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人得有自知之明


    密室陰森晦暗。


    沒有燈光,牆龕上點著幾支細長黑色蠟燭,散發著綠油油的幽暗之光。


    借著光亮,在密室的正中央,供奉著一尊猙獰的撒旦雕像,雕像上濕漉漉的,那是新鮮的血液。


    祭奠我地獄之父,撒旦!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神父了,鍾媚在進入黑暗密室時,那顆足夠強大的心髒,依然緊張的通通直跳。


    因為她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怕的魔鬼。


    “鍾小姐,好久不見!”龍神父轉過身來,森然笑道。


    幽光下,他的臉上刻著如蜈蚣一般爬滿了黑色的刀疤,尤其是在嘴唇四周,刀疤很規則的呈倒三角型,如同長滿一排青黑色的獠牙,猙獰逼人。


    隻是這麽一笑,鍾媚頓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饒是跟隨王楚人打了多年江山,她仍是嚇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龍神父,我還是想請你出山,殺一個人!”鍾媚沉聲道。


    “請我殺人,我上次開出的條件你想清楚了?”龍神父冷笑道。


    “我給你一個億!當然還有……我!”鍾媚嘴角顫動了一下,咬了咬牙道。


    “嘿嘿,看來你想明白了!”龍神父點了點頭,邪笑了起來。


    鍾媚惶恐不安的嗯了一聲,她最愛的人已經死在了那個人手上,為了複仇,她可以犧牲一切。


    “殺誰?”良久,龍神父抬起頭捏著她的下巴,冷聲問道。


    “他!”鍾媚揚起一張照片,冷冷道。


    龍神父隻看了一眼,那雙有眼無白的漆黑瞳孔,瞬間變的如魔鬼一般血紅,兩道血光透入供奉在撒旦像前的水晶球上,熟悉的一幕再次浮現。


    他的兒子龍飛像條狗一樣憤怒的哀求著,然而照片中的青年毫不留情的結束了他的生命,那張冷酷的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啊!


    他仰天痛叫了一聲,突然憤怒的把鍾媚按倒在石雕前,瘋狂的發泄失去愛子的恨意,直到精疲力盡的時候,才冰冷道:“這人,我替你殺!”


    ‘有神父出馬,一定能洗刷楚人的血海深仇。秦侯,看你囂張到幾時。’鍾媚忍著身上那被抓破的一道道血痕帶來的痛楚,心頭冷然發誓。


    ……


    連日來的苦修,秦羿的修為已經到了煉氣後期的臨界點。


    離九幫十八會的盟日,還剩半個月了,這次大會,料想雷震天等人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怕是高手不少。


    突破後期,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了。


    聽雨軒內,秦羿一改往日苦修,坐在太師椅上,心平氣和的喝起了清茶。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助他突破的人。


    茶尚未續杯,一輛賓利穩穩停在聽雨軒外,緊接著萬小芸從車內走了出來。


    自從得秦羿相助,萬小芸在萬家的地位無人敢撼,迅速平息了萬家的內亂,大權在握,穩坐萬家掌門人之位。


    尤其是最近秦侯之名響徹江東,龍騰國際公司在江東的聲望也是水漲船高,生意越做越大,已然快能與省城的雲家分庭抗禮。


    就在她準備扣門之際,門應聲而開。


    萬小芸走了進去,秦羿正坐在大堂疊著腿品茶。


    她一進來,但見秦羿微微一拂袖,隔著七八米天井的大門應聲而合。


    “恭喜秦侯,神功更進,這次九幫十八會之爭,秦侯定是天下無敵了。”萬小芸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走到了秦羿跟前,像傭人一般,恭敬的端起紫砂茶壺,給秦羿續了杯茶。


