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丫頭說了一聲打酒去,雲蘇就提著酒瓶,邁開了舒服愜意的步伐出門了,不多時便到了文曲樓,正要去櫃上打酒,卻遇到了熟人。


    劉員外穿了一身棗色袍服,被那掌櫃躬身送到門口,一抬頭,頓時一激靈,那不是自己苦苦尋覓的蘇先生嘛。


    兒子和兒媳回家說了遇見蘇先生的事情,稍一打聽,就知道雲蘇曾經和書院的夫子一起,帶著家人去文曲樓用過膳,連帶住在清風小築都打聽到了。


    畢竟,一個風度翩翩,相貌堂堂的年輕人,帶著五個小孩子四處閑逛的,漁陽城很難找出來第二個,著實太起眼了。


    這兩日來,劉員外連生意都顧不上了,卻又不敢貿然上門拜訪,日日就在城裏各處產業閑逛,重點就是這文曲樓和漁陽書院,隻求能偶遇這位對劉家有再造之情的大恩人。


    今日更是親自跑到文曲樓叮囑了掌櫃一番,若是蘇先生再來,務必伺候好了,一律掛賬在他名下。


    家中的長生牌位已經設好了,祭拜上香的時候,回想起此前種種,愈發覺得貴人難遇,能遇到蘇先生簡直是劉家人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換來的福氣。


    試想,劉家要是在自己手中斷了香火,死後哪有顏麵去地下見老祖宗們。


    一家人合計了一下,也支持劉員外,覺得用一千兩銀子做酬勞,實在是辱沒了高人,而且,在胡美娘看來,父親口中的人族真仙,絕世高人,是需要好好供奉的。公公有想法,爹爹又何嚐沒有考量,大家想的都一樣,不求結交,隻求混個臉緣。


    “見過蘇先生,小老兒有禮了。”


    劉員外長稽到地,行了大禮,讓一旁送他的掌櫃暗道稀奇,不由多打量了那提著酒瓶的男子幾眼。


    隻覺得此人意味悠長,觀他一眼便如沐春風,給人一種特別清爽幹淨的感覺。


    “劉員外不必多禮。”


    雲蘇點點頭,便轉向那掌櫃。


    “掌櫃的,店裏還有魚泉釀嗎。”


    那掌櫃見劉員外如此恭謹,也急忙拱手應道,“這位先生,五年陳昨夜就賣光了。”


    “朱掌櫃,不是還有兩壇嗎?”


    劉員外望向那掌櫃,輕咳一聲提醒道。


    “對,對。蘇先生,劉員外,請到花廳稍待片刻。”


    掌櫃也是人精,一聽這話就懂了,連忙把二人又請進了酒樓,進了花廳,劉員外執意坐了次座陪席,不時便有兩個店小二從酒窖中小心翼翼地搬來了兩壇酒,雲蘇看了一眼,察覺裏麵各裝了五斤酒,泥封完好,沒有開啟過。


    隔著泥封就能聞到一股浸人心脾的酒香,旁人聞不到,雲蘇輕嗅一口,甘之若飴,正是魚泉釀,但不是五年陳,年份要久的多,就連手中的酒瓶都晃動了一下,裏麵似乎等不及了。


    朱掌櫃親自動手,搬過一壇拍碎了泥封,又取了酒提子,熟練地從裏麵打了一小提琥珀色的酒液,裝了一杯,頓時花廳裏芬芳四溢,和何不語說的一樣,此酒越陳越香,確實非凡。


    “蘇先生,請您品鑒。”


    雲蘇舉杯就飲,一股淳液入腹,火辣感稍強,但餘香也要強得多,喝完之後,口舌生津,連下酒菜都不用,一仰頭,直接幹了一杯,快哉。


    “劉員外,此酒怕是不止五年陳吧?”


    劉員外揮揮手,示意朱掌櫃先出去,後者把剛才打開的酒壇用嶄新的酒封蓋好,才悄然退下。


    “蘇先生,實不相瞞,這文曲樓在下占了兩成股,也算是半個東家,聽聞您之前曾帶家人來文曲樓用膳,實在是蓬蓽生輝,日後若是賞臉再來,小老兒都已經吩咐妥當。”


    劉員外又指了指那兩壇酒,說道:“這兩壇二十年陳的魚泉釀,原本就是小老兒放在這裏,拿來饗友的,時間久了都差點忘了,還請先生務必收下。


    小老兒如今闔家幸福,小有家財也滿足了,如玉和美娘對我二老也是極為孝順,也沒什麽癡心妄想了。劉家有今日,都是拜先生所賜,幾斤老酒,不過是聊表寸心,先生切莫推辭,小老兒別無所求。”


    “多謝員外,蘇某便收下了。”


    雲蘇看似不經意地拍了一下桌上的酒瓶,裏麵總算是安分了一些。


    劉員外微微一愣,不料這麽順利就送出了兩壇酒,原本想了很多說辭,生怕這位高人不收,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二人又閑聊兩句,雲蘇便起身告辭,不是人著急,而是再聊下去,瓶子裏的家夥可能就鎮壓不住了。


