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的這場白事安排好以後,已經到了下午,我對著旁邊眉頭緊皺的程以二道:“程以二,你們村之前就是這麽亂嗎?”程以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寅當哥哥,哪裏亂,就是從李家奶奶進墳之後才變成了這樣。”


    李家老太太是不是冤死另一說,也就是說李家老太太是所有事件的導火索,那麽就先從她這查起,還有三天,就是她的頭七,那時候,就是真相大白的一天,現在麽,我們應該去問問那個李家老太爺,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幾人來到李家,李家兄弟不在,隻有老太爺自己,老太爺昨天晚上遭了撞客,所以身子很虛,而且他現在是一把年紀了,有些迷糊,我們問了半天,也沒有問出什麽。


    不過他反複念叨一句話:“不是咱的東西啊,咱不能要。”


    這是什麽意思?


    癩皮狗小聲嘀咕:“是不是李家拿了什麽不該拿的東西,才發生了這一係列的事?”


    我和程以二對視一眼,很有可能,李家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也就是……小洋樓中的東西。


    想一想,李家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拿小洋樓中的東西算是李家老太太的,但是她驟然一死,那小洋樓中的東西就不屬於李家了,因為李家老太太還有一個兄弟,東西自然不能由李家繼承了。


    我隱隱約約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東西。


    要想解開這謎團,還得從那鬧鬼的小洋樓開始查起,事情,越來越離奇了。


    李家不知道從小洋樓中帶出了什麽,才惹來這等禍事,這已經不是李家一家的災難了,現在這個村子祖墳都鬧騰起來,處置不好,可能這個村子都要遭殃。


    我們幾個朝著小洋樓走去,再路上,我想的卻是那兩個殘疾人是什麽來頭,難道是李家老太太兄弟的兒子?還有,這村子即將大亂,為什麽丈母娘還這麽淡定?!


    來到小洋樓旁邊,看見那門虛掩著,我們納悶,走進去一看,原來是李家兄弟在這,他們見到我們過來,納悶的道:“程,程姑娘,你們怎麽又來了?”


    程以二道:“這裏裏麵已經沒有東西了,你們來這幹什麽?”程以二問的話有些霸道,但是李家兩兄弟不敢反駁。


    李勇的哥哥道:“沒,沒事,就是過來打掃一下,這院子挺髒的。”說著,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旁邊的井上靠去,他現在手背對著我們。


    撲通一聲,重物落水,李勇哥哥臉上露出一陣複雜的表情,程以二很生氣,她道:“李昌,你扔的什麽?”