    “我讓你辦的事,可妥當?”秦羿淡然問道。


    “侯爺放心,由百年以上橫死之人棺木煞釘打造的地煞柱,已經運到湖邊。唐龍頭與張大師早已搭好了法台,就等你開陣了。”萬小芸貼到秦羿身邊,無比親近道。


    萬小芸敢這麽做是有道理的。


    此前在酒會上,秦羿當著唐驍月的麵,公然腳踏兩隻船,跟東大那個美女學生成雙成對。


    她更是私下查過秦羿的資料,這家夥表麵上冰冷,但在吳縣的時候可是有名的花心大少。


    為了萬家的前程,向來精打細算的萬小芸也顧不得什麽姐妹之情了,像秦羿這樣的王者,誰不想附庸。


    萬小芸自信美貌、身材決不輸於唐驍月與那個女學生,再加上她得天獨厚的萬家掌門人地位。她決定放手一搏,萬一能成為秦羿的女人,那萬家可就真的是固若金湯了。


    “侯爺,小月最近去了軍營,要不我搬過來陪你吧。大男人哪能少了女人照顧呢,再不濟也可以給你端茶倒水,你說是吧。”萬小芸走到秦羿身後,大獻殷勤的替他捶背討好道。


    秦羿微微一笑,握住萬小芸光滑的玉手,然後順勢一帶,將她摟在懷裏。


    萬小芸心下竊喜,她果然押對寶了,這位侯爺表麵正經,實則也是愛美之人。


    想來也是,以她的美貌,怕是柳下惠再生,也要神魂顛倒,哪有男人不愛的呢?


    “侯爺,你,你想幹嘛啊?”萬小芸滿麵紅霞嬌羞道。


    雖說主動示好秦羿,但她可還是黃花之身,要動真格的難免有點心亂如麻。


    秦羿挑起她光潔圓潤的下巴,打量著這張美妙絕倫的俏臉,慢慢的往她的麵頰上湊了過去。


    萬小芸芳心小鹿亂撞,緊閉著雙目,等待秦羿的親昵。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秦羿遲遲沒有動作,隻是湊在她耳際,森冷的說了一句足夠讓萬小芸絕望的話。


    “你是個聰明人,我很欣賞你。但有些心思,最好還是收起來。否則,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懂嗎?”


    萬小芸心中一寒,原本紅潤的臉頰與內心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冷卻。


    秦羿森寒的目光告訴她,這不是在跟她說笑,她要再敢有出格的心思,隻怕他會毫不猶豫的毀滅她。


    “小芸,知道了。”萬小芸失望的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女老總的幹練與平穩,恭恭敬敬道。


    ‘秦侯,我哪點不如小月和女學生了,為什麽你就瞧不上我呢,哎,真是個讓人看不懂的男人!’萬小芸暗自歎息了一聲,哪裏還敢逗留,當即失落辭別而去。


    第七十七章張大靈又懵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萬年苦修,他在地獄中見過太多的王侯、宗門強者,因為醉心於女色,修為大減,最後慘被爭霸淘汰。


    若非有情債在身,秦羿對凡間的女色幾乎是絕緣的,萬小芸的如意算盤在他這自然是打不響的。


    ‘你們自認的美貌不過眨眼黃花,豈能亂我不動明王心?’秦羿望著萬小芸失落的背影,喟然長歎。


    東明湖畔,三米多高的法台上紅黃綢緞打底,各式法器一應俱全,清風觀弟子穿著道袍,按照八卦方位,人人執法旗,巍然而立,好不氣派。


    “張大師,你倒是有心了,這法台一般人怕是沒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搭不下來吧,清風觀不愧是東州道統啊。”唐天賜負手驚讚道。


    “哼,唐龍頭未免太小看我清風觀了。我師父這八卦玄天法台,是專供於大江開橋,超度萬魂,四海求雨等大型法事用的。九三年,南州大旱,師父親搭玄天法台,求來了龍王甘霖。零四年,東州勝利大橋有惡妖作祟,橋不能成,也是我師父搭台,請來了神靈,鎮壓惡妖,這才竣工。”


    “這等法台,除了我清風觀,別家勿說十天半個月,就是用一年的功夫也休想成台。”


    張大靈的大徒弟明月,對唐天賜的無知極是不滿,當即清嗓冷笑道。


    唐天賜驚詫的喲了一聲,不由得對張大靈又高看了一眼,趕緊拱手道:“倒是唐某見識鄙陋,不曾想真人有此等厲害,海涵,海涵。”


