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麵對強勢的秦羿,她心裏湧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安全感,那是徐成、蔣超這種人無法給予的。


    更奇怪的是,她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當年,同桌那個霸道的家夥,總喜歡滿身臭汗擠到身邊,搶走她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然後當著她的麵,挑釁一飲二幹。


    那時候,她氣的眼淚直流。


    直到後來,慢慢習慣主動往他課桌裏,放上一瓶礦泉水,呆呆的看著他理所當然的喝。


    “徐少,你有沒有覺的,自從這小子出現後,依依就變的有些不太對勁了?”


    “她不會喜歡這個土包子吧?”


    “說真的,這小子雖然是寒酸了點,但長的真挺帥的。”


    蔣超小聲說道。


    “就你嘴臭,老子沒長眼,看不出來嗎?”


    “你他娘的,不說話會死啊。”


    徐成唾沫橫飛,指著蔣超的鼻子痛罵道。


    “哼,徐少別生氣,許依依就是小說看多了,看見帥哥就花癡。”


    “這年頭,長的帥有毛用,沒錢沒勢,那就隻能吃土!”


    李媛媛連忙摩挲著徐成的胸口,嬌聲安慰道。


    “是啊,徐少,咱們最多在這呆一天,明兒就回湘南了,犯不著跟一個鄉下人置氣。”


    胖妞妞曹蘭蘭雖然不喜歡徐成,但更討厭這個愛裝酷的土包子,所以也站在了徐成這一邊。


    “媽的,老子再忍他一天,這要是在湘南,我早打的他滿地找牙了。”


    徐成緊握雙拳,恨然道。


    許依依快步追上秦羿,秀目一動,望著秦羿刀削般的側臉,朗聲問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我們以前認識嗎?”


    秦羿冷眸直視她,寒聲道:“重要嗎?”


    說完,冷酷的別過了頭,不再看她。


    許依依頓時語塞,是啊,萍水相逢而已,重要嗎?


    越往山裏走,山道越窄,越崎嶇,兩側懸崖峭壁,稍有不慎,便有墜崖的危險。


    一個小時候,眾人滿身臭汗出現在天梯村口。


    天梯村,本來不叫這個名字。


    隻是一位攝影師,拍攝了一組大山裏小學生攀崖踩天梯上學的震撼圖片,傳到了網上,引起了全國愛心人士的轟動。


    村子裏四處可見低矮的黃土磚壘的老房子,上麵還殘留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白漆標語。


    村子裏人煙稀少,偶爾見到的幾個老頭、老太婆坐在門口抓虱子,撓癢,見了人也不打招呼,目光含著冷意。


    偶爾有人說話,也全都是土話嘴裏咕嚕瓦拉的,也不知道說些啥,不過衝他們的神情,也多半是咒罵。


    第七百零七章天梯村的扛把子


    “山炮,這老不死的念叨的啥,我咋聽著像是罵老子呢。”徐成揪住山炮的衣領,不爽問道。


    “嗬嗬,哪裏呢,他們是在歡迎你呢,你們可是送溫暖的大好人啊。”山炮略帶嘲諷的幹笑了一聲,別開了徐成的手。


    “幾位,你們在這等等,我去跟老支書打聲招呼,讓他來見你。”


    山炮招呼了一聲,自顧去了。


    沒多久,便領著一個臉色蠟黃的五旬中年人走了過來。


    這人頭發花白,穿著一身老式軍綠色粗布衣,光著腳,上麵還有汙泥,走起路來,半馱著背。


    見了幾人,他憨厚的伸出手,笑著打招呼:“喲,城裏來人啦,感謝你們這些好心人,大家去我家坐坐吧。”


    秦羿與他握了握手,滿手老繭,嗝人的慌。


    徐成幾人一見他指甲縫全是黑泥,渾身汗臭,頓時沒了心情。


    “大伯,我們是大秦基金會的愛心人士,此前,我們基金會募捐了一所小學,眼瞅著過冬了,我們想給孩子們送點吃的穿的,不如你帶我們去學校吧。”


    許依依提議道。


    “哦,要去學校看孩子們啊。”老支書有些失落的應付了一聲,然後轉過頭衝山炮道:“山子,你去通知金寶,就說城裏來人了,要看孩子們。”


    “我說,幾位就別忙活了,要不把東西交給老支書,回頭我們發到孩子手裏不就得了。”


    山炮笑嘻嘻的提議道。


    “你說的輕巧,誰知道你們這些山裏人,藏的什麽心思,萬一把這些物資私吞了呢?”