    第十二章滅門慘案


    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李昌的身子掰過來,他的手牢牢的閉著,似乎是在抓著什麽,我道:“叔,別鬧,我不要你的,我就看看。”這個李昌衝我詭異的一笑,背往後一仰,我吃了一驚,手朝著李昌的胸前衣襟抓去,嗤啦一聲,那糙布的衣服根本禁不動李昌這麽重的身體,我身後衝過來一個黑影,身子探到井裏一大半,伸手抓住掉了一半的李昌。來人是趕屍匠,所有的人都吃了一大驚,我衝著井口大罵一句:“你神經病啊!為什麽跳井?”井裏淩空吊著的李昌沒有說話,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他衝我們搖了搖那緊緊閉著的手,然後無力的低下了了頭。趕屍匠知道事情不好,單手用力,就要將他拉上來,拉倒一半的時候,旁邊的李勇嗷嗚的尖叫一聲,轉身朝著小樓的門口衝去。我伸頭往下看,看到那井中李昌身子上,掛著一個穿著白衣,頂著一頭到腳跟的黑發的女人,在我們這個角度,能看到的就是那無邊無際的長發。那頭發像是活過來的黑蛇,陰毒迅速的將李昌團團包住,有了這個女鬼作梗,趕屍匠一時間不能將李昌拉上來。僵持的時候,我和程以二趴在井口拉住李昌的身子,可是那女鬼濃密的頭發裏麵鑽出了一隻又一隻染著猩紅指甲,像是白色的枯樹幹的手,朝著我們抓來。這些手一出現,那李昌的身子就像是變成了一堆純鐵一般,沉的不像樣子,這些染著紅指甲的手沒有停頓,嗖的朝著我們三個的眼睛紮來。不得已,我們三個鬆手,噗的一聲,井裏的水跳了上來,濺了我們三個一身。在衝過去看的時候,李昌還有那個女鬼都不見了,那井水從中間泛著波紋往周圍散去,漸漸恢複了平靜。我忍不住的道:“女鬼找替身了?難道那個民國小姐是投井自殺的?”程以二道:“我真不知道,唯一知道線索的,就是李家老太爺了,可是他迷迷糊糊的,怎麽找。”我道:“趕緊別說這個了,下去救人吧!”癩皮狗在後麵尖聲叫道:“撈人,你小子不想活了啊,這明顯是惡鬼勾人,你八字不硬,跟死者有沒有血緣關係,下去撈人不就是找事麽!這屍體你們誰都別動,你們誰也動不了。三天後,井裏的那個消停些,再讓他的直係親屬下去背屍。”我道:“那就任憑它這麽囂張?咱們這麽多人還怕她?”癩皮狗歎了口氣道:“這小洋樓不簡單,你要是覺得自己可以逆轉那墓地上的風水勢,你就可以嚐試一下下去救人。”癩皮狗一句話說的我就沒了脾氣,那墓地中的煞氣大的驚人,尤其是那留長辮子的鬼王,可不比餓殍鬼王差勁,我真心沒有把握對著那麽許多的惡鬼。沒辦法,隻能按照癩皮狗說的方法去做,我們離開小洋樓,井口靜悄悄的,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是,誰知道,剛才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麽沒了!我們到了李家,要將這噩耗告訴李勇,推門進來,發現李勇趴在地上的院子裏,我們趕緊走過去,居然發現李勇死了!我這次感覺頭皮一陣陣發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這樣,又死人了?他們兄弟兩個到底做了些什麽?癩皮狗狗尖聲叫了一句:“不好,快去看其他人。”這是李老太爺的房子,李勇還有李昌都是在村子裏麵其他地方住。不用我們挨個過去看了,街上已經鬧的沸沸揚揚起來,李家,出大事了!就像是那小洋樓中的人一樣,這次是除了李家老太爺,李家所有的人,包括男女老少,無疑幸免,全都是七竅流血,暴斃而亡。一死一家人,甚至連根苗都沒有留下。在李老太爺的院子裏,李家上上下下,八九口人,一字排開,蒙著白布,除了我們幾個人,大街上甚至連幫忙或者看熱鬧的都不敢圍邊了,李家人死的實在是太離奇,他們都怕過來幫忙衝撞了什麽。程以二著急的來回在院子裏走著,現在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我們幾個的能力範圍,李家不正常死亡,難道也是跟墳地煞氣泄露有關麽?過了一會,外麵傳來一陣騷動,我回頭一看,眼睛一直,下意識的往邊上靠了靠,丈母娘終於來了。程以二慘白著臉喊了一聲娘,然後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程以二現在很內疚,因為她一直以為這是自己送葬失利,從而引起了一係列的怪事。丈母娘看著地上的那一排屍體,神色黯然,她走到程以二身邊,摸了摸程以二的頭,道:“二丫頭,這不怪你,一切都是冤孽啊!李家祖墳就是斷子絕孫的脈象,沒了林鳳嬌,他們這一族,自然是保不住了。”陰宅的風水走勢確實對一個人以後的生活工作有很大的影響,有的家族陰宅不好,斷子絕孫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發生,由於墓地上沒有墓碑,我們根本不知道墳都是誰家的,自然也看不出這祖墳一脈組成的風水了,再說,就算是有墓碑,陪我現在的本事,根本也不能從祖墳上看出什麽把式。我忍不住的想到,既然丈母娘知道這李家會斷子絕孫,為什麽不幫著遷墳呢?他們這村子裏的人,為什麽都要往那個煞地埋呢?我想問的,程以二也想問,丈母娘聽見程以二的問題後,搖了搖頭,道:“傻丫頭,你以為就僅僅是遷墳這麽簡單的事麽?所有的事情,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本來就是岌岌可危,誰敢亂動,誰能亂動?”丈母娘說了這話之後,語氣中隱隱有著幾分無奈。忽然丈母娘轉頭朝著我看過來,嚇的我渾身一哆嗦,我朝著趕屍匠身後縮了縮,丈母娘冷哼了一聲,道:“我真看不出你跟那人有什麽像的地方!”我莫名其妙。她繼續道:“你是入殮師,幫著操辦一下吧,村子,要大亂了。”說完丈母娘朝著門外走去,留下我們幾個。丈母娘走到門口,衝著那看熱鬧的人喝道:“看什麽,趕緊滾回家!”眾人作鳥獸散。丈母娘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會非常上心,奈何這次死的人太多,我也沒有趁手的家夥事,連大寶都沒有,隻能簡單的將他們臉上的血給擦拭幹淨,蓋上白布。不多時,外麵靈車作響,將這九具屍體,一一拉走。這些人是暴斃而亡的,怨氣很大,需要火葬,而且不能留太多的骨頭,我特地很專業的交代了一下,至於費用,是程家出的,因為,李家已經沒了人,那些遠親,已經有有多遠,躲多遠了,這種邪門的事,誰都不想沾上。搗鼓完這些,天已經黑了下來,李家現在已經是隻有李老太爺自己了,一個癡癡傻傻的老土,在院子裏踽踽獨行,讓人看了心裏難受,沒辦法,按照丈母娘的說法,李家這些後人都是沾了李鳳嬌的光,也就是剛死了的那個李家老太太的光,現在李家老太太一死,那些由她福蔭的人,都直接掛掉了。不過,我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麽力量讓這些人同一時間掛掉的,難道真的是那冥冥之中的運道,天機?我們幾個又問了一下李老太爺,這次老頭子直接像是老年癡呆一般,眼睛帶呆呆傻傻,口角流涎,蹲在角落裏,嘴巴裏不時的說道:“阿大,阿二,你們回來了啊……”說著他站起身來,衝著空氣指指點點,看的我們頭皮發麻,天黑了下來,我們必須兵分兩路,小洋樓裏的那具李昌的屍體,還有今天守靈的毛毛屍體,兩具屍體都不是善茬,隻要是一個鬧騰起來,估計這個村子就要生靈塗炭了。還有,那昨天晚上的詭異墓地喪樂不知道還會不會響起。最後分工,程以二還有趕屍匠去毛毛那裏幫忙守靈,我和癩皮狗去小洋樓,我對這個操蛋的分組非常痛恨,我實在不想去小洋樓了,但是程以二以我能見到民國小姐為由,生生的把我往火坑裏推。兵分兩路,我和癩皮狗到了小洋樓,這比較人性化,居然給我配了一個手電筒,這讓我感激的都快哭了。來到小洋樓裏麵,癩皮狗沒有讓我守在院子裏麵的那個枯井旁邊,而是央我,帶著它來到那個小姐的閨房,我實在不願意進去,我道:“你要是想看民國小姐的畫像,自己去,為什麽非要帶著我?”癩皮狗道:“你八字軟,純陰命,比較容易見鬼,有你見鬼的幾率比較大。”我……那個閨房裏還是那摸樣,紗帳還下垂著,不過有些蛋疼是,那麵蒙塵的鏡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擦得幹幹淨淨,我和癩皮狗走進來後,借著手電的微光,看到那鏡子裏麵的我,我感覺心裏毛毛的。這是李家兄弟過來擦的吧,我自己安慰自己道。癩皮狗跳上了床,扯開紗帳,他嗷嗚的尖叫一聲,發出淫蕩的叫聲:“果然有妹子!淫蕩誠不欺我!”


