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下抹油,跑的飛快,可是剛跑了幾步,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跑什麽跑呢?既然遇見了,何不停下來,說說話呢?”這聲音很低沉,但是又很飄忽,跟趕屍匠的差不多,但是絕對不是趕屍匠。


    這聲音剛落下,我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後麵的一個人給抓住了,我心頭發毛,這麽快就過來了,但是立馬破罐子破摔了,回頭就是一拳,衝著那抓我的人打去。


    我視線跟著轉了過來,我看見一個陌生的人,穿著陳捷的衣服,正拉著我手,而我的拳頭,衝著這人的麵門已經砸了過去。


    待到我拳頭砸中,我才意識到這究竟是咋回事,不是別人穿著陳捷的衣服,而是陳捷那腦門後麵的臉,轉了過來,成了正臉,我拳頭將那臉砸的變形了,心裏想起了一個十分恐怖待到念頭,陳捷的臉呢,陳捷以後會不會沒有臉了?


    那個陌生人臉的陳捷被我一拳打中,身子往後跌去,但是我看見,那人明顯的嘴角上揚,似乎是很愜意的樣子,不對,不對,我現在打的肯定是陳捷!


    癩皮狗見到我們兩個發瘋一般在後麵打起來,它在前麵喊道:“快走,快走啊!別耽擱。”


    現在長的別的人臉的陳捷不肯放我,摔倒了之後,還是牢牢的抓著我的手,嘴裏陰陽怪氣的喊道:“打我,打我啊!你倒是打死我!”


    變態,十足的變態!


    這人臉刷的一下變了,我看的都驚呆了,真的是刷一下就變成了陳捷的樣子,他現在臉上盡是驚恐,對我道:“走,快走,我,我控製不了了!”


    我二話不說,將地上的陳捷拉了起來,嘴裏喊道:“就算是扛著,老子也要把你扛到山穀那裏去,我們,一個都不能少!”


    第十二章蠱蟲穀


    男人最堅固的友誼無非是扛過槍,共患難,將自己看不見守護不到的背部,可以放心的交給對方的那種感情,陳捷三番五次救我,我不可能將他丟下。


    被我拉起來的陳捷,臉上露出異樣的光芒,雙手胡亂的從自己衣服兜裏摸了一些不知道是啥的東西塞進嘴裏,然後翻著白眼就跟我往前跑。


    對於陳捷這隨便抓東西就吃我是習慣了,上次趕屍匠和癩皮狗從帳篷裏出來的時候,貌似他還給他們兩個吃了紫河車……


    山穀近在眼前,別看癩皮狗四條小腿短,但是跑起來那可幾乎是踏雪無痕,老妖婆在後麵喊道:“跑,跑,跑……”賴皮狗尖聲道:“老子知道跑。”


    它這話還沒有落下,就聽見噗通一聲,跑的正歡的癩皮狗居然是沒了影子,你老妖婆見到之後,立馬拍著大腿喊了起來:“哎呀,忘了忘了,前麵是湖啊!”


    趕屍匠遲鈍了一秒鍾後,趕緊下去想救癩皮狗,但是看見那癩皮狗從冰麵上鑽了出來,離奇的是,它居然沒有罵人!它撲通撲通的遊到岸邊,趕屍匠趕緊將其拽了上來。


    癩皮狗抖了抖毛上的水,下一秒,那嘴巴就像是噴槍一般,衝著老妖婆死命的罵起來,那咒罵比起陳捷的詛咒都要惡毒幾分,老妖婆自知理虧,紅著臉沒有反駁。


    我拉著的那陳捷突然嘎嘎笑了起來,身子像是鬼魅一般,拉著我的手,那臉蛋就朝我蹭來,我看見,他那臉又變成後腦勺上的臉,不好,蠱毒又發了!


    我雙手一合,將他懶腰扛了起來,然後對著他們道:“老妖婆,帶路,陳捷就要不行了!”說完這話,我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一痛,回頭一看,變臉之後的陳捷張著大嘴巴狠狠的將我肩膀上的肉撕咬了起來。


    疼,鑽心的疼,顯然這東西不是想咬我肉磨磨牙。


    老妖婆將功贖罪,在前麵手足舞蹈的指畫著,但是奈何這老妖婆趕路還行,但是真的跑起來,就趕不上趟了,趕屍匠眼見不行,左手將地上濕漉漉的癩皮狗抱了起來,然後右手將瘋狂往前顛的老妖婆提了起來,冷冰冰的喊道:“往哪走?”


    趕屍匠可是渾身是勁啊!我在後麵痛苦的想著。


    有了老妖婆的指點,我們順利的順著山穀前的湖邊往裏麵走去,老妖婆兩個手閑著也是閑著,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不時的往地上扔一下東西,我知道這老妖婆是在下蠱,不管有沒有用,希望能阻擋一下。


    最離奇的莫過於老妖婆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一個鬼魂,讓那鬼魂在那層薄薄的冰麵雪麵上,亂七八糟的踩了起來,弄的像是很多人踩踏的模樣一般,我在後麵看著,心裏就想,這老妖婆果然壞,頭發絲估計都是空心的,隻是沒有幾個傻x跟癩皮狗一般,直接撞到水裏來吧。


    眼看就到了山穀頭上,那牢牢咬著我的陳捷突然鬆開了嘴,貼著我的耳朵就陰森森的道:“後麵,有人跟著你們。”


    他說這話我本來不信,但是偏偏這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頭皮發癢,我記得自己看見了人臉蠱的眼睛,老妖婆那驚恐的眼神還曆曆在目,難不成,自己也長了那個東西?


