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姚藍看到這一幕,看到這麽狠毒的金若偉,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連養大自己的父親都能痛下殺手,那她算什麽?


    總有一天,金若偉會連她也殺掉的。


    想到這個可能,她驚恐滿眼,大氣都不敢出,雙手緊緊捂著嘴巴,生怕一不小心會叫出聲而引來殺身之禍。


    「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要怪就怪你自己。」金若偉咬牙切齒的說著。


    「逸晨……呼…….跟金致…….呼…….」金盛東越喘越急促,說話非常困難,幾乎是每說兩個字就大喘一下。


    「是,是我做的。」金若偉承認得很幹脆,他彎腰湊近了金盛東一些,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說:「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金逸晨是我讓人撞的,你今天不是找到了肇事者的家屬了嗎?對,那些錢就是我給的,至於金致,哈哈……你那個紈絝兒子留著也沒用,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是我趁他喝醉推下泳池的……」


    「你…….你這個狠毒的人……呼……呼……」金盛東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金若偉低吼,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出的氣比入的氣多,渾身都在抽搐著,兩條腿蹬著地板,眼睛翻白。


    這個事實對他太過刺激太過震憾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是金若偉要了兩個兒子的命。


    突然,窗外傳來了一聲細響。


    金若偉連忙警覺起來了,快步跑到窗口,剛好看到姚藍倉皇逃跑進雨中的身影,他眯了眯眼,閃過了狠戾。


    這個女人,天堂有路她不走,偏要闖進地獄來。


    金若偉退回到金盛東身邊,一臉猙獰的撩起金盛東身上的睡衣,緊緊的蒙住了他的臉。


    「唔……嗯……」金盛東雙腳蹬著地,掙紮了幾下,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金若偉放開金盛東,把他的睡衣整理好後,才慢慢的伸手到他的鼻子下探了探,發現沒氣了。


    他拿起藥瓶,把藥倒得滿地都是,又把淩亂的桌麵稍微的收拾了一下,把那幾份對他不利的資料與遺囑手稿放入了口袋裏,帶走。


    最後,他又把撬壞的窗口修理好,這才離開金盛東的書房,直接翻牆進了菊苑。


    姚藍渾身濕淋淋的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被子被人掀開了。


    「都看到了?」金若偉陰森森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索命的使者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沒……沒有,我什麽也沒有看到……」姚藍害怕得渾身發抖,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突然,金若偉猛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嗯……」姚藍驚恐滿臉,拚命掙紮。


    「想給金盛東陪葬嗎?」


    「不……不想,我告訴你,要是你敢殺了我,你所做的壞事明天就會暴光……」姚藍掙紮著把話說完,一張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


    金若偉眯了眯眼,手突然加勁。


    「還沒有學乖嗎?我最討厭是被人威脅。」


    「放……放手……你剛剛在書房的事情,我都錄下來了,我已經發給了一個朋友,要是我發生了什麽不測,她就會暴光那段視頻……」


    其實,姚藍根本沒有把視頻發出去,這隻是她一時情急說出來唬住金若偉的。


    金若偉聞言,掐著姚藍脖子的手慢慢的鬆開了。


    姚藍得到自由,連忙縮到床的最裏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氣微微緩過來後,她拿出手機,打開視頻,給金若偉看。


    金若偉危險的眯了眯眼,沒想到姚藍竟然把書房裏發生的事情都錄了下來。


    「金若偉,你要是敢傷害我,我保證你也沒有好下場,現在你馬上走,要不然,我把視頻發給金娉婷……」


    「別,你別衝動,我走……」金若偉慢慢退到房間門口,停住,又說:「姚藍,我怎麽捨得對你下手呢,你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呢,虎毒都不食子,現在金盛東不在了,等他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我就和你結婚。」


    姚藍不信他的話,對著他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不想和你結婚,肚子裏的孩子也不用你負責,隻要你放過我,我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你不用我負責,但你問過孩子了嗎?孩子也不要父親嗎?」金若偉深情款款的說著。


    姚藍猶豫了,她當然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上次你不是逼著我把孩子弄掉嗎?」


    「上次我也逼不得已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後來我也沒逼你了,不是嗎?」


    「那關寶琪怎麽辦?」


    「她,哼,我本來就是利用她的,從來都沒有愛過她,我心裏愛的是你,要不然怎麽會把你帶進金公館,天天看到你陪著金盛東,我也嫉妒,所以有時候才會生氣過頭,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吧,好嗎?」


    「讓我想想。」姚藍始終還是有些顧慮。


    「好,今晚你好好休息,至於你剛剛看到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守住嘴巴,姚瑤不能沒有媽媽。」金若偉知道姚藍的軟肋,他勾起一個邪惡的笑容,轉身走出了姚藍的房間。