    第十三章怨孽


    我跟著癩皮狗跑過去,看到那紗帳之後,民國小姐的畫像果然又出現了,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她的臉不是正衝著我們了,而是朝著左邊扭過去,眼神依舊空洞,但好像是在找著什麽。癩皮狗第一次見到這民國小姐,驚為天人,那哈喇子流了一地,恨不得撲上去,我不得不腔調道:“狗哥,這女的已經掛了!”癩皮狗搖搖頭道:“無所謂,無所謂。”我們兩個在聊天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我們兩個同時回頭,我拿著手電往前一照,正好照到那被擦幹淨的銅鏡之上,光芒有些刺眼,不過從這光芒之下,我依稀能看見那銅鏡中有一個背對著我的影子,長發拖地,白衣襲身。我忍不住的驚叫了一聲,對著癩皮狗喊道:“快看,是那個女鬼!”賴皮狗戀戀不舍的從那民國小姐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朝銅鏡看過去,鏡中原本應該是民國小姐的地方,變成了那黑壓壓的,像是毛孩的黑發女鬼的背影。癩皮狗低沉的道:“它,應該是被封印到這了,你問問她,她究竟想幹什麽。”靠,你為什麽不問,我心中腹誹一陣。我張口道:“喂,那個,你好,我想問一下,你,那個想幹什麽?”銅鏡中的女鬼身子不動,也不張口,甚至連招牌的梳頭動作都沒了。不過她越是這樣,我和癩皮狗心中就越是沒底,我一個不注意,癩皮狗溜著牆角,已經走到了門口處。我見到癩皮狗想溜走,又想起它似乎說過,這小洋樓中詭異程度不下那個煞氣彌漫的墳地,當時我腳下抹油,也想溜走。走的時候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鏡子中的女鬼,眼看就要走到那門口,我都聽見癩皮狗四蹄狂奔,踩著地板吱呀亂叫的動靜了,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看見鏡子裏麵的那個女鬼消失不見。還不等我喘口氣,我就感覺自己背後發緊,一股涼風灌入我的脖子當中,我趕緊將陽繞脈運行,生怕那女鬼在後麵撲我,九字真言道和而出。“小寶”一陣像是摩擦鍋蓋的動靜從我身後傳來,我忍不住的想要回頭,眼前黑光一閃,那個穿著白衣,披著長發的女鬼已經到了我前麵,依舊背對著我,嘴裏嗤啦作響,吐出“小寶”這兩個字。我不知道這是兩個字是代表的誰,但是我知道,它認錯人了,不過它肯開口,我就可以跟她講道理,我最害怕不講道理的鬼了。我張口道:“我不是小寶,那個,你要是找小寶,我可以幫你去找小寶。”那個女鬼顯然沒有聽見我再說哦什麽,她繼續道:“小寶。”看來她神智不是多麽清楚,我還是趕緊走吧。我身子超一邊側開,想要繞過她去,但她背後想長著眼睛一般,我一動,她的身子搶先一步跑到了我要走的方向上,如此往複幾次,我心中火氣,拿著手電往旁邊一照,看到昨天我打開的那扇窗戶,二話不說,我直接衝這那窗戶奔去。就在我即將衝出去的時候,那窗戶旁邊突然多出了一個塌肩膀,穿白衣服的影子,我靠,又來一個,我現在已經跳起來了,想要變動作來不及了。那塌肩膀的女鬼,從窗外朝著我拉了一把,將我從屋子裏麵提了出來,我感覺背後一涼,回頭一看,要不是剛才這個塌肩膀的女鬼抓我,那長頭發的女鬼渾身冒出來的胳膊已經團團將我包圍了。屋子裏麵的那個長頭發女鬼現在仿佛變成了一個長著長長頭發的蜘蛛精,嘴裏嘶吼著小寶,那身體上冒出來的像是樹棍一般的胳膊四處揮舞,從窗戶裏麵爬出來,然後朝著我追來。好在我身後有這個塌肩膀的女鬼,行動似飛,刷刷的拉著我跑到院子裏麵,那個長發女鬼嘴裏一直叫著小寶,動作極其迅速,其中一條胳膊,差一點就抓上了我的衣服。我回過神來,那八臂八脈破力決已運行到極致,等到那染著紅指甲的手就要抓到我的時候,我大喝一聲九字真言。可萬萬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一喝,身後的塌肩膀女鬼手一鬆,而那長頭的女鬼變抓為拳,一下轟到了我的身體上,我忘了自己身後的那塌肩膀的哥們也是女鬼了。不過還好,我被長頭發女鬼一拍,身子飄飄的衝著大門口飛去,在飛出大門口的那一刹那,我看見癩皮狗呲牙咧嘴的跳了出來,我們兩個滾在了一起。在我身後惡狠狠追來的長發女鬼,撞到大門口後,門口居然出現了一道黃光,直接將其彈了回去,長發女鬼身子慢慢在空中變淡,那小寶的喊叫之音在空中回蕩了幾分,同樣消失。我胸口就像是被大錘撞了一下一樣,要不是我身體結實,早就被這女鬼給ko了,癩皮狗說的真對啊,這小洋樓裏麵的女鬼太厲害了,不是我能惹的起的。我艱難的站了起來,癩皮狗瞪著它那雙閃亮的眼睛盯著我身後看,看的我發毛,過了一會,它悄悄的道:“這,這就是救你的那鬼?”我回頭一看,在我身後四五米的地方,那屢次救我的塌肩膀的女鬼靜靜的飄在那。我心裏一暖,道:“謝謝你啊,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屢次救我。”癩皮狗繼續低聲道:“你看她有沒有點像是程以一。”我身子一顫,隨即朝著那賴皮狗踹去,嘴裏罵道:“滾你x的,再說老子我剝了你的皮!”“我…不…是…”在癩皮狗靈巧的避開我的那一腳時候,前麵的塌肩膀女鬼居然說話了。我們兩個停止打鬧,女鬼的聲音無疑給我吃了一個定心丸,我道:“姑娘,不對,那個啥,我不知道怎麽稱呼你,但是謝謝你,屢次救我啊,不過,你為什麽要救我啊,還有,院子裏麵的那個長發女鬼是怎麽回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道怎麽回事的鬼,我得一次性問個夠。塌肩膀女鬼斷斷續續的道:“救救…小…姐…老爺…要…殺…小姐。”我納悶的道:“什麽小姐,哦,你說的是那個民國小姐吧,不過,她,她貌似已經死了。”塌肩膀女鬼繼續道:“小寶…哥,救救…小…姐,老爺…要…殺…小姐。”我眉頭一皺,這塌肩膀的女鬼顯然也認錯人了,把我認成了那所謂的小寶哥。我耐著性子道:“我不是你說的小寶哥,你小姐已經死了,老爺殺不了她了。”癩皮狗尖聲道:“答應她,快答應她,她應該知道一百多年前的一些事。’賴皮狗居然讓我騙鬼,我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前麵的那個塌肩膀女鬼語氣有些著急,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硬著頭皮道:“我是小寶,你,你說,我能做什麽,怎麽才能讓老爺不殺小姐。”塌肩膀女鬼道:“老爺…知…道…你們…的事…了,要…淹死…小姐,小姐…讓…讓你去…村頭…老槐樹下…等她…你們…私奔。”我心中一凜,原來這小寶是民國小姐的姘頭啊,兩人還發生了關係,然後地主發飆,要將小姐給淹死!我道:“好,好好,我,我這就去槐樹下,你等等。”塌肩膀的女鬼斷斷續續的道:“小寶…哥…快…快點……”她說完之後,身子就輕輕朝著前方飄去,一會消失在夜色當中。我對著癩皮狗道:“這,塌肩膀的女鬼應該是當初那小姐的小丫鬟,不過,她現在的意識顯然不清楚了,隻記得生前要給小寶哥報信。”癩皮狗尖聲道:“是啊,可憐的孩子啊,不過顯然她沒有報成信。”要是這個丫頭通風報信成功了,那民國的小姐肯定不會冤死在這小樓當中了,現在,基本上能確定,裏麵的那個長頭發女鬼,就是當初的民國小姐,她死在了井裏,並且好像是被封印在了這裏,不能出去。可是,後麵的問題又來了,民國小姐死了之後,那個傳說中的小寶去哪了,還有,地主一家為什麽在一夜之間就消不見,難道他們也像是李家一樣,由於風水不好,全部暴斃而亡?程家這個村子,不簡單啊!還有一點解釋不清楚,程家在這場事件當中,扮演一個什麽角色,要是當時程家在這的話,她家怎麽能讓地主做出這種事情,就算是做出來了,怎麽還會讓地主將其閨女的魂魄封印在這小樓當中。這可是生生世世都不能輪回的殘酷封印啊!今天丈母娘說了一句話,冤孽,顯然,她是知道小寶和民國小姐的故事,顯然,這裏麵的隱情很多,不多,至少我們知道一點了,似乎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因為民國小姐慘死開始的。那李家老太太,林鳳嬌,也是地主家的人,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個人,或者一個鬼,那就是,那個地主!這地主我見過,昨天在墓地裏見到的那個鬼王。我跟癩皮狗商量一下,看來,今天晚上要夜探墓地,跟鬼王好好的聊聊!


