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伯伯的臉上也滿是憤恨,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奈的對著姬覽說道,“兒子,爸爸沒有想到你還會回來,也沒有想到這個一號能把自己隱藏的這麽好,我已經找了三年多,連他的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爸爸沒用啊!”


    “爸爸,你別這麽說,都是我害了我們一家子。”姬覽皺著眉頭說道。


    “事到如今,我們不要互相怪自己的。昨天我接到你的電話,你說你是姬覽,我都不敢相信。可是你說的每一件事,都是隻有我們父子才知道的事。好孩子,你是怎麽借屍還魂,做成這個樣子回來的?”


    “我……”姬覽花了很大的功夫,將自己怎麽回來的,回來以後是怎麽跟我在一起,過了這麽長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姬伯伯聽到太多,會感慨兒子吃苦了,姬覽並沒有把我們經曆的事都告訴了他,而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


    饒是這樣,姬伯伯已經萬分感慨,一直念叨著,“傻孩子,吃了這麽多苦,為什麽不回來?”


    “就是怕您擔心。”


    “你回來了我們多一份擔心,但是你不回來,我們一直在傷心。”姬伯伯落寞的說道,姬覽被這句話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就坐在位子上愣住了。我伸手握住了他。


    “這位姑娘大概就是白小姐?”


    我點點頭。


    “那天你伯母過世,你也來了,有心了。”姬伯伯突然變得很客氣,語氣生硬又冰冷。我心裏一驚,大概明白為什麽了----我和他從沒有見過,所以上一次在姬伯母去世的時候過來他待我還很客氣,但是現在他也猜到了我的身份,他從姬覽出事便加入了項目,自然時常關注著殺死兒子的頭號選手----孫文,自然肯定知道我這個當時差點成了他的兒媳婦的女人,嫁給了孫文。


    他現在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後,驟然做出改變,肯定就是在表達對我的不滿了。


    一想到這個,我頓時如芒在背,原來去見蘇晉安的父母,去見裘遠航的父母,不管他們怎麽看我,我都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們又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但是現在這個中年人卻不同,他是姬覽的親生父親,也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公公----即使我們沒有結婚,我在心裏早就這麽看待他們了。


    他對我的不快和厭惡,都會讓我難過和傷心,不由得又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麽當時一時糊塗,要嫁給孫文,走了這麽一條彎路之後,就什麽都變了。


    見姬伯伯似乎對我有些忌諱,不太想和我說太多的話,也不想當著我的麵,和姬覽說什麽,大家就這麽幹坐著,都十分之尷尬。


    我便站起身來說道,“伯伯,我去下洗手間。”


    “往前麵走,左拐是公共衛生間。”姬伯伯伸手指到。


    “你認得吧。”姬覽站起身來,似乎想要送我一起去。姬伯伯一把將他拉住說道,“沒事的,就在一樓樓梯拐角,那麽好找。”


    姬覽隻得又坐下了。


    我走到衛生間,將門關了起來,裏麵有一麵極大的鏡子,映著我憔悴的臉龐。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年稚嫩,但是我猛然記起,再過一段時間,我就二十八歲了。


    我撫摸著自己的臉,想著坐在外麵的姬覽和姬父,他們父子久已不見,在一起會說些什麽呢?


    姬覽的爸爸很明顯是不樂意了我了,他會叫姬覽離開我這個沒有定性,水性楊花的壞女人嗎?


    想著,想著,我的眼淚不由得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傷心之處,便坐在了衛生間浴缸邊上厚厚的地毯上,多騰些時間給他們父子談談天吧。


    姬伯伯肯定要問姬覽很多話,我都能想象得到,什麽時候回來的啊?回來以後做了什麽事啊?又沒有查出來一點眉目?爸爸有什麽能夠幫助你的?要不要搬回來住啊?


    想到這裏我的心抽痛起來。


    雖然我們已經跨越生死,但是畢竟都有世俗的牽掛,他有老父親,我也有父母,我們的父母肯定都是不能接受我們這對苦命鴛鴦再次走到一起來的。


    就算能解釋,解釋起來恐怕都要花費大口舌。


    哎,不想了,不想了,這是痛苦的事,我不想再多想了。


    坐在這裏,我突然想起了姬覽母親去世那一夜,我在這衛生間裏發現的那個助聽器。


    那助聽器很明顯是邱雲心的,姬伯母的頭頂有一根針,我很自然地將姬伯母的死和那根針以及那個助聽器聯係到了一起----不難分析,邱雲心在姬伯母的死中,是脫不開關係的。


    可是我很奇怪,為什麽姬覽竟然把這件事壓下來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追究?