    這一晚,雨下了整整一夜,像在哀鳴似的。


    也因為下雨的原因,整個金公館裏,除了姚藍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書房裏發生的事情。


    ******************


    第二天清晨,雨已經停住了。


    管家從花園後邊的傭人房裏來到了主宅裏,準備張羅早餐,吩咐著其他傭人打掃衛生。


    「啊……」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的早晨。


    管家氣沖沖的趕到書房,正想責罵那個大叫的女傭人,卻沒想到看到已經死去的金盛東,他頓時也嚇得呼天搶地的大喊起來了。


    「老爺……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他這麽一喊,整個金公館都亂成了一團。


    一個個金家人連睡衣都來不及換下,急匆匆的趕到書房裏,一眾女人驚慌失措,頓時嚎哭起來,那悲慟的哭聲,讓人聽了也心痛不已。


    金娉婷身上穿著白色的睡裙,頭髮淩亂,一動不動的呆呆站著,不敢置住的看著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父親。


    兩行清淚順著蒼白的臉兒滑落。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昨晚還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就沒有了呢?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老天為什麽這麽殘忍,又帶走了一位她的親人。


    難道昨晚的雨是老天爺的淚嗎?


    姚藍一臉蒼白的站在最角落,整個身體不知是害怕還是悲傷,在輕輕的發著抖,她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想摟住不停顫抖的身體,那雙淚眼裏,充滿的害怕,她低著頭,不敢看向金盛東的屍體,也不敢看任何人。


    金若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就站在姚藍的身旁,也一臉悲慟,眼裏還隱隱的泛著淚光。


    不得不說,他的戲真好。


    「是我不好,就該多點分擔爸爸的工作,這樣他就不會因操勞過度而……」金若偉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他又看向了一臉悲傷神色的金逸曦。


    「逸曦,你跟娉婷都住在宅子裏,昨晚……難道就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嗎?」


    他的這話分明的刺探著昨晚有沒有人聽到書房裏的動靜,畢竟,昨晚他與金盛東吵得挺激烈的。


    金逸曦自責的搖了搖頭。


    「昨晚那麽大雨,書房在一樓,我們都在二樓,而且都睡著了,什麽也聽不到……盛東……你怎麽說走就走呢……」陸羽心跪倒在金盛東身旁,也是自責不已。


    「媽,別這樣……」金娉婷拉起了母親。


    「陸羽心,你是怎麽照顧老爺的,明知道他心髒不好,怎麽可以讓他一個人待在書房裏。」突然,明素素憤怒的指責的著陸羽心。


    「我……我怎麽知道他會……」陸羽心淚水漣漣,本來自責的心,此刻更難受了。


    「你也是爸爸的女人,難道你就沒有照顧他的責任嗎?」金娉婷看不得母親被欺負。


    「好了,都別吵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先安排爸爸的後事吧。」金若偉端起了金家主人的架子。


    一直站在傭人群裏的付海悲痛不已,他緊緊的握著雙拳,也流下了痛心的眼淚。


    他看到了金若偉一副主人的樣子,心裏不禁想起了金盛東的囑託。


    讓他好好的保護金逸曦,一定要輔助金逸曦管理好公司。


    「管家,你先擬一份訃文,付海,你跟子恆一起去布置靈堂,若傾,你通知若依,若倩,還有金美金心她們回來吧……」金若偉一邊說話一邊向丁子恆使了個眼色。


    丁子恆點了點頭,明白了金若偉的意思。


    ****************


    金盛東的追悼會在兩天後舉行。


    靈堂前,金家所有人都一身素衣的跪著,每有賓客前來悼念,他們都回以謝禮。


    容少謙與父母一起來的,他們都是一身黑色的衣服。


    當他聽到金盛東去世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就聯繫了金娉婷,結果打了許多通電話,她都沒有接聽,最後,她的手機關機了。


    他當時就在想,她一定很傷心,所以沒心情給手機充電了。


    他給金盛東上完香後,看向了一臉蒼白的金娉婷,她的眼睛紅紅的,臉色憔悴得讓他心疼。


    隻是短短的兩天時間,她似乎消瘦了許多。


    容展揚與歐雲裳走到了跪在最前邊的陸羽心麵前,說:「金夫人,節哀順變。」


    對於金盛東突然離世的消息,他們夫妻也頗意外,但人生在世,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到底哪個先來到。


    人生無常啊!