    第十四章死貓


    現在這個小樓不能回去了,我要進去,那民國的小姐肯定得把我這所謂的小寶留下,跟我話話家長,聊聊人生,說不定還得將我弄成個壓寨夫婿什麽的,要是她還是原來那般摸樣,我被她淩辱了也就算了,偏偏她現在除了頭發就是胳膊,長得跟個蜘蛛精似的,誰能受得了。李昌的屍體暫時隻能放在這,三天之後,如果煞氣散盡,我們找個八字硬的人將他撈上來,他的屍體到時候再說,今天看來是鬧不出什麽幺蛾子。我對癩皮狗道:“我們兩個去那個邪門墓地,你怕不怕?”癩皮狗看著我道:“我怕倒是不怕,但是,你也知道,我吧,晚上習慣睡覺,所以不能去。”我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癩皮狗一眼,得了,我去找趕屍匠,雖然心裏對趕屍匠不大感冒,但是在這種事情上,趕屍匠絕對會比癩皮狗來的利索。賴皮狗知道我不打算帶著它去,自然屁顛屁顛的跟著我往毛毛家走去,今天晚上有月亮,那詭異的哭喪還有哀樂之聲,也消失不見。我們兩個走到毛毛家,在大門口,就聽見壓抑至極的哭泣聲,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挺不過去,我走了進去,找到在靈堂旁邊的程以二,程以二驚奇的看著我道:“寅當哥哥,你怎麽來了?”我愁眉苦臉,將程以二拉到一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程以二聽見之後眉頭緊鎖,她道:“你昨天真的在墓地中見到那個地主了?”我道:“那還能假,要不是那個塌肩膀的女鬼救我,我肯定是凶多吉少。”程以二嘟囔道:“為什麽我和程以一在墓地當中什麽都看不見?”我道:“我怎麽知道,行了,你在這呆著,看著癩皮狗,我趕屍匠上去會會那個鬼王!”程以二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態的道:“癩皮狗也跟來了?”我道:“是啊,它跟著一起進來的。”說完這話,我自己猛然間意識到那裏不對了,癩皮狗可是一隻狗啊!它怎麽能出現在靈堂上!一般來說,挺屍的屍體不能碰上狗,貓這種東西,往往那種剛死的屍體詐屍都是因為貓狗那些東西不幹淨,讓其詐屍的。我尖叫了一聲:“癩皮狗!”四處看去,沒有人回答,或許它沒跟進來吧,我這麽安慰自己。可是這個念頭還沒下去,我就聽見了悉悉索索的一陣動靜,這聲音是在靈堂中傳來。“程,程姑娘。”這是毛毛爸的聲音,帶著顫音,“毛毛,毛毛好像是動彈了。”我和程以二趕緊衝了過去,恰好看見那靈床上裹著涼席的毛毛同學,從涼席中伸出了胳膊,毛毛媽尖叫一聲,昏倒過去,毛毛爸直接跪到在了地上,嘴裏不住的道:“毛毛,毛毛,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你可別嚇唬爸爸!”此時的毛毛怎麽還能聽他們的,程以二喊著毛毛爸趕緊拉著毛毛媽離開那裏,然後我們兩個衝了上去,按住那詐屍的毛毛。本來弱弱小小的毛毛,詐屍之後力氣大的令人發指,雖然我現在身體強壯,但畢竟不是根正苗紅的僵屍,而程以二,修煉的不是程以一那種暴力的口訣,所以我們兩人雖然抓住了毛毛的手,但還讓毛毛從靈床上坐了起來。那個涼席已經被毛毛撕開,現在的毛毛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毛毛,渾身上下,包括那臉上都掛著一層細密的綠茸茸的胎毛。毛毛的眼珠子沒有了,我給她安上的是兩個玻璃彈珠,就是小時候農村小孩玩的那種,我還是專門找了兩個大的,給毛毛撐的眼睛大大的,但是現在,這個小丫頭不省心,居然將眼皮給睜開了,那兩個大玻珠子在我目瞪口呆之中,咕嚕一下,掉了出來,砸在涼席上。賴皮狗在下麵低聲尖叫道:“趙寅當,你坑爹啊!用玻璃球當眼珠子!”我沒有說話,轟隆一聲,那毛毛將我們兩個扔了出去,黑影一閃,趕屍匠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將就要跌倒的程以二扶住,而我,在賴皮狗的惋惜聲中,碰的一聲,撞到了地麵上。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趕屍匠居然是一隻隱藏至深的大色郎,我無語了,我本來以為我們隊伍裏麵最色的是癩皮狗,誰知道,這趕屍匠,連隻狗都不如!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了起來,可是還沒有站穩,就看見那個毛毛,瞪著兩個大眼框子,惡狠狠的衝著我撲過來,我大喝一聲,想著運行八臂八脈破力決,可偏偏這東西關鍵時候掉鏈子,沒了動靜。