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見到那兩個人的原因嗎?還是他們兩個知道我們再跟著,警告我們?不得而知。出租車司機顧不得追我們了,臉色慘白的朝著馬路上走去,哆嗦的爬上車,然後開車繞走。這場車禍來的詭異,把上麵的送葬隊伍都驚動了,不少的人轉過頭來瞧著,其中就包括那四個抬著太師椅子的抬棺人。那人一回頭,我就知道是情壞了,送葬隊伍,尤其是抬棺人最忌回頭觀望。我和癩皮狗趕屍匠三人快速的朝著送葬隊伍衝去,遠遠的聽見送葬隊伍裏麵對那人的嗬斥之聲,不待走近,剛才回頭的那人腳下一個趔趄,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一樣,我注意到他腳下平緩,連一個小石頭都沒有,何來趔趄一說?回頭之後的報應,開始了。我們現在衝到了送葬隊伍的最後麵,人群都伸著脖子,往前看去,前麵鬧哄哄,幾乎亂成了一鍋粥。原來是那抬棺材的幾人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腿下虛浮,來回逛蕩,那種感覺就像是棺材上趴著一個人,來回的晃棺材一樣。最前方的我熟悉的影子終於回過頭來,我心中激動萬分,看見程以一的那麽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我顧不得這是喪事白局,在後麵吆喝起來:“程妞,程妞!”程以一朝著我這邊看了一眼,臉上表情一怔,隨即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走到了棺材邊上。她現在左手拿著一個拂塵,右手拿著一個小銅鈴,圍著棺材,像是驅趕什麽一樣,嘴裏嘰裏咕嚕,神棍氣質極足。再程以一的驅趕下,那棺材慢慢的停止了晃動,驚恐的送葬人群也慢慢的消停了下來,到了末了,程以一將拂塵放到了棺材蓋上,然後手裏銅鈴一晃,叮鈴鈴,送葬隊伍繼續。看著程以一專業的樣子,我有些納悶,什麽時候程以一居然這麽專業了,我記得和我分開的時候,她是一個見鬼瘋的女人啊!剛才棺材上明明有東西,按照程以一的習慣,她不可能這麽淡定啊!那麽,就隻剩下了一個結論,這貨是程以二,不是程以一。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略微有些失望,但立即又火熱起來,現在遇見了程以二,又來到東阿,那見程妞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麽!我們三個跟著送葬隊伍來到事先找好的墓地,這是一個墓葬群,像是亂葬崗,但又不是,亂葬崗不可能這麽幹淨,這裏有些怪異。這地方三麵環山,在墳頭堆的正裏麵,明晃晃的,像是有一汪清水,之所以說這裏像是亂葬崗,是因為這裏的墳頭沒有一座有墓碑,這點很奇怪。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裏的風水,雖然三麵環山,但是圍成了一個簸箕形狀,不藏風水,在這裏下葬,對後代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這些墳頭的布置很有講究,那一座座的無名墳頭,按按形成了一種勢,一種讓我感覺不出來的煞勢。這種煞勢不是因為環境地勢,而是完全因為死人,因為墓地所形成,所以煞氣很重,但是為什麽還有人往這裏埋,但凡是絕煞之地,必留一線生機,而將這陰煞之地中和鎮壓的就是那汪池水了,那不是普通的池水,是龍眼,將整個陰煞的墓地變成了一個還算普通的地界,暫時沒有事情發生。棺材重重入土,轟隆一聲,將我視線吸引過去,我看見四個抬棺人慘白的臉,還有送葬人群中有些解脫的慶幸,鬧騰了一路的棺材終於入土了。待到石板蓋上,黃土墳起,送葬隊伍嚎啕大哭之後,終於三三兩兩的開始回去,程以二臉色不好的跟其中一個黑臉漢子說著什麽,說完之後,她繃著小臉走了過來。一襲白衣,配上眉心的那顆紅痣如妖似魅。程以二衝著我道:“寅當哥哥,你們怎麽來了?”她眉頭微微皺起,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開心。我有些尷尬,道:“這個,想你們就來了。”程以二歎了口氣,眉頭皺的更緊,她道:“寅當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我納悶程以二的冷淡,更納悶她的話,疑問道:“知道什麽了?”程以二又沒頭沒腦的來了句:“你們不該來的。”我站住身子,看著眼前容貌依舊,但是神態語氣迥異。我道:“程以二,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似乎感覺到了我心情的轉變,程以二走了過來,衝我擠了一個微笑,她挽住我的胳膊,道:“寅當哥哥,我不是不歡迎你,隻是,隻是這時間地點都不對,我們家裏有些麻煩事。”原來是這個原因,我脫口而出道:“那我看看程以一,不去你家,行吧?”程以二挽著我胳膊的手微微一僵,有些生硬的道:“不可能,不可以。”賴皮狗尖聲道:“他必須去你們家,因為,他屍毒又加重了,而且,他身體裏的屍牙出現了。”程以二驚聲道:“怎麽會這樣?!”癩皮狗道:“可能是因為他身體本身就有屍毒,那被碾碎的屍牙又重新形成。”賴皮狗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所以,他必須要去你家。”程以二在我心髒部位摸起來,兩個大大的眼睛滿滿的都是關心,她道:“寅當哥哥,疼嗎?怎麽會這樣?屍牙呢?”看到程以二這樣,我心裏微微一暖,道:“不疼,一點事都沒有,要不是癩皮狗說,我都不以為屍毒會加速。”程以二咬了咬鮮紅的嘴唇,天人交戰一會,隨即下定了決心,她道:“寅當哥哥,我帶你去我家,不過,是福是禍我真的就不知道了。”癩皮狗尖聲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心裏一片火熱,自己能見到程以一了,興奮的我根本沒有聽出程以二和癩皮狗的弦外之音。走在路上,我一直問程以二關於程妞的事情,但是令我有些失望的是,程以二每次都是含糊其辭,到了最後,實在避不過了,她指著天上道:“看,飛機!”我們下山後,公路上已經來了交警,處理剛才發生的事故,拉石的車司機沒有事,但是小車司機已經被帶走,地上流了一大灘血跡,生死不明。程以二帶著我們穿過公路,朝著右邊的地走去,我將在路上遇見那兩個煞白人臉的事情告訴了程以二,程以二臉色變得極其不好,她嘟囔道:“什麽牛鬼蛇神都來了,還真當我們程家沒人了嗎!”我心中一緊,看來程家這次攤上大事了。在我們前麵,還能看見穿著白喪服的送葬隊伍,我張口道:“程以二,這次送葬好像要出事啊!”程以二心不在焉,道:“沒事,那墓地能鎮住。”有了程以二的帶路,我們終於找到了程家,尋常的村子,跟我們村那差不多,在山腳下。讓我有些蛋疼的是,程家居然住在一個廟中,這個廟坐北朝南,藏青色,房頂上是用磚瓦壘成,跟普通民宅的平頂房不同,拱門,木頭窗欞,沒有玻璃,年代古樸,應該是存在很久了。我們沒有在這個廟中停留,而是饒過了一條高約兩米的廟牆,來到東麵,大門旁邊。大門前麵停著一輛紅色的小轎車,正是剛才我們跟蹤的那一輛,我追問這兩個殘疾人到底什麽來頭,但是沒人告訴我。