒有說話,飛天虎王隻好接著說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李心天也覺得奇怪,為什麽騶吾的戰鬥力比之前下降了那麽多,不然攔住黑虎是綽綽有餘,而且現在也不見騶吾。


    “本王不知道騶吾為什麽還會存在,但是本王知道的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神獸的蹤跡,騶吾是不可能存在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飛天虎王說道。


    “是不是天道不允許?”


    李心天想起黑皇之前,掛在了騶吾脖子上的令牌,拿了出來,甚至知道,騶吾本身就是存在於傳說,隻是不知道騶吾為何能出現。


    “這隻是你的猜測,但是本王可以確定,騶吾活不了多久。”


    飛天虎王也不敢隨意猜測。


    “我知道了。”李心天知道了,如果給騶吾戴上這令牌,那麽騶吾就能繼續活著,卻是要聽黑皇,或許這也是對騶吾的解脫,也不讓騶吾重新戴上令牌,但是怎麽延續騶吾的生命,李心天沒有一點辦法。


    “或許,這對騶吾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了。”


    李心天閉上眼,在心裏暗自想著,騶吾畢竟是傳說,甚至之前見到的四凶,都是和黑皇有關。


    李心天傷感完,睜開眼,現在鐵山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就走進房間裏,在紙上寫了些字,走出了房間,就燃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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