    “你肉眼凡胎,愚昧智昏,不識得我法台,不足為怪。”張大靈傲然撫須道。


    論道行,在江南比他厲害者,大有其人。但要比開法台辦大型法事,在整個江南一帶,他清風觀認第二,還真沒人敢自稱第一。


    上次在萬家折了手藝,他已是麵上無光,如今就剩這張王牌了,被唐天賜一藐視,心裏哪得痛快。


    唐天賜被噴的麵紅耳赤,卻也是反駁不得。


    他在外人眼裏是大龍頭,但在張大靈這等高人眼裏,還真就是個屁。要不然上次會堂,也不至於吃了閉門羹,人家連麵都不給見。


    正說話間,一輛加長大卡車,沿著東明湖畔,緩緩而來,因為車身沉重,車輪足足吃地一寸有餘。


    “快,快!”唐天賜衝一旁的起重機吆喝了兩嗓子。


    立時,起重機從車廂裏吊起一根三丈多高,三尺多粗的精鐵大柱,平放在法台前。


    轟隆,鐵柱落地,驚起一陣塵土,眾人頓時隻覺陰寒撲麵,一陣莫名心悸,料想非是尋常之物。


    “好家夥,怕是有好幾千斤吧,你說秦侯開的什麽陣法,要廢這麽大工夫?”唐天賜不解的問道。


    “這是地煞柱,用無數橫死之人百年老棺釘熔煉打造而成。高三丈三,粗三尺三,重達七千二百斤,前後誤差不到一兩!”萬小芸走進法場,娓娓道來。


    “蒼天!百年老棺釘可不好找,還得是百年前橫死之人的,簡直難以想象。小芸,你這通天手眼好生了得,遠勝富貴兄啊。”唐天賜欣然感歎道。


    “為秦侯辦事,哪敢不盡心盡力,為了打造這根地煞柱,萬家耗資三億,經過各地大師詳細甄別,這才湊齊了老棺釘,得成此柱。”萬小芸嘴角一揚,嫣然笑道。


    “是啊,大家看這湖邊七十二尊地煞星宿,全都由上好的白石打造,每一尊都是由咱們江東的石雕大師孫百手與他的弟子親手打造,唐某也算是不辱秦侯使命啊。”唐天賜大手一揮,衝著沿湖按照地煞七十二星宿方位擺放的石雕,頗為得意的介紹道。


    “喲,唐龍頭豪氣,還能請的動孫百手大師,倒是大靈小瞧唐爺了,失禮、失禮!”


    張大靈來時,就對湖邊那一座座栩栩如生的星宿石雕暗暗稱奇,卻沒想到是唐天賜所造,登時不敢再擺高姿態,主動套了個近乎。


    “哪裏,哪裏嘛,我等有幸為秦侯辦事,此後就是自家人!定然要互相幫襯才好啊。”唐天賜總算是找回了臉麵,甚是欣慰。


    三人正相互吹捧,一個黑發垂眉的清瘦青年,背著手沿著湖畔,閑步而來。


    “哪來的小子,不知道這裏被封鎖了嗎,趕緊滾。”明月與幾個保鏢趕緊上前驅逐。


    開陣可是大法事,唐天賜出動了上千幫派弟子沿湖戒嚴,並在四周立起了十米多高的黑布簾子,外人別說幹擾法事,就是看一眼也沒門兒。


    “如果我不呢?”秦羿冷笑道。


    “小子,知道這是誰的道場嗎?敢在這撒野?”明月喝問道。


    “哦,誰的?”秦羿笑問道。


    明月頭一仰,豎起大拇指,豪氣誇讚道:“這是東州一拳打死雷二爺,唐龍頭的尊客,張真人的明師,大名鼎鼎的‘秦侯’大人的道場。你小子若識趣點,趕緊給我滾,否則驚擾了侯爺,有你好看的。”


    “是嗎?看來我名頭還挺大的嘛!”秦羿傲然一笑。


    明月隻覺眼前一花,一道幻影飄過,青年的身形已在十丈開外。


    然後,他看到師父張大靈,與唐天賜等人誠惶誠恐的簇擁著青年走上了法台。


    那冷傲的身影如同帝王一般,巍峨如山嶽,傲視天下。


    “他就是秦侯?秦侯怎可如此年輕,世上怎麽會有這等絕世天驕?”明月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嘴角顫動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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