程以二告訴我們在外麵等著,自己走了進去,我打量著程以一從小生活到大的宅子,心裏激動萬分。誰也不曾想到,我們三人在這一等,居然等了一個小時有餘,好幾次我都想衝進去,但是害怕給未來丈母娘留下壞印象,堪堪忍住。就在我即將失去最後的耐心時候,那個院子裏傳來了說話還有腳步聲。“我們”“不會”“放棄”這是那兩個殘疾人在說話。朱紅色的大門打開,那個有腳的殘疾人背著那個有手的殘疾人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是麵色含煞的程以二,我伸頭往後看去,想要找到程以一的影子,可是後麵空蕩蕩的,沒有人!兩個殘疾人看了我一眼,停下了腳步,兩人道:“這人”“好像”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們在說什麽,他們兩個看了我一會,鑽到紅色車裏,擺好,然後驅車離去。靠,拽什麽拽,當初老子真是瞎了眼,不該想著幫你們出頭的!當初就沒看見老子,現在在我麵前裝屁!我嘴裏暗罵幾聲,然後巴巴的望向了程以二:“程以二,快帶我進去吧,我要見見丈母娘呢!”程以二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她道:“寅當哥哥,要不,要不你先走吧!”我臉一沉,道:“程以二,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從銅仁回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程以二繼續道:“不是,哎,寅當哥哥,你快走吧,別讓我娘知道你來了,不然,不然你會沒命的!”我心中火氣一生,搞毛啊,原來你進去之後根本就沒有給你娘說,就算是看不上我這個女婿,也不能沒命啊!搞什麽!我還沒有說話,院子裏麵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程以二,讓他進來。”


    第四章墓地鬧鬼


    我聽見這聲音,如聞大赦,不等程以二說話,自己身子一側,想要擠過去,這時候,程以二做出了一個我做夢都想不到的舉動,眼看著我就要進去,她忽的伸出手,拉住我的胳膊,跑著把我往後拖去。我被拉了幾步之後,才意識到程以二在幹嗎,她居然是拉著我不讓我進去,難道是她在吃我進去見程以一的醋麽?!不行,誰都不能阻止我見程以一!我甩開程以二的手,大聲的喊道:“程以二,你瘋了!”轉過頭來的程以二雙眼通紅,對我道:“寅當哥哥,我求你了!快走吧,你這樣會害死自己和姐姐的……”還沒有說完,程以二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的身後,身子慢慢的往後退去。我轉頭一看,一個美貌的白衣少婦,眉目跟程家姐妹依稀相似,都是那種禍國殃民的美人,歲月沒有在其臉上留下痕跡,卻增添了那曆經沉澱的淡然和華貴。這女人我見過,上一次在我們家,依稀是被她扛過,我未來的丈母娘。隻不過現在丈母娘像是一個即將爆發的冰火山,臉上一層寒霜,雙唇都不自覺的顫抖著。她喃喃的道:“就是你,就是你。”說著我眼前白光一閃,我立馬身子離地,整個人在空中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隨即砰的一聲,我腰上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丈母娘像是提著小雞一般,將我在空中揮舞了一圈,隨即重重的將我磕在了膝蓋上。我想要掙紮,但是丈母娘那手像是磁鐵一般,牢牢的吸著我的身子,而且她的力氣好大,捏住我的關節骨頭都要碎了,不到十秒鍾,我像是皮球一般被蹂躪著。程以二跑過來,想要跟丈母娘搶我,但是丈母娘身手太好,還不等程以二近身,她手一送,直接將我衝著一旁扔過去,我現在躺在地上,如同死豬。程以二跑過來,想要扶我,但是手剛碰到我我就發出殺豬般的叫聲,現在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而且我心驚的發現,我的關節,就算是手上的那些小關節,都一個個的錯位,這種骨痛之感,像是在骨頭裏紮了一個個的釘子。我想張口說話,但是嘴巴下頜骨也被卸開,隻能瞪著眼珠子看一旁的丈母娘。癩皮狗咳嗽了一聲,尖聲道:“那個,程姑娘,我,我給你說句話。”丈母娘回頭,確定了不是趕屍匠說話後,轉頭看向癩皮狗,她皺了皺眉頭:“是你說的話?”癩皮狗往後退了退,搖了搖尾巴,尖聲道:“那個,是我,咱們有話好好說。”丈母娘道:“老娘沒空跟一隻狗好好說話!”說著她朝著我走來,癩皮狗被丈母娘那句話噎的來回打滾,見到丈母娘繼續朝著我走來,癩皮狗尖聲道:“你收拾他一頓可以,可不敢殺了啊。”丈母娘頭也不回,冷聲道:“老娘做什麽,還不用你來指手畫腳!”她走到我身邊,看見程以二擋在我身邊呢,她怒喝道:“滾開!”程以二帶著哭腔道:“娘,你就放了他吧,我求求你了,娘!”丈母娘抬起手,衝著程以二的臉啪的一下扇去,程以二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五個紅手印,丈母娘低聲咆哮道:“你忘記祖訓了嗎,你要跟你那不成器的姐姐一樣嗎!”程以二隻是擋在我麵前哭。我現在腦子裏麵亂哄哄的,我記得當初丈母娘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沒有這麽激動啊,怎麽今天見麵就把我骨頭全卸,我沒有把程以一弄大肚子啊!丈母娘怒氣很盛,但是打死狗一樣的我也沒有興趣,她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程以二,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嘴裏輕飄飄的道:“回家,關門。”程以二不敢忤逆,站起身子,看了地上的我,跟著走了進去。癩皮狗還有趕屍匠趕了過來,癩皮狗圍著我轉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嘖嘖,它尖聲道:“這下可完了,被程家母老虎卸了骨頭,除了她,誰都安不上了。”我嘴巴不能說話,隻能盯著它看。按照癩皮狗後來說的,我現在不能動,隻要是被動彈一下,哪怕就是後來接上了骨頭,也會成為殘廢,程家的女人,霸道之極。所以,苦逼的我隻能像是一攤爛肉一般,堵在人家大門口,開始的時候癩皮狗還有趕屍匠還圍在我身邊,但是後來他們就被程以二喊進家裏,大街上,孤零零的,就剩下我一個人。不過程以二走過來的時候,她輕輕的跟我說了一句話:“八臂八脈破力決。”我好像是有些明白為什麽丈母娘發飆了。我記得程以一說過,他們家是母係社會,女兒隨娘姓,這口訣肯定也是傳女不傳男。但是程以一將這口訣給了我,無疑是犯了家規,所以導致了一係列的事情,我現在很擔心程以一的安危,丈母娘像是一個霸道的母老虎,誰知道能不能做出那種食女的行徑,怪不得程以二對我問道程以一總是含糊其辭。不行,我得趕緊起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能讓程以一受到責罰,我開始在心中默念那口訣,按照陽繞脈的行功方法行功。