    “不行,這東西,必須得交到孩子們手裏。”


    徐成冷笑道。


    “沒錯,我相機都準備好了,跑了這麽遠山路,總得留個紀念吧。”


    李媛媛拍拍脖子上掛著的單反,傲嬌的跟著起哄。


    對她而言,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腿都走破了,能圖的也就是拍幾張照,刷刷朋友圈,秀愛心賺吆喝了。


    “得,得!你別跟我急,都依你們。”


    山炮撒腿就往村裏那棟二層小洋樓跑了過去。


    ……


    洋樓大廳,烏煙瘴氣,地上滿是煙頭與瓶酒灌,以及熟食袋,整兒就是一垃圾場。


    幾個人正圍在桌子砸金花,桌上堆滿了百元大鈔。


    最在正首北位的是一個短寸頭瘦子,馬臉上長著一茬溜兒紅痘子,脖子上掛著金鏈子,歪著嘴叼著香煙,腳踩在板凳上,邊扣著腳丫子,邊吆喝著:“都麻溜兒出牌啊,誰他媽看牌,老子剁他的手啊。”


    “嘿嘿,強哥,今兒就玩到這了吧,你老手氣太旺,再玩下去,我們怕是連短褲都得輸光了。”


    一個麻子舔著臉湊了過來,笑嘻嘻道。


    “別,爺正痛快著呢,今兒誰走,我剁了他那玩意,要你他媽有褲穿,沒鳥玩。”


    瘦子一拍桌,罵了一嗓子,又是哈哈大笑,把牌拍在桌上:“345順子,不好意思了,老弟們啊。”


    瘦子叫牛強,是這村子裏會計牛大彪的兒子。


    牛大彪的媳婦,是鎮上黃四郎的姑舅的外甥女,反正就是沾了那麽點關係,黃四郎算是他的遠方小舅子,牛強的舅舅。


    攀上了黃四郎這門親戚,牛大彪一家子在天梯村,那就是土霸主。


    尤其是這牛強,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手底下養著村裏好些個閑漢,那是誰見誰怕。


    “慢著,強哥,兄弟我也有對順子,456,對不住了,對不住了啊。”


    麻子摁住牛強的手,就要摟錢。


    “曹尼瑪的,瞎了你對眼,什麽456,你他媽明明就是457,芝麻大的牌還想吃老子的順子?”


    牛強抬手一巴掌打翻了麻子,唾罵道。


    “強哥,我,我這就是456啊,不帶這麽玩的吧?”


    麻子捂著臉爬起來,委屈的大叫道。


    “老子說你是457,那就是457,嘿嘿。”


    “麻子,哥哥對不住你了啊。”


    牛強從牌裏抽出一張7,當麵換了麻子的6,然後把錢一摟,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麻子一臉的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麻子,你個死蠢狗,瞎了你對狗眼,還想壓強哥一頭,強哥說啥就是啥,懂了嗎?”


    其他兩人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正說笑著,山炮闖了進來,點頭哈腰道:“強哥,村裏又來誌願者了,說要去看學生們。”


    “帶東西了嗎?”牛強哢擦哢擦洗著牌,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咬著煙頭哼哼問道。


    “帶了,大包小包的不少。”


    “不過,你看這馬上就要過冬了,給孩子們留點吧。”


    山炮嘿嘿笑道。


    牛強臉色一沉,抓起撲克,劈頭蓋臉砸在了山炮臉上,然後又是狠狠一腳踢在山炮肚子上。


    “奶奶個腿的,你個狗東西,也想教老子做人?”


    “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活埋了你爹老子、娘老子?”


    牛強一巴掌呼在山炮頭上,喝罵道。


    “強哥,我錯了,我錯了!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吧。”


    山炮疼的直接就跪了,滿臉冷汗,趕緊求饒。


    “來貨了,麻子,給老金頭打聲招呼,讓他麻利點準備好!”


    “他娘的,老子就指望著發財呢,要不然拿什麽孝敬黃爺!”


    牛強麻溜換上了破爛衫,套上草鞋,吆喝著出了門。


    ……


    秦羿等人正等著。


    幾個穿的像乞丐一樣破爛的年青人,迎了過來,老遠就打招呼:“城裏來人了,活菩薩們,我替天梯村的孩子們感謝你呢。”


    待走到近處,牛強縮著脖子,滿臉苦相介紹道:“幾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從地裏回來,讓你們久等了,我是天梯村的會計牛強!”


    “老支書,你也真是的,人家來看咱們,你也不領家裏喝杯茶。”


    牛強又埋怨老支書。


    老支書嘴角牽強的笑了笑,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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