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瘋瘋癲癲的,一直躲在帳篷裏麵,原來是魂魄丟了。”


    我撓了撓頭,說道:“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見他唱戲的時候挺正常的,不像是丟了魂魄的。”


    呂先生笑道:“他從小唱戲,這麽多年了,恐怕就是在做夢的時候,也能做到字正腔圓。昨天晚上他能流利的唱出來,不足為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整晚上的話都很少吧?”


    我想了想,說道:“沒錯。他隻見他說了一句話。”


    呂先生歎道:“晚上的時候陰氣重,他的魂魄很舒服,有幾分清明也很正常。天下的病都是這樣的。隨著陰陽二氣的變化,時而輕,時而重。”


    班主聽著呂先生高談闊論,急得抓耳撓腮。好容易呂先生的話停頓了兩秒鍾,他趕快問道:“那包二哥的魂魄丟了,怎麽辦?你們能給找回來嗎?”


    呂先生看了看周圍,說道:“這裏在過廟會。無論白天和晚上,都有不少人。他的魂魄跑不遠,應該就藏在附近。也幸好你們的戲台搭建的相對偏僻。人比較少。如果像遠處的歌舞表演一樣,人來人往,他的魂魄早就被陽氣熬死了。”


    班主笑道:“咱們唱戲的是敝帚自珍,人家歌舞表演是人見人愛。咱們不敢去人家那裏湊熱鬧。”


    班主的話很謙虛,但是表情裏麵露出濃濃的不屑來。


    呂先生說道:“晚上的時候,我們試著把包二哥的魂魄找出來。等他魂魄複原之後,就與常人無異了。”


    班主喜得連連作揖:“那可太好了。不瞞你說,這班人是跟著我出來的。來的時候健健康康,回去的時候,我不求他們大富大貴,至少都得平平安安的。”


    呂先生笑道:“那麽太陽落山之後,我們再來。”


    班主忙點頭答應了。


    現在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打算在廟會上逛一逛。等我們繞到戲台前麵的時候,我發現這裏聚攏了很多人。熱鬧程度快要超過了不遠處的歌舞和馬戲。估計是之前包二哥那兩聲慘叫吸引了閑人,以為這裏發生了命案。


    班主命令幾個武生手裏拿著明晃晃的片刀趕人,說今天不唱了。


    薛倩歎道:“這班主不賴啊。把人趕走,是擔心這些人的陽氣影響了包二哥的魂魄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不賴,挺厚道的。”


    第1006章尋魂


    天下間的廟會都差不多。有正經做買賣的,也有不少坑蒙拐騙的。槐城人對他們的把戲了然於胸,不過仍然有沒見過世麵的愣頭青,貪小便宜上了當。


    我三個人也不幹預,就站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著。直到那小青年被人騙的精光,灰頭土臉的分開人群,低著頭走了出來。而在他身後,老板請來的托仍然在高叫著:“我又中獎啦。”


    薛倩向我說道:“老趙,你不是挺有正義感嗎?怎麽這小夥子被騙的這麽慘,你不管了?”


    我淡淡的說道:“今天他受一次騙,花錢買個教訓,以後就不會上當了。”


    呂先生很讚同我的觀點,附和道:“這社會有它自己的規則。就像是小雞破殼,蟲蛹化蝶,你幹預了之後,反而不好。”


    薛倩笑道:“我感覺你們兩個說話,和過去不一樣了。以前你們快意恩仇,打的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旗號。現在呢……有點像是廟裏麵的菩薩了,俯視著看天下人,有點超凡脫俗的意思。”


    我哈哈大笑:“難道我和呂先生的境界提高了,就快要成仙了嗎?”


    我們幾個人一邊說笑,一邊閑逛,太陽就慢慢落山了。


    傍晚的時候,我們在一個路邊攤吃了點東西。這裏是廟會,人來人往,塵土飛揚。這頓飯吃的不算衛生。不過我們還算年輕,腸胃應該承受得住。


    入夜之後,遊人漸稀。小商小販都收拾了東西。槐城周邊的,紛紛開車走了。而遠道來的,則睡到了帳篷裏麵。


    我們走到戲台附近。發現這裏仍然燈火通明。班主帶領著眾人在等我們。


    我幹笑了一聲,說道:“怎麽這麽大陣仗?倒讓我有些緊張了。”


    人群中有個姑娘很活潑,估計是唱花旦的,衝我們調侃道:“你們幾位大師要捉鬼了。我們當然想要見識見識了。活了這麽大,走南闖北,還沒見過這種稀罕事呢。”


    呂先生笑道:“看完了小鬼,打算按照小鬼的模樣扮上,唱《烏盆記》的時候用嗎?”


    班主的臉色變了一變,說道:“包二哥出事的那一晚,唱的就是這一出。”


    呂先生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咱們準備準備,一會就幫著包二哥找魂魄吧。”


    班主問道:“怎麽準備?”


    呂先生看了看眾人,說道:“女的可以留下。男的,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的。回避一下,最好去帳篷裏麵睡大覺。”


    那些男人都發出了失望的歎息聲。呂先生衝他們一抱拳:“各位,你們人數太多,陽氣又旺,而且不懂得壓製自己的氣息。平時你們在這裏走動沒什麽關係。但是我們現在是要找包二哥的殘魂。你們要跟著的話,肯定會衝撞了他。輕則魂魄逃之夭夭,重則直接魂飛魄散。”


    那些人聽呂先生這麽一說,都點了點頭。


    那花旦衝他們笑道:“你們回去吧。過一會有什麽熱鬧,等明天我講給你們聽。”


    年輕的男子們稀稀落落的走了。我發現這些離去的人中。不僅有年輕男人,還有幾個女的。估計是膽子小,不敢看鬼。他們回去之後也沒有睡覺,而是聚攏在一塊聊天。對於他們來說,今晚有些特殊,估計誰也睡不著了吧。


    在我們身邊,隻剩下了三五個女子,以及老班主。


    呂先生衝那幾個女子問道:“你們平時誰和包二哥最熟?”


    眾人全都指著那花旦,說道:“包二哥演包公上癮了。平時不苟言笑。也就她話多,能和包二哥說上兩句。”


    呂先生點了點頭,取出來一根鋼針,放到了花旦手裏麵:“你去包二哥帳篷外麵等著。等他出來之後,你就跟在他身後,偷偷地紮上一針。盡量紮深點,帶出血來。”


    花旦一聽這個,臉都白了。看樣子這家夥也是個敢說不敢做的。


    她緊張地看著呂先生:“包二哥不是瘋了嗎?我要是紮他一針,他不得找我拚命嗎?”


    呂先生笑道:“你們倆不是關係好嗎?趕快去吧,在帳篷門口等著。萬一他出來了,你就沒機會了。”


    花旦快急哭了:“他都瘋了,哪還認識我?”


    呂先生笑道:“放心吧,我們都在附近看著呢。保證出不了事,紮完你就跑,手腳快點。”


    眾人都嘻嘻哈哈的勸她。花旦無奈,隻能蹲在了帳篷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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