這次運行口訣時候,明顯的感覺自己腳底下產生的那股氣不能順暢的順著陽繞脈的脈道運行,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在我艱辛萬苦的嚐試下,終於衝破了那第一個的阻礙,我小腿上一陣舒暢,比撒完還要舒暢,幾乎是在我衝破那個阻礙的同一刻,我聽見自己腿部傳來吧啦一聲,好像是腳上的某一個關節恢複了。我心中一片火熱,繼續行功……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下來,而我此時陽繞脈所經過的骨頭關節都被我衝過了,身上有一小部分能動了,要是我能將八臂八脈全部練好,應該輕鬆的將骨頭恢複原位,問題是,我隻會一個陽繞脈,其他的,我甚至連脈象走勢都不知道。啪嘰啪嘰……一個腳步聲從我身後傳來,我有些尷尬,現在是大晚上的,我躺在地上裝死屍,嚇到人怎麽辦。啪嘰啪嘰腳步聲繼續,但跟我想象中由遠及近不同,這腳步聲,似乎一直都停留在一個地方,有些像是原地踏步的那種感覺。大晚上的,在一個廟門麵前,誰會啪嗒啪嗒的在那裏原地踏步賣萌?我心裏一抽,已經次猜出了那是什麽東西。有件事必須要說一下,廟宇,或者是我們請到家裏的觀音,佛牌之類的東西,或許有的時候真的很靈驗,但是那東西不一定都是正神,真神,很有可能,我們供奉的東西就是一尊邪神,或者是修煉有成的鬼魅。想想就成,廟裏供的東西都是一個,那東西怎麽會分身千萬,庇佑每一個人供奉的人?所以,一些靈驗的供奉,很可能就是被有道行的鬼怪附上,你給它貢品,它保你平安,廟宇之類的地方,八字虛弱的人,盡量不要去,因為你不知道供奉的上麵究竟是什麽東西,搞不好,上麵的那邪門東西看上你,就跟你回家了。我頭皮一陣發麻,那腳步聲繼續在原地傳來,但是我身後已經能感覺到了陣陣的陰風,我後腦勺一陣冰涼,像是塗抹了風油精一般,下一刻,我後腦勺的頭發被拽起,像是有人在用手指頭玩我的頭發一般。而且我的身上像是坐上了一個人,一個冰涼刺骨的人,它騎在我的脖子裏,用手玩著我的頭發,咯咯咯,陰森的鬼笑之音從我頭頂上傳來,它似乎玩的還很開心。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運行陽繞脈,心裏默念著九子真言,可是我嘴巴不能說話,那宛若道喝一般的聲音根本念不出,無法驅鬼。而我脖子上坐著的那一位,似乎感覺到了我在反抗,我頭皮一疼,這東西開始拽我的頭發了,還不是一根一根的,是一把一把的。我欲哭無淚,心中想著趕緊來人。哎嗚嗚…哎嗚嗚,在這鬼拔我頭發的同時,我聽見了一聲聲的哭喪之音從遠處傳來,那地方好像是在我們今天遇到程以二的那個山上。今天下葬的那個人,終於開始鬧了,那哭喪之音雖然不大,斷斷續續,飄飄忽忽,但越是這樣,越在這夜晚裏麵顯得嚇人無比,像是一縷淡淡的煙霧,在這個村子裏麵飄來飄去,讓整個村子都能聽見這哭喪之音。在哭喪之聲出現時,我身上那冰涼的東西就走了,腳步聲,鬼笑聲也消失不見,幾乎是萬籟俱寂的小山村裏,斷斷續續的哭喪之音纏繞。吱呀一聲,我眼前的那個大門終於是打開了,癩皮狗尖聲道:“今天下葬的那人好像是不老實呢!”程以二納悶道:“不應該啊,那墓地雖然是大煞,但有龍眼鎮著,不該出現這種事情啊!”我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著,能不能把我當成人看,給我點人權行嗎?感情你們是被哭喪之音吸引出來的,不是牽掛著我啊!我他媽都被鬼拔頭發了!癩皮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我,驚奇的道:“快來看,他後腦勺禿了,真好笑!”我差點就是一口鮮血噴死,癩皮狗,我幹你祖宗,好笑你妹!


    第五章回魂


    我眼裏含著屈辱的淚水,能不能先給我接上骨頭?大門裏麵又傳來腳步聲,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要不是因為門,我早就殺了你,今天是給你一些教訓,以後離程家遠點!”是丈母娘。丈母娘像是提小雞一般,將我拎起來,劈裏啪啦的將我骨頭重新裝好,捋順,然後將我扔在地上,對著程以二道:“二丫頭,你惹到事,你弄好!”說完扭頭就回到了院子裏。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你不知道重新站起來的我是有多麽激動,簡直就是熱淚盈眶,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大概是有小孩的手那麽大,光禿禿的,上麵一根毛都沒了。我哭喪著臉對程以二道:“程以二,你娘為什麽對我這麽大的怨氣,程以一被你娘怎麽樣了,還有你們家鬧鬼!”程以二知道她娘暫時對我沒想法了,親昵的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嬌滴滴的道:“寅當哥哥,我娘隻是對你有那麽一點點的小誤會。”說著她用手指頭比劃著,然後繼續道:“至於我姐姐麽,你暫時見不到她了。”說到這裏,程以二臉色有些暗淡。還不等我從她臉上捕捉到什麽,她臉上表情一變,媚意十足,用胸頂著我的胳膊道:“寅當哥哥,人家陪著你還不行啊!你嫌棄人家啊!”說完她做委屈狀。我看著程以二的樣子,心裏想的卻是程以一,她在哪呢?會不會出事?過了一會,我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跟程以二說了,她納悶的抬頭看著周圍,道:“不可能,有什麽東西敢在我家這裏鬧騰?!”我白了她一眼,道:“那你為我在全身癱瘓的時候,自己把自己的頭發給拔了?”程以二不說話了,賴皮狗道:“寫別管這個了,去墓地裏看看那哭喪之音是怎麽回事吧。”話音還沒有落下,在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於剛才我說了自己聽見腳步聲,就被鬼給拔頭發了,所以這次聽見有腳步聲,我們幾個下意識的以為是那個鬼來了,我握住拳頭,氣勢洶洶的就走了上去。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清晰的看見不遠處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跑了過來,貌似是個人。我強忍著衝著這影子揮出拳頭的衝動,和他擦肩而過,他突然尖叫一聲:“程姑娘!出事了!”真的是個人。來者是今天出殯兒子,他說他家裏出事了,請程以二趕緊過去,我們四個趕緊走著,到了這個人家中。這人家姓李,走的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前天死的,今天出殯,八十多歲,沒有得大病,算是壽終正寢,是喜喪,但是誰也不曾想到,居然今天晚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李家大門左右貼著兩張白色喪字,在左邊插著一個樹棍,滾上挑著一個用火紙砸成的招魂幡,沒有掛白燈籠。大門開著,能聽見裏麵傳來嘈雜的動靜。我們幾個跟著李勇進來,還沒有進屋門,李勇就大聲的嚷嚷道:“程家人來了,程家人來了”緊閉的屋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道:“快快,是程家二小姐啊!