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在前麵拉著車,薛倩和我在後麵推著車。我們走了兩步,呂先生忽然回過頭來,笑道:“趙莽,你怎麽還不鑽到棺材裏麵去?”


    我說道:“那老頭胡言亂語,咱們還真要這麽幹?”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咱們最好聽他的吧,不然怎麽救人?”


    我隻好打開棺材蓋,躺了進去。


    呂先生說道:“你最好魂魄出竅。這樣有兩個好處,一來躺在棺材裏麵的確實是死屍,不怕人檢查。二來,就算有什麽危險,丟了肉身,還有魂魄在,不至於弄個魂飛魄散。”


    我點了點頭,按照呂先生說的做了。


    現在變成了呂先生和薛倩一前一後的推著車向前走,而我蹲在呂先生的肩膀上,四處張望著。


    我說道:“呂先生,紙紮店的老板擺明了訛我們,一千塊錢租一堆爛木頭,有點虧啊。”


    呂先生笑道:“虧了嗎?我看未必。咱們這一趟,能不能回來還兩說。這輛車估計就扔在那邊了。所以這一千塊錢其實不是租的,是買的。老板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獅子大開口。”


    我想了一會,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好像還真是這樣。這年代買這樣一輛老車,恐怕有錢也沒處找。”


    我們走了幾分鍾就到了城外。公路已經不見了,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這輛車吱呀吱呀的叫著。累得薛倩和呂先生氣喘籲籲。


    薛倩叫道:“老趙,我現在真想和你換換,你來推車,我去棺材裏麵躺著。”


    我笑道:“老薛,你不是喜歡幸災樂禍看我的熱鬧嗎?現在後悔了吧?”


    我剛剛說到這裏,呂先生忽然叫道:“快藏起來,前麵有動靜。”


    我嚇了一跳。連忙躲在了呂先生的背後。呂先生直挺挺的站在道路中央,既不前進,也不後退,更不說話。這讓我有些納悶。


    我等了一會,忍不住偷偷地探出頭去。


    我看見在路邊站著一個人,身上穿著孝服,手上捧著蠟燭。正安安靜靜的立在那裏,動也不動。


    呂先生忽然提高了嗓音,問道:“請問,你是幹什麽的?”


    那人不回答。


    我心中犯嘀咕:“大半夜的,穿著孝服站在路邊。這家夥怎麽看也不像是正經人啊。不會是詐屍了吧?”


    呂先生見那人始終不理睬我們。就衝薛倩擺了擺手,說道:“咱們推著車過去吧。別理他了。”


    薛倩無奈的說道:“就不能弄清了再走嗎?別著了道。”


    呂先生嘴上說的輕鬆,眼睛一直在盯著那人。我們距離他越來越近,看的也就越來越清楚。


    等要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是一個稻草人罷了。


    呂先生長舒了一口氣,笑罵道:“我說呢,怎麽感覺不到這家夥的魂魄。我還以為是個大高手在這裏等著我們呢。原來是個稻草人,可嚇壞我了。”


    薛倩笑道:“呂老道,你以前總是吹噓自己多麽厲害,怎麽今天連個草人都認不出來了?”


    呂先生說道:“今晚太詭異了。看見一草一木,我都不由自主的想道鬼怪上麵去。沒辦法,控製不住。”


    我說道:“草人怎麽會穿孝服?我看著東西有問題。”


    第1245章招魂


    呂先生點了點頭,伸手把放在車上的大刀拿下來了。然後他用刀尖把稻草人的帽子給挑了下來。


    草帽掉下來之後,我看見草人的頭上蒙著一塊白布,捆成了一個大圓球。而這白布上麵並沒有畫著鼻子眼睛,反而用墨汁寫著幾個字。


    我借著草人手裏麵的燭光看了兩眼,發現上麵寫的是:“穿上孝服。出殯”


    呂先生和薛倩圍在草人旁邊,嘀咕道:“這東西哪來的?仙翁放在這的?”


    我說道:“我看著像是他幹的。”


    薛倩說道:“這小子想讓咱們穿孝服出殯?給誰出殯?”


    我幹笑了一聲,說道:“好像是給我出殯。”


    薛倩還沒有說什麽,呂先生先叫起來了:“給你出殯?哪有師父給徒弟穿孝服出殯的?”


    我說道:“呂先生,你別不樂意。我還不情願呢。要不然你躺進去,我給你出殯。這麽晦氣的事,你以為我願意幹呢?”


    呂先生歎了口氣,向薛倩說道:“看見沒有?為了給你家救人,我受了多大委屈?”


    薛倩笑道:“你在我們家住了那麽長時間,我跟你收過房租嗎?你現在幫個忙,那是應該的,就當是還債了。”


    呂先生回頭看了看棺材,說道:“咱們什麽時候買壽衣了?我怎麽不知道?”


    薛倩指了指草人,說道:“咱們確實沒有買,不過這家夥身上有。咱們把他的衣服扒下來不就行了?”


    這兩人說幹就幹,很快把草人扒的露出草芯來。看來這草人真的是給我們準備的,因為他身上穿了兩套孝服,呂先生和薛倩正好一人一件。


    薛倩穿戴好了之後,就把紙人手裏的燈火搶過來,隨手把紙人燒著了。


    隻不過片刻工夫而已,這裏就剩下了一地草灰。可以算得上是毀屍滅跡了。


    我笑道:“孝子賢孫門,咱們趕快出殯吧?”


    薛倩笑道:“老趙,你可別玩過了火。當心真的變成孤魂野鬼。”


    他們兩個穿了一身白,推著木車向前走。我說道:“是出殯你們怎麽不哭?”


    呂先生拉著木車,累得彎下了腰,嘴裏麵還有心思和我說話:“這裏又沒有人看著,有人看熱鬧才哭呢。趙莽,難道你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我幹笑了兩聲,說道:“你不哭也就算了。至少撒紙錢,插白旗之類的活得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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