    我第一反應不是回頭去摸,而是拿著手電轉過身去,正巧這時候,真正的陳捷有恢複了意識,衝我喊道:“跑,趕緊跑!”


    當時也是犯賤了,拿著手電往後麵一晃,看見後麵約摸是五六個人的樣子,幾個穿著苗家自己的衣服,兩三個穿著寬大的白袍,將自己那瘦下的骨架包了起來,臉上煞白,像是抹上了厚厚的一層麵粉一樣,但是眼窩處,顴骨處,凹了進去,黑乎乎的,像是塗上了墨汁一般。


    讓我更難以接受的是,這幾個人就距離我們不到五百米了,五百米說短不短,但是說長實在是不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都能看見那白衣人嘴角勾起來的絲絲陰笑。


    你大爺的,雖然離得遠,但是我看見這幾個老家夥,感覺就像是麵對那遊離在陰陽兩界的小鬼童一般,那壓抑的氣息差點讓我不敢跑了。


    我轉過頭來,沒命的紮進了山穀之中,山穀裏麵,有了那個傳說中的造畜人,隻有將癩皮狗弄好,我們對那些老匹夫才有戰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頭上的那個小東西見到身後追來的幾個老妖怪,氣鼓鼓的,蠕動起來,一副要找人家拚命的感覺,我了個擦,我這次不敢讓這東西亂竄了,後麵可是玩蟲子的祖宗,萬一要是把小東西給收了,我找誰哭去。


    我騰出手來,顧不得惡心,張嘴將將紅彤彤的小蟲子吞進了嘴裏,小蟲子似乎對我的主動不習慣,害羞的在我嘴裏一動不動,我隻好抖了抖喉結,將那玩意給咽下,伴隨著我一臉的淚。


    好歹是進了山穀,可是進了山穀後,我們幾個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老妖婆掙紮下來,道:“跟我,跟我,跟我走!千萬不要走錯地方,要不,不用後麵的人追上來,你們肯定也會死了!”


    一般電視上的場景都會是這個山穀鳥語花香,四季如春,雖然外麵下著鵝毛大雪,但是裏麵總會有一個出塵的仙女般人物,一身翠綠的藕荷群,坐在小涼亭那裏,含情脈脈的看著你!


    但是,我們當時的劇情不是這麽發展的,山穀裏麵跟外麵景象無二,也是被蓋上了一層雪,我們一進來,那些雪立即動了起來,仔細一看,我的親娘哎,這哪裏是什麽雪抽動啊,分明是一個手指頭粗細,將近30公分長的烏黑澤亮的大蚰蜒從裏麵鑽了出來,前麵的身子探起來,像是蛇一般,隨時準備攻擊。


    下一刻中,這山穀裏白花花的雪景360度大變身,拳頭大小的蜘蛛,火柴盒一樣的蠍子,還有各種各樣,見過的沒有見過的毒物,在那裏麵虎視眈眈,看著我們幾個不速之客。


    咕嚕,除了老妖婆之外,我們所有的人都吞了一口吐沫,陳捷在我肩膀上嚷著讓我放他下去,他不知道吃了什麽,雖然中了人麵蠱,但目前來說,除了變長臉沒有別的特殊之處。


    老妖婆從身上摸出一個像是泥巴丸一般的東西,腥臭,對我們道:“拿著,千萬不要亂跑,這裏麵的不是普通的毒物,都是蠱蟲,就算是我,你們中了蠱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麽去解。”


    我回頭一照,肝膽俱裂,那幾個深山老鬼般的人物,距離我們已經不到200米了,我趕緊催老妖婆:“走啊,走,快點,後麵那幾個老棺材就要追上來了!”


    苗族人多長壽,身子骨硬朗,後麵那些土已經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動作還居然那麽快,老妖婆嘴裏念念有詞,然後終於開始邁開了第一步,我們幾個不敢大意,直接跟了進去。


    說實話,當時不是沒有懷疑老妖婆,要是她萬一反水,我們這些人肯定會死在山穀中,妥妥的,沒有一點生還的希望,但是後來,我們還是選擇相信了她,第一是直覺,第二,這老妖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求著小蟲子還有癩皮狗了,不然她也不會冒著得罪後麵那幾個老棺材的風險帶我們奔波。


    其實也就是形勢所逼。


    我扛著陳捷,一步都不敢走錯,當時是真害怕啊,那麽冷的天,我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就連那內褲都濕的通透,你不知道那黑黢黢,筷子一般的小蛇從你腳上爬過去,你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感覺。


    那種感覺,我一輩子不在想嚐試第二次,我寧願抱著黑粽子睡一晚上,我也不願在這些蟲穀裏麵在走一趟。要不是我前列腺好,點一點,就尿了。


    我們在前麵走的很慢,好在那些毒蟲把我們當做自己人,雖然偶爾會在我們身上爬過,還有親昵的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一舔,我頭皮發麻,渾身發麻,要不是著前麵麵不改色的趕屍匠,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這樣提心吊膽的走了有兩分鍾,那前麵像是好奇寶寶一般探著頭的眼鏡蛇,突然發難,遲啦一聲,劇烈的鱗片摩擦聲,張開頭旁邊的東西,朝我撲來,我第一反應就是跑,那前麵的老妖婆叫魂般喊道:“別動!”


    我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動,就看見那眼睛蛇從臉邊竄了過去,朝我身後鑽去,不光是那些東西,我們所在這蟲蠱裏麵所有的蟲子,像是開鍋了一般,沸沸揚揚的朝著我們身後湧去。


    回頭看,原來是那幾個老棺材到了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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