快進來,你看看這可是咋的了!”屋子裏麵有五六個人,我們四個進去之後,顯得十分擁擠,開門的這個男子將除了李勇之外的人都趕了出去。屋子裏麵有一張床,上麵躺著一個人,背對著我們,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正在瑟瑟發抖,開門的那個男子道:“程姑娘,你說這可是咋的,俺娘今天剛走,俺爹就這樣了,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但是上了床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程以二湊上前去,拍了拍床上的那個老頭,叫道:“李爺爺,你咋了?”老頭沒有回過身子,隻是陰森森的笑了笑,這聲音透著詭異,而且極其尖銳,就像是擠著嗓子眼逼出的笑容。一屋子的大老爺們全被這陰森森的笑聲給慎的起了雞皮疙瘩。程以二問道開門男子,道:“李大伯,這是咋的了,發生過什麽?”李大伯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今天送葬隊伍回來之後,大家晚上在一起吃飯,老太爺眼睛紅紅的,沒有什麽心思吃飯,扒拉了幾口後,就拄著拐棍回到屋子裏,爬到了床上,這些大家都沒有注意,老伴走了,老太爺肯定心裏難受,偏偏老頭隻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沒有人貼心,說說話。這酒席是白水席,油水少,所以大家吃的很快,又沒人喝酒,大家吃完之後就散去,可是就在幫忙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大家都聽見了老太爺的房子裏傳出了異樣的動靜。聲音有些尖,有些沙啞,明明白白是一個老婦的動靜,大家渾身一毛,這動靜分明就是今天剛埋下去的老太太的聲音,今天送葬的人經曆的已經就很離奇了,到了後來,那隻有骨灰的棺材重的不像樣,現在又聽見這動靜,將近一半的人都嚇跑了,留下幾個膽大的跟李家人,壯著膽子,打開房門,看見老太爺背對著人坐著,手裏淩空摸著什麽,嘴裏還嘟囔著:“小花啊,你看看你這怎麽黑了。”小花就是今天埋的那個老太太的小名。眾人看到這裏,心裏發毛,老太爺突然轉過頭,麵色猙獰的衝著進來的人喊道:“滾出去,聲音淒厲嘶啞,是女音,那個老太太的聲音!”除了李家本家人,所有的人都被嚇跑了,李勇就去找程以二,然後我們就到了這裏。這應該是遇到了撞客,看來是老太太舍不得走,回來看老太爺了。程以二坐到床頭上,對著老頭道:“李家奶奶,是您嗎?”床上的那個老頭顫抖的更厲害了,但是沒有回答。程以二接著道:“李家奶奶,您就別為難他們了,再說了……”程以二還沒有勸完,那背對著程以二的老頭突然在床上直挺挺的站了起來,身子弓著像個蝦米,無力的往下垂著,燈光下,那個老頭身下拉著兩個影子,一個實,一個虛,虛的那個明顯是個婦女形象。站起身來的老頭身子開始顫動起來,他嗓子裏發出咕嚕嚕的叫聲,像是貓在打呼嚕一般,程以二往後退了幾步,對著站起來的老頭道:“李家奶奶,你別逼我用強。”背對著我們的老頭慢慢的抬起頭,然後身子沒有動,脖子一點一點的朝著我們轉了過來,在李家兄弟的尖叫聲中,老頭身子背對著我們,而頭卻是完全的轉了過來。老頭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眼睛翻著白眼,臉上有一道道黑色的像是蚯蚓一般的血管,嘴巴裏麵嗤嗤的磨著牙。“赫赫……”老頭楚發出一陣像是夜貓子一般的慘笑,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麽,但是接下來,他眼角處居然緩緩的流出了血淚,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猙獰的流出血淚,不是惡鬼卻更甚於惡鬼。那兩個兒子直接跪倒在地上,張口大哭道:“娘啊,你,你這是要咋的?”床上的那個老頭身子一顫,開始倒著從床上往下走,這床高約一米,但是他倒著走下來,身子連晃都沒有晃。他翻著白眼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兩個兒子,從牙縫裏擠出拉來一個字“死”這聲音沙啞,拖著長長的尾音,下一刻,這個老頭倒著身子超兩個兒子撲過來。程以二歎了一口氣,從桌上拿起上供用的香,還不等老頭衝過來,用香衝著那老頭的頭上燒去。如果在地麵上看影子的話,就能看見這個香是燒到了那個老婦人的影子上,啊哦的一聲尖叫,那個老頭發出嘴裏發出一聲慘叫,隨即身子慢慢的癱軟了下去。我離著他近,伸手將其扶住,老頭的頭也轉了過去,劈裏啪啦,脖子上骨頭亂響,我拿著手摸了摸他的鼻息,還好,沒被折騰死。地上的那兩個兒子見到老頭癱軟下來,畏手畏腳的過來,將老頭抬到了床上。這老頭到身子很沉,一個人弄不動。剛上了床的老頭,那閉著的眼睛立馬睜開,還是慘白一片,旁邊站著的程妞立馬用香抵在老頭的額頭上,囑咐那兩人道:“快去找些紅繩,柴火灰。”為什麽不用糯米,因為糯米對於鬼魂來說,有殺傷力,這老太太生前程以二認識,肯定不會傷她鬼魂,再說了,這老太太為什麽上老頭的身,還留血淚,裏麵一定有蹊蹺,說不定,就有冤情。程以二讓我用紅繩將老太太手腳捆住,將柴火灰在地上撒均勻,一直撒到門口,像是一條小道。做完這些,程以二把兩兄弟趕了出去,她道:“你們在這,老太太不會走,今天這事,肯定是因為抬棺的人回頭了,把老太太勾回來了,沒大事,我送走就行了。”見到程以二說的輕鬆,兩人千恩萬謝走了出去。程以二讓我在外麵折了枝柳條,沾了水,輕輕的抽打床上的老頭,嘴裏念叨:“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第六章墓地


    啪啪啪,這柳條先後抽到了那老頭的頭,四肢,老頭渾身抽搐了一下,哐當一聲,那門還有窗戶處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咚。被關的嚴嚴實實的屋子中間,平地卷起一陣旋風,這風來的詭異,帶起一地的柴火灰衝著床上的老頭就刮了過去。風刮過之後,那老頭的身子就停止了跳動,那刮起的灰也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屋子裏。我剛想說話,程以二立馬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還沒有走?我四處打量著房子裏,等到我看到地上後,我的瞳孔猛的一縮,靠近床的那地麵上,出現了一個腳印,這腳印很小,前窄後寬,是那種裹腳之後的小腳。由於地上有柴灰,所以腳印看的很清楚,讓人更接受不了的是,這腳印濕漉漉,紅彤彤,是一個血腳印!出現了第一個之後,在前方三十幾厘米的地方又出現了另一個,血腳印越來越多,朝著門口走來,我就站在門口處,那血腳印經過的時候,我激零零的打了一個寒顫,耳邊似有似無的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同一時間,我耳邊出現一陣陰風,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趴在我肩膀上給我吹耳朵。