    劉員外本來還想安排一桌酒席,見狀也隻好作罷,想親自送酒上門,又怕不合適,就吩咐了管家帶著幾個家丁,喚來了兩輛馬車,一輛雲蘇坐,一輛送酒。


    倒不是酒有多值錢,他實在是怕手下人辦事不利,把好事辦出遺憾了,才讓管家親自去送。


    左思右想,心中又有了事兒,雲蘇前腳走,他也馬上趕回了劉府。


    雲蘇回到清風小築,讓王玄機繼續看通玄經,就抱著兩壇酒回屋去了。


    小丫頭這些日子幾乎手不離書,沒事就搬一張竹椅,坐在枯樹下或者廊道裏看書。


    漁陽城不算大,不過是縣城而已,但這魚泉釀在雲蘇看來,卻是一絕,猶豫了一下,取了一個新酒瓶,先裝了一斤留著喝。


    “喝吧。”


    打開第一壇酒,雲蘇也豪爽了一把,五年陳的魚泉釀已經讓何不語買的咬牙切齒了,這二十年陳的一壇五斤更是有價無市,也不知道多少銀子才買得到。


    拿起裝著雲霞精氣的酒瓶,直接倒了進去。


    一道霞光火線,嗖的一下躥了出來,跳進了酒壇裏,咕咕聲響起,隻見那酒壇裏的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一邊喝一邊遊動,像魚一樣轉起圈來,不多時,整個酒壇裏都被它染成了一片霞紅。


    小半炷香的功夫,五斤酒就空了,雲霞精氣躺在幹涸的壇底,微微顫動,散發出的霞光紫氣有寸許長,直奔壇口。


    “喝夠了嗎?”


    雲蘇一指點向它,覺得順心多了,不像清晨時分那麽反抗,試了兩次,雖然依舊失敗了,但卻摸清了它的脾氣。


    魚泉釀有用,隻是還沒喝夠。


    繼續,第二壇酒。


    這一次,雲蘇就有點意外了,剛才還堅持了一會兒,照理說酒量酒量,越喝越醉,酒量越喝越小才對,結果第二壇酒連剛才一半的時間都沒堅持到,就沒了。


    這次的霞光紫氣,噴射尺許,從壇口冒了出來,把整個屋子都染紅了。


    “養馬還能喂草,你這倒好,喝辣的吃香的。”


    雲蘇正無計可施的時候,神識一動,把酒壇封蓋起來,施法掩蓋了那滿屋霞光紫氣的異象,對外麵說道。


    “玄機,去開一下門,有人來送禮了,收下。”


    心裏卻是苦笑不已,這下好了,收禮收到手軟,都怪你這個吃人嘴短的家夥,胃口太大了,偏偏城裏其他地方還買不到,據說那酒坊也是定向供應,單獨去買很麻煩。


    王玄機應聲就去開門,果然見到外麵來了一隊十一人,抬著五大壇酒,剛才送雲大哥回來的那位劉府管家,正陪笑著在那裏拱手行禮。


    “小姑奶奶,我們是劉員外派來給蘇先生送酒的。”


    王玄機還了禮,便收下了,管家利索地吩咐人將酒壇抬進院子,也不廢話,悄然告退。


    “沒事了,你繼續看書吧。”


    雲蘇提著酒壇上的繩子,一手一個,兩下就提進了屋裏,解開酒壇的封禁,那紅光就醉醺醺,搖搖晃晃地撲向大酒壇,連泥封都擋不住它,直接鑽了進去,單挑裏麵的幾十斤十年陳酒。


    也不管它,朝床上一躺,拿出香火小劄就翻看起來,等你慢慢喝。


    一個時辰過後,雲霞精氣飲完了最後一滴酒,又搖搖晃晃地飛過來蹭雲蘇的胳膊,無奈之下,隻好把那一斤留起來的二十年陳也給了它。


    終於,耗光了劉員外送來的所有魚泉釀後,雲霞精氣終於完成了一步到胃的成就,服服帖帖了。


    “乖,變大。”


    “不錯,變小。”


    “顏色低調一點。”


    “讓你高調的時候再高調一些,對,就是這樣。”


    “再來一點聲音就好了。”


    接下來,簡直是一路無阻,雲蘇就完成了對這道雲霞精氣的祭煉,沒有一絲抗拒就徹底認主。


    變大變小變長變短,得心應手,連柔軟度,顏色,甚至是聲音的問題,一起都解決了。


    這件神物,此時可謂是得心應手,連一絲法力都不用,隻需要心念一動,這雲霞精氣就能如臂指使,輕易做到。


    一門騰雲駕霧的仙法神通,借助於神物,總算是成了。


    看著它在麵前半空漂浮著,搖搖晃晃的,雲蘇實在是不敢現在出門跳上去,這要從高空一頭栽下來,算事故還是酒駕呢。


    隻等它醒了酒,夜幕時分,就要去體驗下這坐騎了,隻是期待它的能力能夠大過它的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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