    要說他和邱雲心有什麽,一開始我還信,現在我是不會相信的了,姬覽不是個花心的人,更不會見一個愛一個,根本不存在會和邱雲心還有什麽情愫的事情發生。


    我不由得開始了懷疑,姬覽也是絕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對他媽媽狠下殺手的人的!


    除非,這個把釘子釘進他母親頭頂的人,根本就不是邱雲心,我一開始就錯怪了邱雲心!


    那麽會是誰呢?姬覽這麽久以來,根本就沒有查過這件事,機會成了一個羅生門,我沒有提起,他自己甚至就像忘了一般。


    我在衛生間裏坐了大概有半個小時,越坐越不好意思出去了,生怕叨擾了他們父子間的談話。


    我正準備多呆一會,門口竟然傳來了敲門聲,姬覽的聲音傳了進來,“良沛,好了嗎,出來吧,我們準備回去了。”


    我心裏一震,“怎麽這樣就回去了?”


    “沒什麽事了,當然回去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好。”


    我連忙打開了水龍頭,將自己有些發紅的眼睛洗了洗,本來就沒有化妝,所以也不怕可勁洗了。


    我把整張臉都搓的紅紅的,也就看不出眼睛是紅的了。


    “你怎麽了?”


    姬覽一看到我,還是問道。


    “好像過敏了,整張臉都癢癢。”


    “那我們去醫院瞧瞧。”姬覽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說道。


    回到了客廳裏,姬伯伯還是大腿翹二腿的坐著,他點了一根雪茄,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我,“我下午還有點事,就不留你們了,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隨時來找我,你現在身份還算是個秘密,我不就不強求你在我這住了,但是有困難,首先找我。”


    姬覽點點頭,“我知道的。”


    “你嘴上這麽說,但是你這孩子我最了解,什麽事都不願意和家裏商量的。”姬伯伯一邊說著,一邊把眼睛往我身上溜了一下,用眼神說著剩下的話,你什麽事都不跟家裏商量,但是都和這個女人商量。


    我的臉上燒了起來,立刻低頭藏在姬覽的身後。


    “爸爸,你放心,我昨天不就是沒辦法了才找到了你。”


    姬伯伯點點頭,便什麽話也不再說了,對著我們揮揮手,十分疲憊的說道,“走吧走吧,要是缺錢用跟我說一聲。”


    姬覽點點頭便拉著我出來了。


    姬伯伯本來是姬覽這世上最親的人了,可是見過他以後,我竟然覺得比之前麵對任何一種棘手的情況還要耗費心力。


    我往自己的脖子伸手一摸,竟然都是汗水。隻不過剛才從客廳經過一下,我已經緊張成了這樣。


    姬覽看著我,微笑著說道,“良沛,你怎麽了?”


    “沒什麽。”


    “你怕我爸爸?”


    “沒有,怎麽會?”


    “可是你剛才出來的時候臉是紅的,現在全是白的。”


    我掏出包裏的小鏡子一看,真的如姬覽所說,我的臉都是煞白的。隻得苦笑一下承認道,“是啊,第一次是你母親去世那天,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在張羅喪事,我倒黴感受到他氣場這麽強大,今天這一役我被徹底打垮了。”


    “為什麽跟我的父親在心理上打這一仗?”


    “不知道,我覺得他對我有些敵意。”我紅著臉說道,說完又不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合不合適----畢竟是姬覽的親父親。


    “我也感覺到了。”姬覽笑笑,也沒有維護他的父親,伸手將我抱住,“他從小就不太管我,你放心好了,回頭我單獨和他談談,他可能不太了解你。”


    我點點頭,姬覽這樣說,雖然也許隻是敷衍我,也許隻是現在哄哄我,但是我心裏畢竟好受多了。


    “那個……姬覽……”


    “怎麽了?”姬覽轉頭看向欲言又止的我。


    “你還記得我在你家衛生間撿到的那個助聽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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