我身子戒備,默默運行八臂八脈破力決,舌尖頂住下頜,準備應付碎隨時出現的情況,但是那血色腳印一步一步的朝著屋門外麵走去,我身上感到的陰冷之氣,同樣消失不見。待到那血色腳印走了出去,沒有人動的房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隨後它有狠狠的摔了過去。我摸了摸自己有發麻的耳朵,對著程以二道:“這老太太似乎脾氣很大啊!”我轉過臉朝著程以二看去,發現她現在臉色慘白,她衝著我喃喃道:“出,出大事了。”我納悶的道:“出什麽大事,這老太太不是走了嗎!”程以二沒有說話,走到院子裏,對著李勇兄弟道:“老太爺沒事了,給他熬些薑湯喝,另外,這幾天你們家盡量不要出門。”程以二說的鄭重,兩兄弟齊齊點頭。癩皮狗從院子裏的陰暗處跑了出來,我們四個走了出去,準備朝山上趕去。李勇出來送我們,說來也怪,從這個院子裏出來後,我耳朵麵前就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哀怨哭喪聲音,程以二身子微微一顫,顯然也聽到了,但是那李勇好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隻是恭敬的送著我們。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大叔,你聽不到什麽聲音嗎?”李勇納悶的看著我,道:“什麽聲音?”說著他側耳多聽了聽,搖了搖頭,道“聽不到。”程以二把那人支回去,臉色陰沉的道:“寅當哥哥,咱們快去墳墓看看,這次事情不簡單。”程以二在李家借了一個手電,三人一狗朝著墓地走去。越往村子頭走,那哭喪的哀嚎之聲就越大,這次我聽得真切,不光是有哭喪之聲,還有那嗩呐,苼芋之聲,在北方,出殯的時候往往都會有這種吹鼓手,今天這個送葬隊伍是提著一個錄音機,放的哀樂,沒有請‘樂隊’。可是等到了我們出了村子之後,那斷斷續續的哭喪還有嗩呐聲戛然而止,竟然沒了?!從村子裏麵出來,穿過那條馬路,來到了那個山上,今天晚上天氣不好,根本沒有月亮,我們在山村,根本沒有路燈霓虹之類的,雖然到不了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差不多了。癩皮狗在路上尖聲道:“那個李家好像是有些奇怪,我在他家好像是感覺到了一種黑晦澀的氣息,具體說不出來,但是讓人忌諱。”我心裏道,是讓狗忌諱吧。“停下。”一聲陰森森的鬼叫之聲在我們身後飄來,是趕屍匠,回頭一看,發現他直勾勾的看著前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前麵是幾顆柏樹,柏樹上麵,黑乎乎的,是一個人的影子,這影子上麵很寬,仔細看,這東西好像是有兩個腦袋。趕屍匠讓我們停下後,自己抽出殺生刃,衝著那影子就衝過了過去,沒跑幾步,在我們幾人的注視下,那個影子消失不見。我問道癩皮狗:“那是什麽東西?”癩皮狗道:“不知道。”趕屍匠已經到了剛才那個影子站的樹底下,他沒有停留,直接往山上追去。我們三個怕他吃虧,在後麵追上。不知道不覺中,我們已經到了今天來到的那個墓地當中,墓地裏麵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也沒有光亮,一片死寂,夜色中,一個個墳頭錯落有致。我小聲道:“那哭喪的動靜怎麽不見了,還有,趕屍匠跑哪去了?”程以二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她身子猛的又退了回來,她尖聲喊了一句:“怎麽會這樣!?”我道:“咋了?”程以二道:“你往前走一步試試。”我邁開腳,踏出一步,轟隆一聲,我耳邊炸開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哀樂,苼芋,嗩呐,還有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嚎之聲,我心髒猛的抽了一下,臉色一白了,將腳縮了回來,我道:“又,又出現了!?”癩皮狗往前跑了好幾步,尖聲道:“什麽又出現了?”我納悶的看著它道:“你聽不見有很多聲音嗎?”賴皮狗搖頭。我和程以二對視了一眼,吃驚。嗤啦一聲,我們旁邊的樹林中傳來一聲異響,我身子一動,衝著那邊跑去,還沒有跑近,就聽見幾個人尖聲高叫:“鬼啊,鬼啊!”從樹林後麵跑出三個黑影,衝著山下就跑去,可是他們怎麽跑的過我,我身後的程以二嬌叱一聲:“給我站住!”前麵三人乖乖站住,被我一個個的踢了回來,是三個半大孩子,十五六的年紀。程以二見到他們三個,眉毛一挑,生氣的道:“毛毛,二狗,還有小桑你們三個在這幹嘛!”中間那個比較壯實的孩子道:“程姐姐,我跟你說,這,這墳地鬧鬼!”程以二喝道:“胡說八道什麽,你們大晚上的,上這來幹嘛!”中間的那個孩子有些委屈,他道:“我們晚上聽見有吹喇叭,嗩呐的,然後就跟著聲音走了出來,以為是有玩玩意的,但是誰知道這聲音帶著我們來到這裏,好多人都回去了,我們三個不怕,就過來看看。”說到這裏,那個孩子挺了挺自己不健壯的胸膛。另一個小孩道:“你不知道,程姐姐,墓地裏麵真有聲音哦,我是從墳頭裏麵傳出來的。”十五六的小男孩正處於邊聲的階段,聲音有些怪異,深夜說出這話,更讓人心中發寒。這孩子不學好,說話的時候還故意拖著長長的,做鬼叫嚇唬我們。第三個小孩走了出來,繞過我們,衝著那墳墓堆裏走去,程以二一把拉住了他,罵道:“毛毛,你個傻丫頭也跟著過來瘋子,你想幹嘛去!”這原來是個小丫頭,她脆生生的道:“以二姐姐,奶奶在裏麵呢!”說著她俏生生的抬起了手,朝著一個墳頭指去。我們衝著那裏看去,那裏除了墳頭就是墳頭,哪有人。一陣涼氣從心裏泛出。剛才那個想要嚇唬我們的小孩,哇唔一聲哭了起來,被嚇哭了,程以二粗魯的將毛毛的胳膊壓了下來,道:“你瞎說什麽,什麽奶奶,趕緊回去。”毛毛有些委屈,她道:“毛毛沒有瞎說,奶奶就在那裏麽,她坐在那墳頭上,還衝著我笑呢,你看看,程姐姐,她真的衝我笑呢,我好久沒見奶奶了,我要過去找她。”這毛毛雖然看起來十四五了,但是實際年齡沒有這麽大,應該隻有八九歲。我們幾個人被她嚇的不清,我們幾個都是能見到鬼的人,但是現在人的眼睛裏除了黑壓壓的墳包什麽都看見,但毛毛卻說墳頭上有老太太,難道還真的有什麽鬼物是我們看不見的?毛毛到底沒有過去,被程以二牢牢的抓住。程以二對著我道:“今天不行,先把這些孩子送回去,我怕出什麽大事。”我知道她是害怕這些小孩是被鬼勾來的,一般來說,自己村裏的亡人不會禍害自己村子裏的人,但是事都有個例外,在加上此處的墓地實在不是什麽善地。我道:“你帶著他們回去,我在這看看。”程以二點頭,拉著哭喊要找奶奶的毛毛,還有另外兩人下山了。現在墳地裏麵就剩了我和癩皮狗。我低聲道:“狗哥,你,你能看見那個傳說中的奶奶麽?!”癩皮狗尖聲道:“這地方邪門的很,你什麽都不要說,看見什麽也都裝作看不見,咱們把那李家的老太太搞定就行了。”我點頭,今天李家老太太落地棺的墳墓我還記得。可是,讓我現在走到那處處傳來哀樂,嗩呐的墓地群,我心裏實在有些發毛。突然間,我瞳孔一縮,在黑乎乎的墓地伸出,出現了一個黑影,這黑影像是突然從地底鑽出來的一樣,越過幾個墳頭,迅速的朝我奔來,我往後退了幾步,想著離開那墳墓圈子遠一些,然後再看看衝來的這東西是啥!


