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驚:這是怎麽回事?有人要害我?是誰?


    我把紙人從劍上取下來,發現這手法很熟悉,絕對是熟人幹的。


    難道,是王二?是道士?


    沒有道理啊,他們兩個這麽玩我,對他們能有什麽好處?更何況,現在我們流落到這裏,朝不保夕,隨時有可能沒命,他們還有心情跟我玩這個?


    我翻來覆去看紙人身上的筆跡,但是這是徒勞的。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任何人的筆跡,這時候,自然也認不出來。


    我疑惑的坐下來,打算等王二和道士回來之後,問問清楚。


    然而,我在夜裏坐了很久,始終不見他們兩個回來。


    我心中疑惑:這倆人不會把我們扔在這裏,然後自己逃跑了吧。


    我站起來,探著脖子向外麵張望,可是外麵夜色朦朧,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歎了口氣,嘴裏嘟囔道:這下麻煩大了。剩下我們三個孩子,還怎麽跟老東西鬥?


    我轉身回屋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我感覺屋子裏麵有一絲異樣。


    我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不對勁。


    說完這句話,我真想抽我自己一個大嘴巴。我怎麽把道士的烏鴉嘴學來了。


    雖然我心裏思緒紛飛,但是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這屋子裏麵,肯定有問題。


    我一骨碌身爬起來,然後提著桃木劍掃視屋子。


    屋子正中央的火堆還沒有熄滅。我借著火光一看,頓時發現一點問題。


    跟著我們來到這裏的大漢,又少了兩個。


    和之前一樣,繩子沒有被割斷,也沒有被解開。偏偏人沒了。


    我走過去,使勁把剩下的兩個大漢拍醒,問他們:看見其他的人去哪了嗎?


    這兩個大漢朦朦朧朧,像是從沉睡中被叫醒了一樣。估計他們根本沒有聽明白我的問話,隻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跺跺腳:麻痹的,這怎麽回事?


    這一下,我再也不敢睡了。


    我的脊背靠在牆角上,確保身後安全無虞,然後,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也盯著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裏的夜格外的漫長。我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麽叫度日如年。


    過了一會,我感覺門口一暗,我心中喜道:來了。一邊想著,我的手心裏攥緊了桃木劍。


    這時候,從外麵閃進來兩個人。


    我借著火光一看。分明是道士和王二。


    我心中大喜,連忙站起來,迎上去說:二大伯,你們兩個怎麽才回來啊?


    然而,我隻說了這一句話就閉嘴了。身子站在地上不再動彈,和他們兩個保持了兩三步的距離。


    不對勁,事情有點不對勁。王二臉上,這是什麽表情?


    一直眼睛向左歪,一隻眼睛向右歪,看起來像是在做鬼臉,但是鼻子和嘴巴偏偏又正經的要命。


    我心中一凜,緊攥著劍柄問:二大伯,你麵癱了嗎?


    王二的腦袋慢慢的轉向我,仍然帶著那一副詭異的表情,上下打量我。


    這時候,他身邊的道士忽然說了句:不對勁。


    我警惕的問:什麽不對勁?道士,你又發現什麽了?


    道士指著我的鼻子說:天下,你不對勁。


    我很無辜:我怎麽不對勁了?


    沒想到,道士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重複了一遍:天下,你不對勁。


    我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兩位,該不會是


    想到這裏,我伸手把桃木劍刺了出去,輕輕的碰在道士的身體上,道士噗地一聲輕響,整個人急速的變化,終於,變成一個紙人,掛在我的桃木劍上,我心中驚懼不已,但是手上卻沒有停歇,反而向前刺,把王二也紮穿了。


    我把劍尖上的兩個紙人取下來。發現他們身後用同樣的字體,寫著道士和王二的生辰字。


    看得出來,這個人很細心,知道把道士的一張臉用墨水塗得黑漆漆的。而他的畫工著實不怎麽樣,把王二的臉畫的極醜。


    我伸手想把紙人扔在火力燒了。想了想,又放棄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身上蔓延開來,我意識到:王二和道士可能出事了。有人在害他們。害完了他們,又用這種紙人害我。


    我站起身來,在屋子裏麵踱來踱去,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這樣走了幾步,我猛地抬頭,忽然發現,最後兩個大漢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我拍拍腦袋:這都什麽玩意?接二連三的玩失蹤嗎?