毛毛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我硬著頭皮上轟出一拳,可是還沒等打上,就看見毛毛定在空中不動了,瘋狂的踢打著手和胳膊,就是不能往前撲來,原來是趕屍匠提住了毛毛的脖領,將其掛在空中。趕屍匠不慌不忙的從自己腰間哪個青灰包裏掏出一張黃符,貼在毛毛的眉頭上,毛毛的身子消停了許多,他又從那個小包中拿出朱砂,點在心窩,手心,腳心,封住七竅,此時的毛毛身子完全不動了,除了那睜開的眼眶,她安靜的像是睡著了。趕屍匠將其放在床上,狠狠的衝著毛毛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後身子往後避,毛毛嘴巴微張,吐出一口濃黑的氣體,將靈堂上的兩根白蠟吹滅,最後消失不見。這口氣是毛毛胸中最後一股氣,也是怨氣,遇到貓狗之類的東西就會詐屍,鬧騰夠了,那口氣出了,自然就會乖乖的躺下來,成為一具正常的屍體。至於毛毛為什麽會撲我,因為在我們這些人中,我陽氣最重,毛毛現在沒意識,隻能憑最基本的本能撲人。見到趕屍匠弄好,我衝著賴皮狗道:“你瞎摻和什麽,幹嘛跟著我進來!”賴皮狗神態有些扭捏,它道:“我老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是這個。”這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明明是隻狗,卻沒有做狗的覺悟,真操蛋!毛毛需要明天才能拋屍,雖然被趕屍匠這麽弄了一頓,但保不齊還會弄出什麽怪事,再說,農村多黃皮子,那東西可是能借屍還魂,萬一真被那東西操控了,有是一場麻煩事。交代了一下,我和趕屍匠就朝著山上走去,程以二臨走前,給我了一個精致的小木牌,說要是遇到危險,就喊:“柳木出,鬼魅現。”好吧,這肯定是保命的法器。有了這個東西,我心裏多了一些底氣,程以二被成為是程家天才,給我的東西自然很厲害,雖然我一直沒有見識到這個天才到底有多厲害。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墓地邊上,今天墓地裏麵格外安靜,跟昨天比起來是天壤地別,走進了墓地,沒有那哀樂聲,也沒有茫茫的霧氣。趕屍匠飄忽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在…哪…見…的…鬼?”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本來鬼氣森森的他,居然拉起了長腔。我摸了摸自己腦袋,道:“不記得了,那天跟著你還有癩皮狗往裏走的時候,咱們分開的地方。”趕屍匠沒有說話,徑直朝著墓地的最中心走去,如果有鬼王的話,肯定是在墓地的最中心,借著月光,我們朝著那墓地中的龍眼走去,那裏煞氣最終,同樣,絕煞之地的一線段生機也在那。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兩個繞來繞去,居然是繞到了那個昨天埋起來的林鳳嬌的墳頭前,對於這個剛剛離奇掛了滿門的墳頭,我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雖然沒有墓碑,但能確定周圍幾個墳頭肯定李家的。以林鳳嬌為圓心,如果畫一個圓的話,周圍的這些墳頭都比林鳳嬌的矮一些,而且這些墳頭都是衝著北麵山上一處絕壁,就這麽粗看的話,此地陰宅風水確實不好,子孫多出夭折,但是遠遠沒到那種斷子絕孫的地步。但是這墓地風水若是一處兩處還能光看周圍的山體環境,像這種集體墓地,還需要看周圍的那些墳頭,那裏麵埋葬的死者的八字,起運,要是再加上這些東西,還真的能把李家的陰宅弄成一個斷子絕孫的葬地,這些,我暫時不懂,隻是猜測。我停下來看著墳頭的時候,趕屍匠也沒有繼續往前走,他抽吸了一下鼻子,走到林鳳嬌的墓地前,似乎踟躕著什麽,他抬頭看了看天,隨即一把手朝著那土堆插了進去。又挖人家的墳,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就算是林鳳嬌成了厲鬼,也不能這樣糟踐人家吧,白天趕屍匠從裏麵抽出了一個臭氣熏天的毛毛,現在,他手裏居然倒提著一個將近有五六斤大小的貓!趕屍匠將那貓往地上一扔,隨即跑到周圍的墳頭前麵,吸著鼻子,先後又從其他墓地中抽出一隻隻的死貓,等他完事,我數了數地上一字排開的貓,總共有九隻。在人家祖墳裏麵埋死貓,究竟是什麽人才會如的是喪心病狂,李家究竟是得罪了什麽人?如果一隻貓代表一個人,不多不少,李家死的剛好是九口人。


