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他們幾百年,我們陳家人遷來了。那夥人看我們不順眼,一定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陳家人沒有辦法,最後想了一個計策。那就是所有的死人都不投胎,死了之後化作厲鬼,守護者活著的人,一定要在這個地方紮下根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文:“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投胎?”


    陳文點了點頭:“從來沒有。我死了之後,也會變成厲鬼,護著我的親人。”


    第799章時候到了


    我們剛才來的路上,隻是感歎這裏人鬼平等,讓人稱奇。倒沒想到,居然有這種原因。


    這時候,陳文表示死了之後,化作厲鬼,守衛著親人。這實在讓人有些心驚。


    因為我明白這話背後的結果。活著的時候與人戰鬥,沒有片刻安寧,死了之後,仍然無休無止,直到魂飛魄散。


    活人死了還可以做鬼,死人魂飛魄散了,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這時候最失望的莫過於呂先生了,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以為這樣隻講善惡,不分人鬼的世外桃源是怎麽產生的呢。原來是被逼無奈。”


    陳文笑了笑,說道:“當然是被逼無奈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誰願意住在墳地裏麵?我們陳家人雖然從來沒有出去過。但是也知道山外人的生活方式。嘴上不說,心裏麵都是羨慕的。”


    他頓了頓,說道:“而且,我們這裏什麽時候講善惡了?大家有世仇,所以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根本就沒有什麽章法。我們兩方勢力雖然不對等,但是一時間誰也滅不了誰。隻能慢慢的耗,拖上十年、百年、千年,哪一方先撐不住了,就一敗塗地了。”


    我心想:“看你們都躲到墳地裏麵來了,很顯然是你們快撐不住了。”


    陳文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一樣。他笑了笑,說道:“你不要以為我們陳家人一直被壓著打。實際上有一段時間,我們風頭很盛,差點把外麵的人趕盡殺絕。那時候,陳家人破釜沉舟,想出死人不投胎的計策來。白天的時候人打仗,晚上的時候鬼打仗。外麵的人根本抵受不住。”


    “可是後來,外麵那些人居然針鋒相對,效仿我們的做法,也不許自己的族人投胎了。白天的時候有人點名,晚上的時候有鬼點名。如果活人逃了,他們家的祖墳就要被挖開。如果死人逃了,他的兒孫就要受過。”


    我不由得咋舌:“這個辦法可是夠狠毒,這樣一來,還有誰敢逃?”


    陳文笑了笑,說道:“想必你們來的一路上也看見了,在這個地方,民風剽悍。而鬆城,則是最暴戾的地方。在鬆城地界,沒有一日不殺人的。所以有些人,對於人倫、孝道。看的也就不那麽重了。活人有不管自己祖宗,偷偷跑了的。死人也有不顧自己的孩子,溜走投胎的。不過總的來說,這個辦法確實讓很多小鬼不敢逃了。而我們陳家人的優勢也沒有了。”


    薛倩說道:“你們陳家人是自願的。外麵的那些人是強迫的。這樣一比較,高下立判啊。”


    陳文點了點頭:“不錯。正因為我們陳家人是自願的,所以上下一條心。而外麵的人是被強迫的,他們的心不齊,自己人還要窩裏反。也正得益於這個,我們陳家人人數少,卻能支撐得住。”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木偶,微笑道:“我聽說,你以前來過鬆城?”


    木偶笑了笑,說道:“隻在附近轉了轉,沒有到你們陳家人的地盤上來。”


    陳文笑道:“你敢在附近轉轉,膽量也很厲害了。當時你肯定看到小鬼混戰的局麵了吧?”


    木偶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不過那時候外麵還沒有統一的首領。我還以為這裏的厲鬼沒有秩序,誰也不服誰呢。”


    陳文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早幾年是這樣。外麵的鬼鬆鬆散散的將我們陳家人圍在正當中。但是圍而不攻,往往他們自己先打起來了。可是後來出現了一個女人,先是統一了活人。後來又服毒自盡,統一了死人。這樣一來,陰陽兩界都以她為尊了。”


    我們都驚到:“那女鬼是服毒自盡的?不是老死的嗎?”


    陳文苦笑著搖了搖頭:“服毒自盡的模樣太難看。這女鬼往往謊稱自己是老死的,作為掩飾。這心理我理解不了,或許女人都是這樣吧。無論多麽巾幗不讓須眉,女人就是女人。”


    陳文感慨的時候,我們心裏麵也在感慨:“為了讓小鬼心服,這女人能做到服毒自盡。這可真是讓人又佩服,又害怕。佩服的是她為了達到目的,不在乎生死。而害怕的,也正是她為了達到目的,不在乎生死的盡頭。”


    我們都在感慨的時候,呂先生忽然說道:“你們兩夥人在這個地方呆著,整天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活人不得安寧,死人也不得安寧。正常人早就走了。你們為什麽一定要留下,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吸引你們的地方?”


    呂先生這話一出口,我心裏麵忽然感到一陣暢快。覺得他把我一直想問的問題給問出來了。


    陳文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確實有些東西在吸引著我們。這樣東西,甚至比我們的命金貴。隻不過,這東西是什麽,你一個外人,也就不便知道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你不說我也猜到了。是不是聚寶盆?”


    陳文瞪了瞪眼,沒有說話。這時候,外麵傳來了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不錯,這件事和聚寶盆有關係。”


    我們齊刷刷回頭。我看見大胡子程武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兩隻鬼。這兩隻鬼須發皆白,看起來已經很老了。


    陳文站起身來,問道:“哥,你們商量出結果來了?”


    陳武點了點頭:“那隻聚寶盆是真的,大夥覺得,這幾位先生千裏迢迢的趕過來,咱們應該信任他們。”


    隨後,我們坐了下來,互通姓名。


    我們並肩作戰了一場,又說了很久的話。陳家人始終沒有問我們的名字,可能直到現在才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吧。


    我問陳武:“這聚寶盆,是什麽來曆?你們有辦法救我嗎?”


    陳武衝我拱了拱手,禮貌的說道:“趙先生,你是怎麽被這聚寶盆害了的,能不能告訴我們?”


    我心想:“我們問你的問題,你遮遮掩掩,一直在套我的話啊。”


    不過我們反正已經坐在這裏了,就不怕他們不告訴我實情。於是我把怎麽在大街上遇見的聚寶盆,怎麽給聚寶盆喂血,又怎麽被困在山洞裏麵,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我每說一件事,陳家人都要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我聽見他們先是感慨:“原來聚寶盆裏麵可以取出錢來。”緊接著又感慨:“原來聚寶盆是需要血來喂的。”等他們又說“原來聚寶盆會把人關起來”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


    我向他們說道:“你們到底是不是陳家人?怎麽對這聚寶盤一點都不了解呢?”


    這時候我心中不爽倒是其次,更多的是失望。陳家人對聚寶盆的了解還不如我多。他們能有什麽辦法救我?


    陳武衝我笑了笑,說道:“趙先生,你不用著急。我們兩方得到的信息不重合而已。你知道的,我們不知道,而我們知道的,你也不知道。”


    我問道:“你們都知道什麽?”


    陳武卻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倒背著手,看著桌上的蠟燭,說道:“你能不能接著告訴我,在那個山洞裏麵,都看到什麽了?”


    我心想:“我再講一段。如果你再推脫,那我可就要翻臉了。”


    於是我耐著性子,把怎麽遇見那男人,以及男人讓我帶的那句話:“時候到了。”告訴陳武了。


    陳家人聽了這話之後,頓時眼前一亮,激動地問道:“當真?”


    我苦笑一聲:“難道我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撒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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