    第七章百鬼夜行


    那個黑影還沒有走近,我就聽見一陣有些劇烈的喘息聲,癩皮狗道:“是趕屍匠,他怎麽了!”黑影走到我們跟前,是趕屍匠,原本臉色慘白的他,現在已經不能用白形容了,幾乎透明,癩皮狗道:“李家大侄子,你這是咋的了?”趕屍匠手有些顫抖,伸出左手,攤開手掌,露出了兩個小巧精致的,紙人。這紙人有些怪異,一個身子,從肩膀往上又多出來半截,上下兩個頭,似曾相識。我忽的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兩個殘疾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種形象,他們打開的包裏麵也有一個紙人!是他們!趕屍匠飄忽道:“我追過去,跟這東西鬥了一會,後來他們就變成了這個東西。”原來剛才我們在樹頂看的人影是兩個紙人所化。癩皮狗納悶的道:“這兩人想要搞什麽,他們湊什麽熱鬧。”我道:“這兩人究竟什麽來頭?”癩皮狗道:“你現在惹不起,以後見到他們,一定要遠遠避開,他們兩個,可不比那些玩蠱的人善良。”我對蠱有陰影,癩皮狗這麽一說,我心裏直接將這兩人提到絕對危險人物的高度。我想起趕屍匠是從墳地裏走出來的,納悶道:“我看你是從南邊追過去的,怎麽又像是從墳地裏鑽出來的一樣。”趕屍匠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對這回答很不滿,但是知道不能強迫這塊木頭多說話。癩皮狗道:“李家大侄子,你能聽見這墳地裏麵的動靜嗎?”趕屍匠點了點頭,他飄忽道:“裏麵鬧鬼。”癩皮狗來回踱著,它道:“這就奇怪了,這地是煞地,鬧鬼也正常,但是為什麽看不見呢?”我補充道:“那個小姑娘能看見。”癩皮狗狠了狠心道:“不行,那個老太太死的有古怪,這墓地更邪門,咱們必須進去看看那個墓。”我點頭稱是,死後上自己老頭的身,流著血淚,踏著血腳印,要是沒有冤情那才怪了,還有,這老太太在屋裏麵的時候,明顯是衝著她的兩個兒子去的,這裏麵的道道多了去了。隻不過,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看墳!癩皮狗在前麵引路,我和趕屍匠踏進來的時候,耳朵裏那嘈雜的聲音幾乎讓我心亂如麻,我受不了這聲音,用手捂住耳朵,可是那聲音無孔不入,甚至不從我耳朵裏鑽過,直接在我腦海裏炸開。這聲音明顯是從地底下升騰出來的,就像是那個小孩說的,從墳墓裏麵傳出來的,那聲音跟我們平常聽見的動靜大相徑庭,哭聲陣陣,哀樂聲聲,音調很冷,讓你聽了之後感覺自己胃裏翻騰,渾身提不起力氣。前麵的癩皮狗繞過一個個墳頭,衝著今天下葬的那墳頭找去,我走在最後麵,捂著耳朵,沒有絲毫征兆的,我猛的回頭一看,身後黑乎乎的,地下隆起的一個個墳圈子,沒人。我搖了搖頭,笑自己疑神疑鬼。轉過頭來,前麵黑咕隆咚,一個個的墳包高低起伏,不時有風吹墳頭上的野草作響,我心裏咯噔一下,原地轉了一個圈,目力所及之處,全是黑壓壓的墳包,是的,找不到癩皮狗還有趕屍匠了!我沉住氣,張開嘴喊了句:“癩皮狗。”聲音很大,但是緊張下變了調。除了墳地中吹的那花圈的颯颯聲,什麽動靜都沒有,因為今天埋的那個人是新墳,所以上麵插著很多的花圈,哀杖,隔著老遠,我就能看的清楚,那裏也沒有他們兩個的影子。一時間,我心裏掙紮起來,他們兩個不知道是自己跑了還是遇到了什麽,我應該退回去,還是繼續往前。我歎了一口氣,往前邁開步子。我距離那個新墳也就是不到20米,中間隔著好多個墳頭,我不能從上麵踩過去,隻能繞來繞去,十分鍾後,我抬頭看那個墳頭,依舊是20米的樣子。鬼打牆了?我默默的念叨著那九子真言,閉上眼睛,咬破了舌尖,那陽繞脈的氣衝上來,我張口怒喊一句:“臨兵鬥者……”這九子真言還沒有說完,我耳邊哀樂哭喪之聲簡直就像是驚雷一般炸開。我知道怎麽形容,那感覺就像是突然這些聲音活了過來,從我渾身的毛孔中鑽入,引起我身體裏麵的共振。我身子一軟,站立不住,像是沒有骨頭的人一般,軟綿綿的癱在地上,頭摔倒了地麵上。那時的感覺不是鬼上身,但是更像鬼上身。我摔倒的地方正在一個墳頭前麵,這墳頭沒有墓碑,前麵都用石頭壘成一個小小的供桌,成一個口字形,我眼睛不能眨,看到那小小的供桌裏麵黑乎乎的,似乎是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我心裏著急,知道這是墓地的煞氣被引爆,陰氣彌漫,這一個墓地幾乎成了一個陽間鬼廠。咯吱咯吱,哢嚓哢嚓,一陣密集的響聲從我所趴地麵裏麵傳來。那聲音就像是有人用尖銳的指甲在撓棺材蓋,又像是老鼠在啃木頭,再配合上那吱呀亂作的哭喪聲,哀樂聲,真的像是開了一個水陸道場,嘈雜無比。這墓地裏麵不可能光有近代骨灰盒,肯定還有一些骨塵,要是從墳裏麵鑽出一個粽子僵屍,我軟綿綿的癱在這,肯定就直接掛了,我想要自救,但這詭異無比的聲音,硬是讓我一點力氣使不出來。地下鬧騰的動靜越來越大,我隱隱約約的都聽見了說話的聲音,這腔調跟我們說話不一樣,語速極快,沒有感情,像是電子音,而且這聲音都是以尖銳為主,嘰嘰喳喳。墓地裏麵的風大了起來,我頭頂上有什麽東西在嘩啦作響,我努力轉動著自己的眼珠子朝上麵看去,隻能看見黃不拉幾的一片,那東西落在我身上,好像是一張紙錢,我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等我將瞪酸了的眼珠子轉過來的時候,我看見那狹小的口子形供桌下麵,居然有一張煞白的人臉,我是臉貼地麵,側趴著,那張人臉跟我是一樣的動作,如果不是張的不像,我還以為有一麵鏡子在那。驟然看見這東西,饒是我膽氣驚人也有些失了方寸,那張人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也不動,隻是那麽隻鉤鉤的看著我,越是這樣,我心裏越沒有底。轟隆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我身後裂開了,墳地裏突然刮起了將近八九級的大風,那插在墳頭上的花圈全部被刮起,地上飛沙走石,啪啪的砸在我臉上,我不敢閉眼,生怕前麵那墳頭裏的那張人臉做些什麽。