    第十五章鬼戲


    我不知道這死貓跟李家死的那些人究竟有沒有關係,張口問道:“是不是這些死貓導致李家那些人都死了的?”趕屍匠飄忽道:“不知道。”有這麽一種說法,死貓掛樹頭,死狗隨江流。說的就是這貓死後必須要吊頸掛在這六尺樹頭之上,承受風吹日曬,屍體變腐,最後落骨地下,這才算壽終正寢,至於為什麽,習俗是此,我也不是多清楚。好像是因為貓有九條命,埋在地裏麵容易還魂,成為貓妖一類的東西。此時趕屍匠念念有詞,手裏拿出殺生刃,朝著地上的那貓屍逐個紮去,本來是死的貓屍,被殺生刃紮到之後,居然會劇烈的顫抖,一聲聲像是叫貓子般淒厲的叫聲在遠處隱約傳來。趕屍匠手起刀落,將那九個貓統統紮了個透心涼,他對我道:“拿著這些貓,掛在樹上。”我忍住心裏的惡心,彎腰提著這些貓,我提著貓的尾巴,左右各兩隻,貓屍已僵,尾巴也是硬邦邦的,冰涼,死沉。墓地裏麵光禿禿的,沒有樹,但是周圍山上有很多,趕屍匠在前麵帶路,朝著西邊那山上走去。我提著這東西,感覺就像是提著一條毒蛇,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東西就會彎過身子,咬我一口。突然間,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有些詭異,不是我們那啪嗒啪嗒連續的,這腳步聲是啪…啪…啪,隻有一個腳步聲,兩個聲音之間隔的時間比較長。我和趕屍匠回頭一看,看到那墳地中正朝我們跳來一個白色的怪物,上下倆頭,身穿白衣,如同僵屍一般在墳頭上跳躍而來,走近了,能看出來,這是那兩個殘疾人。我腦子中突然浮現了他們兩個詛咒那個碰瓷老頭的景象,怨毒而又霸道,這死貓也是他們放的?難道是他們用死貓為媒介,詛咒了李家的人,怪不得呢,我說為什麽李家人能同時暴斃呢,原來都是這兩個殘疾人搞的鬼!想到這裏,我心裏發活,衝著那倆人罵道:“李家人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滅人家滿門?”“你們”“兩個”“放下”“貓屍”像是僵屍一般跳到我們跟前的這兩個殘疾人一同說到,我道:“放你媽頭!”說完這話,我忍不住,心裏對他們兩人的那些同情還有顧忌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揮舞著貓屍,朝著麵前這兩個臉色白的像是紙一般的殘疾人打去。這兩人雖然殘疾,但是湊在一塊,就像是一個人一般,動作很迅速,我一計貓屍居然沒有打中他們,他們兩個跳到了墳頭尖上,嘴裏道:“我們”“不想”“傷你”“速速”“退去”,好吧,你現在還給我留著麵子,我就不信我沒做什麽,你這破詛咒能乃我何。年輕人隻要是火氣一上來,什麽東西都顧不上了,我將手裏的那四隻死貓舞成風火輪,朝著殘疾人打去,嗤啦一聲,那死貓碰到前麵的殘疾人,竟然在其腰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這時候我才注意到,眼前的這兩個殘疾人,舉手投足間,雖然迅速,但是很不流暢,原來又是倆個紙人。一想到是紙人,我心裏就有些意興闌珊,拎著死貓不在追擊,回頭一看,發現趕屍匠已經將手裏的那五隻貓掛在了樹上,他早就知道這兩個是紙人了。我提著貓往樹上走,那兩個紙人也不攔著我,隻是在我身後一蹦一跳,跟著我往前走,等我要將貓掛在樹上的時候,他們兩個冰冷的聲音傳來:“我詛咒”“掛貓屍者”“死……”它們兩個還沒有說完,我身邊黑光一閃,那趕屍匠拿著殺生刃將其嗤啦從頭到腳劃開。我手停在半空中,雖然我不相信這子虛烏有詛咒,但是上次親眼看見的東西卻讓我不得不信,我有些尷尬的道:“這死貓屍能不能不掛在樹上?”趕屍匠一言不發,從我手中奪過那死貓屍體,一一掛在樹枝上。我見狀,不甘落後,將手裏剩下的那唯一一具貓屍掛在了樹枝上。那麽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老慫了!不過掛完貓屍體的那麽一瞬間,我突然感覺有種奇怪的東西加持在了我身上,有種自己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雖然盯著我的東西距離我很遠。趕屍匠臉不改色,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現在知道李家滅門跟殘疾人有關係了,那事情又多了一條線索,我剛想說話,嘴巴上一涼,被趕屍匠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他捂住我嘴巴的手在微微的顫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看到那墓地中,駭人的一幕。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墓地立麵已經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鬼怪,這些鬼物什麽年代的都有,穿什麽衣服的都有,從各自的墳墓中爬出來,站直身子,僵硬木訥的朝著那墓地最深處飄去。