    「有心了。」陸羽心微微彎腰,她的臉色很蒼白,金盛東的離開,對她打擊很大。


    容少謙也走到了金娉婷麵前,蹲下身子,心疼的瞅著跪在地上的她,柔聲說:「節哀,一定要保重身體,讓叔叔走得安心。」


    金娉婷抬眼看著他,聽到他這般溫柔的聲音,鼻頭一酸,淚水頓時盈滿了眼眶,順著她蒼白的臉兒滑落,但她卻倔強的咬著唇,忍著不哭出聲。


    這兩天夜裏,她幾乎都沒怎麽睡覺,隻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會浮現起父親的樣子。


    她剛剛才跟父親打開了心結,關係親近了一些,上天卻殘忍的把他從好的身邊帶走了。


    看著金娉婷梨花帶雨的模樣,容少謙的心口悶悶的,他想抱著她,好好安慰她,但,這種場合卻不適合那樣做。


    他抬手,默默的用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心疼的說:「別哭了,我心疼。」


    他這麽一說,金娉婷的淚水更洶湧了,這兩天她一直都壓抑著心底的悲痛。


    跪在她身後的金若依表情有些冷淡,看到容少謙這般溫柔的對待金娉婷,不由嫉妒的撅起了嘴,在心裏冷哼著。


    而沈爍卻一臉黯然的神色,他也心疼金娉婷,但,他已經失去安慰她的資格了。


    金若偉的神色則陰晴不定,他暗暗的瞅著金娉婷與容少謙,暗忖著:看樣子他們是要和好了,不過,他再也不用怕他們了,因為,金盛東一死,公司跟金家就群龍無首了,他無疑是最適合的接班人。


    哭了一會兒,金娉婷輕輕的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沒事。」


    「我先到賓客區那邊,我想送送叔叔。」


    「嗯,有心了。」回答的人是陸羽心,她看到容少謙對女兒這麽溫柔,不禁感到欣慰。


    容少謙坐到了賓客區那邊,一直默默的關注著金娉婷。


    ****************


    送走了金盛東後,容少謙才有機會靠近金娉婷。


    他拉著她上了自己的車子,他們坐在後車座,沈亞開車。


    「靠一會兒,好好睡一覺,到了,我叫醒你。」他溫柔的把女人摟入懷裏,讓她舒服的靠著。


    金娉婷順從的依偎著他,蒼白的小臉沒有半點表情,就連目光也是呆呆的。


    靠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她忽然覺得累了,慢慢的閉起了酸澀的眼睛。


    當一個人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還是需要依靠的。


    「睡吧,好好的睡一下。」男人心疼的吻了下她冰涼的額頭。


    他自責著,在她最傷心的時候,卻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她。


    他從來都不覺得這般無力過。


    一路上,男人都摟著女人,他們都沒有說話,但莫名的覺得兩顆心是相通的。


    他知道她的痛,她也知道他的心意。


    回到了金公館的門口,金娉婷坐直了身子,抬眸淡淡的看著男人,說:「謝謝。」


    「不用說謝謝,因為我是你的,隻要你願意,我這輩子都是你的。」容少謙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深情與心疼。


    男人太過溫柔,讓金娉婷想哭,可是,她又不容許自己變得脆弱,暗暗的吸了吸鼻子後,她對他說:「我先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嗯,記得手機充電,有事給我打電話。」


    金娉婷緩緩的點了點頭,打開了車門,下車,腳步有些沉重的朝家門走去。


    從今天起,這個家裏不會再看到父親的身影,也不會再聽到父親的聲音了。


    「開車吧。」容少謙看到金娉婷進了家門後,便吩咐沈亞開車。


    金娉婷剛剛走進客廳,便聽到金若偉諷刺的聲音。


    「付海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爸爸才走,他便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就是,養條狗比養他好,忘恩負義。」明素素也是一副鄙視的嘴臉。


    「媽,怎麽回事?」金娉婷走向母親身邊坐下。


    「付海不見了。」陸羽心低聲說。


    金娉婷這才想起,好像那天金若偉吩咐付海布置靈堂後,便沒見過他的身影了。


    「子恆說,那天他跟付海一起布置完靈堂後,付海說上個廁所,便沒有見他回來了。」金若偉語氣平淡,鏡片下的目光也很冷淡。


    「這種人,真是太無情了,虧盛東對他像兒子一樣。」尹小影打抱不平著。


    「媽,別管他了,反正他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金彩撇了撇嘴,她已經確定懷上容展騰的孩子了,但,由於容展騰還沒有離婚,她也不敢聲張,畢竟她不想被人指指點點。


    金娉婷眉頭緊緊皺起,淡淡的說:「付海不是你們所說的那種人,他可能是接受不了爸爸的離開,不忍心送他走,所以才會不出現的。」


    「喲,金娉婷,說你沒腦子還是說你天真好呢?要是沒有爸爸,哪有他今天的風光生活,哼,不知感恩。」金若依諷刺著,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金盛東不在了,她再也沒有顧忌了,說話也更加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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