大風過後,我耳邊突然驚了下來,甚至連那張跟我深情對視的人臉也消失不見,墓地的氛圍一下子壓抑到了至極,我仿佛都不能呼吸了,我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前麵是個人。”冷不丁,一個像是太監的腔調從我背後傳來,這聲音像是癩皮狗和趕屍匠的聲音糅雜,尖銳又飄忽。這聲音說完後,我身後突然嘰嘰喳喳,剛才聽見的那些聲音全部在我身後響起,仿佛無數個人在我身後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我心裏一陣發毛,聽這動靜,身後的那些東西都是一些鬼,我他娘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鬼,感情今天要被這些鬼給分屍了。我肩膀上一涼,身子飄了起來,我被什麽東西提著轉過身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墓地裏麵起了一層白色的薄霧,在這白霧當中,那一個個的墳頭若隱若現。這些都是不是事,現在在我麵前,矗立著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腦門鋥亮,後麵紮著辮子的人,臉上煞白,臉蛋和嘴唇血紅,眼睛光有眼珠漆黑,穿著一身古時的地主袍,身上一個個藏青黑色的大點。在這老頭旁邊,一群各式各樣,穿紅戴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同樣是直鉤鉤的看著我,其中不少人拿著苼芋,喇叭,在他門後麵,還有一群穿著喪服的送葬人。這些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沒有一個長相相同的,但是有一點他們一樣,褲腿下麵空蕩蕩的,他們全都是飄在半空中。遇到了一群鬼。我現在罵娘的衝動都有了,搞什麽,程以二,你將那死人葬在哪裏不好,為什麽偏偏葬在這裏,這本來就是死人集中地,怨氣化煞,死人養死人,一個絕煞之地,就憑一個破龍眼,怎麽能鎮住,怎麽能!現在我腸子都悔青了,心裏默念著那九子真言,想要用陽繞脈喚醒自己身體的支配權,但是我心裏剛想了一遍九字真言,那為首的地主老頭顫抖了一下頭。不見他張嘴,從他肚子裏發出一聲尖叫:“九子真言?!給給給……”他說完這句話,十分怨毒的看著我,下一刻,他衝著旁邊的那些鬼道:“餓了吧,吃吧。”他身後的那些鬼,衝著我一擁而上。九子真言也不是無往不利,遇上道行高的老鬼,這東西氣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激怒他們。我心裏哀鳴一聲,問候了賴皮狗和趕屍匠一遍,坐等被這些鬼吃掉,但是我領子一輕,一雙冰涼的手提著我的脖子,拉著我飛快的往後退去,我身前的那些鬼見狀,呲牙咧嘴,憤怒至極。


    第八章民國小樓


    他們臉上的表情就是那種狗被搶了食之後的憤怒神情,當時我的手能動,要是能動我一定衝他們豎起中指,小樣,還想吃人肉!眼前的白霧多了些許,霧霧沼沼,看不見東西,連那一個個的墳包都看不清楚了,我領口被提著,被人拖死狗一般拖著往回去。這人顯然是個女子,因為她身高不夠,需要拖拽著我才能將我提著往後去,我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女子能有這種能力的隻有三人,血屍,丈母娘,另一個就是我魂牽夢縈的程以一了。前麵兩人見到這些鬼物估計直接就將它們給秒了,不用拉著我往後退,所以,現在拉著我的人隻能是,程以一!我心情澎湃,有些感激那墳地裏鬧鬼的諸位了,要不是它們,我還真的見不到程以一呢!不知道跑了過久,感覺自己身上都被這霧氣打濕,提著我的人終於不動了。周圍靜悄悄的,沒了那哀樂聲,我身子漸漸恢複了知覺,我蹣跚的想要站起身子,回頭看看我心裏想著的人兒,嘴巴輕聲喊道:“程妞。”這聲音輕柔的像是鵝毛,我怕自己聲音稍微一大,就將我從這美夢中驚醒。背後那人沒有回答。我轉過身子,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我身後,披頭發,塌肩膀,背對著我,看背影有七分像是程以一,但這裝扮卻更像是女鬼。難不成,程以一已經……我被我自己這個念頭嚇的差點瘋掉,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趔趄著朝著那女子撲去,可是那女子像是一張白紙,被我往前一撲,輕飄飄的往前挪去,看到這裏,我有十成把握這女子是鬼了,難道程以一死了!?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嘴裏大叫一聲:“程妞。”可是前麵那女鬼身子一飄一蕩,塌著肩膀鑽進白茫茫霧氣當中,在我眼前消失不見。我拚盡力氣往前追了幾步,腳下一空,噗蹬一聲,我掉進了一個坑裏。幸好這坑不深,但是我現在身子疲,磕的一下挺疼,這一疼,倒是讓我思路清晰了一些。要是那女鬼真是程以一的話,丈母娘還有程以二他們肯定不是現在的表情,雖然丈母娘對我憤怒,但是還沒有真到殺我的地步,程以二也是偶爾低迷,大部分時間都是像隻嫵媚的狐狸精。再說了,我又沒看到女鬼的臉,背影也隻是相似,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我這麽安慰自己。給給給……一聲低沉淒厲的鬼叫從我身子底下傳來,把我嚇了一跳,我低頭一看,原來我趴著的這個地方是個被挖開的墳墓,我身子下麵算是一口鋥亮烏黑的小棺材,是裝骨灰的那種。我頭皮發麻,現在身子沒好,不適合跟這些東西打鬥,用手撐著棺材板就往上爬,可這時候,那給給的鬼叫之聲大作,烏黑的棺材板像是鏡子一般,突然長出了一張人臉,皺紋叢生,淤青一片,嘴唇絳紫,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鬼生前應該是中毒身亡。