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讓他進來吧。”


    秦羿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爐子邊,聞了聞茶壺裏冒出茶香,眯著眼道。


    “外事張大靈見過侯爺。”


    張大靈一進屋就要單膝下跪。


    “這一套就免了吧,來,喝茶。”


    秦羿抬手示意張大靈坐下。


    張大靈誠惶誠恐的坐了下來,仍是有些拘束。


    自從上次他在處理陳鬆一事不力,讓秦羿大為光火,扯掉了他理事一職。張大靈也反省到自己的私心,尤其是在黃耀東告訴他實情後,更是悔恨無比,恨不得一死了之。


    江東他是沒臉呆下去了,主動申請去京城做聯政工作,秦羿正想讓他好好反省,就打發他去了燕京做了外事。


    外事跟理事雖然隻差了一個字,但級別上卻相差了千萬裏,不過這樣張大靈反而心裏好受些。


    “白頭發長了不少,你這發型變了,還真有點不習慣啊。”


    “怎樣,在那邊還好吧?”


    秦羿看了張大靈一眼,邊斟茶,邊笑道。


    張大靈此時頭發花白了大半,以往烏黑、水亮的大背頭也改成了一寸來長的幹練板寸,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過去的教書先生,氣質上與以前“宰相”貴氣,完全是兩個人。


    秦羿這一問,張大靈知道他還是信任自己的,沒當外人,眼淚登時就流了下來:“一切都好,外事吃的好,睡的香,來回也就跟那些人打交道,工作要輕鬆許多。”


    “說說那邊的事,進展的如何了?”


    秦羿倒好了茶,沉聲問道。


    “我已經聯係了孫子文先生,一旦侯爺拿下燕家,就會發動內部改選,孫子文先生會以前總政身份推選尹卓然為新任首政,取代古劍鬆。”


    “尹家本身是燕京大族,自身影響力很大,經過多方活動,大部分實權派要員已經是默許了。”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侯爺能搞定燕東陽和燕洪!”


    “這兩人不端掉,咱們的大計壓根兒就不能成為現實。”


    “哎,世人對燕家畏懼如虎啊。”


    張大靈感歎道。


    “嗯,你活動到位了就行,燕東陽沒幾天好活了,我過幾天就會親自去端掉燕家的老窩!”


    “不過,在這之前,你陪我去一趟南林寺,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秦羿淡淡道。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他名無塵


    “見誰?”張大靈頗是不解。


    “去了你就知道了。”秦羿神秘笑道。


    莆田南林寺!


    晨鍾在霧氣重緩緩蕩開,時間在這座深山古寺中,仿佛徹底靜止了下來。


    秦羿與張大靈到了山門,立即有小沙彌上前引路,兩人一同到了後山。


    但見兩個僧人正盤腿對坐講經!


    左邊一穿著金黃色袈裟的僧人張大靈是識得的,正是南林寺方丈玄智大師,右邊一人卻頗是陌生!


    “侯爺來了!”


    玄智站起身,雙手合十拜道。


    “他還好吧?”


    秦羿問道。


    “心如菩提,五蘊皆空,一觸佛法便能悟透,可修為活佛啊。”


    玄智大為讚賞道。


    那靜坐的年輕僧人卻是一言不發,如同兩個來人如無物一般。


    “嗯,好,鳳凰涅槃,重生為佛,四大皆空,無苦無恨,沒有比這更好的了。”秦羿點頭應是。


    “侯爺,這位是?”


    張大靈越看那僧人,越看越覺的眼熟,心下不禁大驚。


    “他就是陳鬆,還記得嗎?”


    秦羿沉聲道。


    張大靈瞳孔迅速擴張,眼中閃爍著悔恨、驚喜的光澤,淚花瞬間湧出了臉頰,從黃耀東那了解到實情後,張大靈這些天是日夜難安。


    他惱恨自己的愚蠢,惱恨自己的野蠻無禮,竟然如此羞辱這位江東的大英雄,內疚、自責讓他短短時間如同蒼老十歲。


    陳鬆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瘡疤,永遠的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然而此刻見到他重生了,張大靈心頭就像是去掉了一道枷鎖,陳鬆重生,他也解脫了!