墓地中遊蕩的魂魄大多是地魂,如果此魂一直存在墓地種,說明墓中的人一直沒有輪回投胎,我大眼看了一下,這密密麻麻的墳頭裏,每一個都鑽出了一個鬼魂,這說明什麽,說明自從這個墓地存在開始,裏麵埋葬的人一個都沒有投胎!我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發脹,怪不得癩皮狗一直說著墓地煞太重,這地方比起那殍地更猶有過之。這次這些鬼物不吵不鬧,靜悄悄的飄到了那墓地的最中央,然後高低有秩的排開,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等什麽。咿咿呀呀,耳朵中突然傳來類似於哭喪的唱戲之聲,我定睛一看,在那墓地中龍眼處,開始冒出一批人,為首的那人鋥亮的腦門,後麵掛著一條長辮子,煞白的臉,豔紅的腮紅嘴唇,像是一個富態的假人,是那個地主。在地主後麵,是那些花花綠綠,拿著笙芋,嗩呐,穿著戲服的鬼物,這些鬼瘦的都像是竿一樣,寬大的戲服穿在他們身上空蕩蕩的,偏偏他們動起來像是木偶,帶動著戲服一顫一顫,頗為滑稽。我扒拉下趕時間的手,心裏看著墓地裏麵那詭異的一幕,這是要幹什麽,百鬼聚會麽?那個地主動了起來,飄到哪率先來的鬼群中,飄在最前端,然後大手一揮,那些穿著戲服,拿著苼芋嗩呐的人李家慢慢的飄散開。哎嗚嗚,咿咿呀的鬼哭之音從墳地中炸開,雖然隔得很遠,但是我和趕屍匠感覺並不好受,雖然不跟上一次那樣完全失了力氣,但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低血糖一般,手腳脫力,軟綿綿的。我咬破舌尖,行功陽繞脈,心中摸默念九字真言,一瞬間暖流襲身,那脫力的症狀好了一半。再看那些墓中自娛自樂的鬼們,那些穿著戲服的鬼下腰轉身,揮袖遮麵,居然真的像是唱戲一般,不過他們這唱戲,就宛若我們看的那皮影戲一般,生硬,沒有靈魂,看起來很別扭。我看了一會,反正感覺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著今天來找鬼王問問民國小姐的事情,可是到了現在,我卻不敢動了,那鬼王前麵圍了那麽許多的鬼,任誰都不能吹牛逼說直接走進去,不害怕的。在微涼的夜色中,墓地中的這些鬼,以天為幕,以地為台,咿咿呀呀的唱著鬼戲,台上鬼花花綠綠,台下鬼木木訥訥。我心裏那九字真言不斷,那認真聽戲的鬼王突然轉了過頭來,直勾勾的朝著我和趕屍匠藏身的地方看來,在我和他空洞的眼神接觸的那一刻間,我仿佛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他吸了過去,我心裏萌生退意,這鬼王不是我能對抗的!下一刻,鬼王衝我詭異的一笑,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臉上肌肉,就嘴角那裏抽動了一下,其他地方,僵硬的如同寺廟中的泥塑。我身子不敢動,好在那鬼王看了我一眼,就轉過頭去,並沒有打算為難我。我忍不住的長出了一口氣,短短的那麽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身上全被汗水打濕。在我大口喘氣的時候,那鬼戲的咿呀,喪鳴之音,戛然而止,所有的鬼,包括墳頭上認真唱戲的鬼都轉過身來,僵直的看著我和趕屍匠。給給給……,不知道那個鬼這麽不要臉,居然在這麽嚴肅的時候笑了起來,我頭皮一陣發麻,去他娘的找鬼王談判,哪裏來的那麽許多鬼,我轉過身子,撩開腿就跑,我剛邁開步子,就看見旁邊的趕屍匠像是脫韁的野驢,嗖嗖的帶著動靜從我身邊超過。我……身後鬼笑連連,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不知道什麽叫做四麵楚歌,但是我知道現在是八麵鬼音,似乎臉天上的月亮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被烏雲蓋住,大地一片昏暗,我心裏想著打開手電,可是突然前麵傳來一聲尖銳的鬼叫,嚇了我一跳,手裏手電滑落。現在沒有功夫撿了,好在我視力驚人,也能看清周圍的環境,看到前麵兩樹之間有條小路,我大步向前,高高跳起,可是一個臉色慘白,身穿清朝時候壽衣的老太太不聲不響的從樹後麵鑽了出來,衝我給給一笑,伸開雙手。我現在已經跳了起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投懷送抱,給那個老鬼來一個零距離接觸,希望這距離不會變成負的,我有些操蛋的想著。


    第十六章內蒙孫家


    我心裏雜七雜八的想著,但是什麽都阻止不了我衝著那老太太衝去,老太太衝我給給一笑,露出大黃牙,我感覺身上一涼,那個老太太已經將我攔腰抱住,我很膈應,瘋狂的掙紮起來。