    不能再等了,我一腳踹在文闖身上:別睡了,出事了。


    然而,這一腳踹出去,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一覺,似乎不像是踹在人的身上。


    我慢慢地蹲下來,看著酣睡的文闖。他一動不動,根本沒有任何呼吸,像是死了一樣。


    那慢慢舉起手裏的桃木劍,心裏默默的念著: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然而,那一聲絕望的輕響還是傳到了我耳朵裏麵。文闖,也變成了一個紙人。我一屁股坐倒在地,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巨大的恐慌,巨大的慌亂,巨大的失望,像三隻爪子一樣,把我的心肝脾肺腎一件一件拽出來,隻剩下一副破皮囊,輕飄飄的呆在地上。


    我不報任何希望的,用劍尖戳了戳青爺。果然,青爺也是紙人。


    我坐在屋子裏麵,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怎麽?這裏就我一個活人,其餘的都是紙人?


    金蟬脫殼,他們脫走了,把我自己留在這裏當誘餌釣老東西?


    他們什麽時候脫殼的?在監獄?沒錯,在監獄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做紙人了。是了是了,他們幾個其實躺在床上,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的是紙人。


    不對,不對,一路上我們有說有笑。紙人沒有那麽敏捷的思維。至少到了村子裏麵之後,大家還很正常。那麽,他們什麽時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掉包的?


    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脫了衣服摸摸我的後背,看看上麵是不是也寫著我自己的生辰字,我自己是不是也是個紙人,而不自知。


    我手裏抓著桃木劍,想的滿頭大汗。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來。我既然能把紙人誤以為是真人。說明這裏一定有致幻蠟燭。蠟燭在哪?


    我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蠟燭。


    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堆火上。難道,是這些木柴有問題?


    想到這裏,我連忙把火堆踩滅了。


    周圍陷入一片黑暗中,我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了。我必須去找他們。他們應該還在這裏。


    想到這,我提著桃木劍走了出去。


    村子裏的房子很矮小。我穿行的木屋之間。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可是周圍偏偏什麽動靜都沒有。像是一片安靜的墳。


    想到墳,我忽然發現,村子裏的木屋都是圓形尖頂。這個形狀,分明是一個個的墳包。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呢?我現在簡直是穿行的墳包中間啊。


    想到這裏,我頭皮發麻,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把村子裏麵轉了一個遍,始終沒有發現任何人。王二和道士幾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發現幾點火光,瑩瑩的亮在不遠處。


    又是火光。我現在感覺簡直是世界上最詭異的東西了。它把我們引到鳳凰的村子裏來,然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它又想把我弄到哪去?


    我抗拒這火光,但是不得不朝它走過去。


    夜色下很難分辨路徑,但是我朝著火光走了一段,還是漸漸想明白,這條路是通向哪裏的。


    當初,我們把我爸,鳳凰,還又村長夫人。關在山上的山洞裏麵。而我現在,就在沿著這條路,慢慢的接近那個山洞。


    我走了一會,發現越走遇冷。這種感覺,就好像忽然從夏天變成了冬天一樣。


    我裹緊了衣服,加快腳步,一點點的向那個山洞走過去,近了,越來越近了。我能看清楚那裏生了一堆火。而且,火堆周圍還坐著幾個人。隻是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我張嘴想喊一聲,話到嗓子眼裏,又咽回去了。


    因為我忽然想起來,坐在火堆旁邊的,如果不是王二怎麽辦?如果是用紙人對付我們的人怎麽辦?


    經曆了這麽多事,我不得不變得謹慎起來。


    我把桃木劍豎在胸前,然後伏低了身子,慢慢的向前挪。


    我距離那火堆越近,越覺得那裏有問題。


    因為我發現那邊的幾個人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圈。而他們誰也不動彈,像是聚在一塊,練什麽功夫一樣。


    我躲在一棵樹後,使勁眨了眨眼睛,然後瞪著眼睛看過去。


    那些人中,果然有幾個熟悉的人影。沒錯,是王二,是道士,文闖,青爺,他們都在這裏。


    不過,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還有兩個人影。這兩個人背對著我,我沒有辦法確定他們的身份。


    王二幾個人不可能不辭而別,來這裏瞎轉,最有可能的,就是被這兩個神秘人抓過來的。我躲在林子裏,腦袋正在飛速的盤算,應該怎麽出手,才能把他們給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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