    “噗通!”


    張大靈直接跪了下來,痛聲道:“陳幫主,大靈對不住你啊。”


    “阿彌陀佛,這裏沒有什麽陳幫主,我本無塵,心無塵埃得自在,過去種種,皆是因果,施主起身吧。”


    陳鬆平靜的念了一聲佛號,尤其是往日那雙野獸般的瞳孔,此刻散發著中正平和之氣,讓人心生一種寧靜。


    “無塵大師!”


    “我,我……”


    張大靈還想說什麽,陳鬆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他瞬間明了,將滿肚子的內疚、悔恨全吞了下去,消化成了空氣。


    “無塵師叔,是我寺神僧關門弟子,修煉般若波羅蜜多經,已得大智慧,此後前生種種已是過往。”


    “往後,侯爺和理事不必掛念,兩位請回吧。”


    玄智見陳鬆無意與二人交談,提醒了一句。


    陳鬆是瘋和尚的弟子,按理來說玄智等人得叫聲師叔祖,但由於陳鬆不受,最後實在沒轍,自降身份到了玄智師父那一代的無字輩,成為了玄智的師叔。


    “可,可……”


    張大靈看向秦羿,他深知兩人兄弟情深,總是有些話要說的。


    秦羿隻是與陳鬆對視了一眼,雙手合十,彼此一拜,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陳鬆眼中隻有佛光一樣的平和,沒有苦痛,沒有恨意,從此世間的紛紛擾擾,爾虞我詐,與他再無關係。


    秦羿知道他是真的頓悟、解脫、重生了,這就夠了!


    而陳鬆看秦羿,亦如天下眾生並無二樣,他是佛,普度的是世間眾生,秦侯芸芸眾生之一,僅此而已!


    出了寺門,玄智邊走邊道:“侯爺,無塵佛性了得,再繁雜的經文,都是一遍即悟,韋靜師祖這些天都親自給他傳法,不僅僅授了我門最頂級的易筋洗髓經,更有意傳授鬼手佛,阿依那伐大師傳承的機關術。”


    “哎,韋靜大師活了三百年,一直苦無傳人,今日得了無塵,也是天意啊。”


    玄智喜歎道。


    “是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人活一世,很多事還是看通透了好。隻可惜我等妄人,遠不如無塵大師灑脫,還要受這紅塵羈絆啊。”


    秦羿望著蒼天,喟然長歎道。


    “侯爺非也,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需要人去做的,在我們佛門,像侯爺這種人叫受業金剛,你秉承了世人的因果,在凡塵受苦受業,終究有一天,天地祥和,受業金剛總會度化成佛的。”


    “倒是我們,除了焚香祈禱,別無他用,慚愧,慚愧啊。”


    玄智由衷道。


    “哈哈,大師啥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好了,人已見,我該走了!”


    秦羿轉身望著南林古刹,單手含胸,微微俯身一拜,與玄智告別而去。


    直升機在上空飛旋!


    張大靈一直在抹淚,“侯爺,多虧了那最後一刀是你送走的陳幫主,否則我……”


    “你太小看陳鬆了,他連國賊這樣的罪名都敢當,又豈會恨你。”


    “不管是你,還是我,他都不會有恨。”


    “人沒有恨,才能重生。”


    “大靈,你現在還恨他嗎?”


    秦羿問道。


    “我打心眼裏為無塵大師感到高興,從此世上再無陳鬆,隻有無塵,多好的事。”


    張大靈道。


    “是啊,陳鬆是幸運的。”


    秦羿歎然道。


    ……


    見了陳鬆,解除了心結,秦羿再次恢複了張大靈的理事一職,打理秦幫上下。


    而秦羿則一心紮在大秦基地煉兵,為北上做最後的準備。


    “侯爺,三軍已經成型,請你指示。”


    劉成上了校台,指著底下的大軍道。


    “劉成,這一次咱們打是現代突擊戰與古武戰雙戰場結合,我希望你們能有心理準備。”


    “侯爺放心,我部士兵,沒有一個孬種,不成功便成仁。”


    劉成道。


    “嗯,馬三到了嗎?”秦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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