    感覺自己手腳冰涼,在一看時,我已是能看見天空上的樹冠,我現在手腳被四個不同的鬼舉過頭頂,看他們興高采烈的飄著將我抬回墳墓當中。


    不是我不掙紮,八臂八脈破力決,在這些鬼物麵前根本用不出來,鬼牙又是我的必殺技,我不敢隨便吐出來。


    穿著戲服的那些鬼,還在墳頭上跳來跳去,苼芋陣陣,嗩呐連連,鬼叫之聲此起彼伏,我欣賞不了這鬼戲,隻能眼觀鼻,鼻觀心,報守元一,好容易心神收了回來,我感覺自己臉上一涼,我睜開眼一看,在我正上方,一個紅唇豔腮的胖老頭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鬼王這,我有心想要打個招呼,但是自己嘴巴尖叫了一下之後,鬼使神差的道喝出九字真言,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頭上冒起了一個個的星星,直接被摔暈了。


    這些鬼一定是故意的,我剛才那麽說九字真言,他們鳥都不鳥我,現在隨便說了一句,就把我摔個半死。在地上裝死半天,周圍的那些鬼並沒有散去的跡象,那個胖乎乎的地主脖子探出來老長,就讓一張臉伸過來到我頭頂上。


    我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衝著那地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道:“林,林先生,您,您好。”


    地主足足瞪了我又一分鍾,終於才開口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姓氏。”這聲音從他腹腔逼出來,一字一頓,有些怪異,我心頭一顫,知道自己蒙對了,這地主就是林鳳嬌的爺爺,也就是民國小姐的爹。


    我小心的在地上蹭著,從地主那長頸鹿般的脖子下脫開,然後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對著鬼王道:“那個,林叔,你好,我是你孫女林鳳嬌的朋友,我……”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林鳳嬌七竅流血的從後麵飄了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的慌直接就扯不下去了。


    我訕訕地笑了笑,看見鬼王並沒有發飆的趨勢,張口繼續道:“林叔,咱都不是外人,這麽的,我就想問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有,為什麽林鳳嬌死了之後,李家的人都死了,這是那兩個殘疾人幹的嗎?還有,墓地的風水……赫赫”


    我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脖子一陣刺痛,鬼王用那長著寸長烏黑指甲的手掐著了我的脖子,一字一頓的道:“你,該,死。”


    緊接著,我脖子一陣刺痛,眼看著就要落一個身首異處,不過從剛才我爬起來的時候,我一直行功,那陽繞脈產生的熱氣陣陣積累到右胳膊上,為的就是怕這鬼王發難,八臂八脈破力決,大成之後,就像那哪吒一般,成為八臂,不過後來那六條胳膊都是由看不見的東西組成,降妖伏鬼。


    而我們本身兩條胳膊,均有千鈞之力,霸道之極,我現在修習的隻是皮毛,但是陽繞脈產生的氣息也是鬼物的克星,積累到右手手臂上,也頗為可觀。


    鬼王掐我的一瞬間,我右手也捏住了鬼王的胳膊,嗤嗤一陣亂響,鬼王身上的黑青大點的地主袍像是著了火一般,變紅,出了一個大洞。


    還不等我將手貼到他的胳膊,他猛的鬆開了手,語氣激昂了幾分:“你,是,程家,的男人?”我被他掐的難受,咳嗽了兩句,不過他這舉動,也徹底的惹火了我。


    我破口大罵道:“我他娘的是你爹,你個王八蛋玩意,來來來,過來練練,咱看誰先躺下!”我像是街頭上的小流氓,毫無章法的揮舞著右手,朝著那鬼王砸去,鬼王不再和我爭鬥,隻是一味閃避。


    糾纏了一會,我根本碰不到鬼王的身子,幹脆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道:“你說說你們一個個不學好,死了就死了,還他娘的陰魂不散,為禍鄉鄰,村子裏麵的都是誰啊!是你們的後人啊,你們的苗啊!你們忍心看著他們都死了麽,我就說麽,身為他們先人,你們福蔭他們也就算了,還他娘的用鬼氣養煞地,弄得這地方成了一等一的凶煞之地,你們有什麽居心!”


    我咽了一口吐沫,看見林鳳嬌留著血淚飄在一旁,我氣上心頭,繼續罵道:“林鳳嬌,不是我說你,你死就死了,為什麽還想回去禍害你家李勇,李昌,現在好了他們一家全死了,你還把毛毛給帶回來了,她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啊!”


    我越說越氣,恨不得將屍牙擠出來,然後一個個將他們給插爛,這些操蛋的玩意,還有心情聽鬼戲!


    林鳳嬌飄忽道:“李昌,李勇害死的我……毛毛……不是我害死的……嗚嗚……”不等我繼續噴他們,林鳳嬌直接扔給我一個重磅炸彈,我想過林鳳嬌是含冤而死,但是從沒有想過,這林鳳嬌居然是被自己的孩子害死!這算是什麽事?


    我就算是現在用所有惡毒的語言都無法形容我對那兩個畜生玩意的感情,我剛才還感覺他們死了一家有些淒慘,現在聽了林鳳嬌這麽一說,要是這兩個害母的東西都不死,那老天就太不開眼了。


    鬼王繼續問道我:“你,是,程家,的男人?”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哪是程家的男人,我倒是想,你不知道,程家有對姊妹花,那個漂亮,嘖嘖。”我看見鬼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我跟他說這些幹嘛!


    鬼王又是用那種眼神,盯了我十幾秒,道:“小,寶,不是,好人,小心。”說完這話,鬼王不在理我,轉過身子,飄到一半後,他繼續飄忽道:“幫,幫,程家……”


    鬼王走到那一汪泉水中,消失不見,他身後那些在墳頭上跳來跳去的唱戲鬼,紛紛跟著鬼王跳到了那裏麵,到了最後,周圍那所有的鬼魅都鑽到了屬於自己的墳頭當中,就剩下了那一個七竅流血的林鳳嬌。


    她飄到我跟前,輕輕的說了句:“幫我照顧下,老頭子,李勇他們想要,小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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