我嘴裏喝了一句九字真言,想要站起來,腰上一緊,憑空多出來兩個雞爪子一般的手牢牢的將我拽住,讓我動彈不得,棺材板上的那張人臉怨毒的看著我,她給給給笑著,慢慢張開嘴巴,一口烏黑騷臭的血液從裏麵吐了出來。我離得太近,差點被熏死,那鬼的嘴巴就像是噴泉一般,汩汩的將黑血往外吐,好幾次差點噴到我臉上。我見九字真言沒有效果,顧不得癩皮狗交代我不能動用屍牙,行功陽繞脈,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將屍牙換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了。可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句:“冤有頭,債有主,你何苦害他一個來幫你的人?!”老太太一聽這話,臉上的厲色消退,嘴巴閉上,我趁這機會,站了起來,癩皮狗和趕屍匠已經在旁邊站著了,而棺材板上的人臉早已消失不見。我心有餘悸的道:“你們兩個剛才去哪了,為什麽偷跑了!”癩皮狗尖聲道:“先別管了,將這個墳埋起來,回去再說。”趕屍匠在身上摸出幾枚銅錢,拿出朱砂,在小棺材麵前放好畫好,最後站起身來,兩人開始將周圍的土買埋上。好在這個過程中,墳地裏相對安寧一些,兩人將墳頭埋好,我這才意識到,我們剛才埋的那個墳頭,居然是今天剛下葬的墳頭!這麽說來,裏麵的老太太就是剛死的那個人了!老太太的死因……將墳頭埋好之後,癩皮狗道:“待會出去的時候,記得閉上眼睛。”說著它在前麵帶頭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還是乖乖的聽話,閉著眼睛跟著。說來也怪,這墳頭遍布的地方,我們閉著眼睛往外走,我竟然一個墳頭沒有踩到,出去的這段路很長,我估摸著得走了半個小時,要不是趕屍匠一直在後麵嘟囔著不知名的聲音,我好幾次差點睜開眼。“好了。”賴皮狗尖銳聲音突然響起,我慌不跌的睜開眼睛,發現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那墳墓的外麵,沒有喪鳴之聲,也沒有惡鬼,身後隻是一個個安靜的墳頭圈子,一個個連墓碑都沒有的長眠之地。可是,我知道,在這看似安寧的墓地中,實在是群魔亂舞,百鬼夜行,那紮著大長辮子的老鬼,估計能有好幾百年道行了,不知道他為什麽放任那個塌肩膀的女鬼將我帶走,那個塌肩膀的女鬼是誰,就連今天剛埋的那個老太太,都成了厲鬼。我們三個朝著村子裏麵走去,這裏實在是太凶險,而且情況錯綜複雜,我們不能動,也動不了。回去的時候,我回頭看了那三山之下的墓地,依稀間,哀樂還在耳邊響起。再回去的路上,我們碰到了正往山上趕的程以二,我們將事情給她說了一遍,程以二麵陳如水。現在已經不能再去墓地了,程以二在村子裏給我們找了一個沒人住的荒院子,有些尷尬,丈母娘不待見我,村子裏麵有沒有旅館,況且我們三個身份特殊,進到別人家裏住,別人一旦是知道了我們身份,非得將我們轟出來。我是幹這行的,知道這行的難處,很多人都瞧不起或者害怕我們這一行的人,在殯儀館的時候,家屬是不會跟我們握手的,就連那些開靈車的司機,也不會接我們遞過去的煙抽,為什麽,晦氣唄!幹這一行的,就像是修道的人,三弊五缺,幾乎是沒有善終,到頭來,還不能落好。趕屍人更操蛋,苗疆那一帶,見到趕屍人就像是見到鬼一般,除了死屍客棧可以住,其它人家一律不歡迎。說多了,都是淚啊!所以對於程以二的安排,雖然我心裏有些難受,但是也能理解。這是座老房子,程以二要來鑰匙,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打掃,吱呀一聲推開門,像是推開了一個世紀的光陰,塵土飛揚,黴味衝鼻。我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賴皮狗有些不滿,它對著程以二道:“我待會跟你回家,老子不住這!人哪能住在這啊!”程以二咯咯笑道:“你隻是一隻狗!”癩皮狗尖一聲,氣的團團亂轉。程以二還要去李家,所以沒有待多長時間,留下鑰匙,火柴之類的東西就走了,癩皮狗果然沒有絲毫義氣的跟著程以二跑了,偌大的院子裏麵,空蕩蕩的隻剩下我還有趕屍匠。院子很大,正中央是一口井,房子是二層小樓,裝飾古樸,似乎是民國時候裝飾,趕屍匠進來之後,什麽都沒有說,踩著那木製的樓梯吱吱呀呀的往上麵走去,顯然,他想住在樓上。我心裏一直對趕屍匠有些芥蒂,是因為他殺我那次,不過,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好夥伴,寡言,實力強,遇到危險第一個上。本來我還想著借著今天兩人獨處一室,跟他拉扯一下關係,將芥蒂取消呢,誰知道……算了,老子沒有厚臉皮到舔著臉上去跟他握手言和。雖然一個人在這大宅子裏住有些滲人。這個二層小樓裏麵沒有電燈,有的隻是一個煤油燈,我拿著火柴點著,手提的,蓋著上玻璃罩子,燈苗昏黃,還不如手電筒亮堂,我不是趕屍匠,心沒有這麽大,我必須要將這小樓看一遍後才能睡著。我一邊提著煤油燈,一邊吱吱呀呀的踩在地板上,我腹誹著為什麽程以二將手電給那小孩不給我,弄一個破燈提著,真不習慣。這是民國時候的小洋樓,所以房間不少,我一個個打開,那種感覺很刺激,將煤油燈高舉過頭,將塵封了一個多世紀的房間照亮。這些屋子裏麵幾乎都是空蕩蕩的,裏麵的東西大都被搬走了,一路看過來,我心裏有些失望,那種探險的刺激感覺已經消失殆盡。麵前是一樓的最後一個門,我使勁推了推,沒有推開,我嘟囔一句:“怎麽還鎖上了?”我提著燈朝著門把手上看去,沒有鎖,怪了,為什麽推不開,又不能暴力入門,還是算了吧,有些乏了,晚上沒吃東西,也有些餓了。我轉頭想著離開,準備隨便找一個屋子躺地板上睡覺,但剛轉過身去,就聽見背後傳來吱呀一聲,那推不開的門,自己打開了。


    第九章一縷頭發


    由於小時候恐怖電影的毒害,我一直對這午夜開門聲有著莫名的恐懼感,這聲音一出來,我感覺自己腿有些發軟,氣勢上先泄了幾分。


    轉過頭來,提著煤油燈,朝著門口探去,那門現在虛掩著,要是我現在離開,肯定晚上總牽掛此事,睡不著,我狠了狠心,怎麽的自己也是幹死過餓殍鬼王的人了,一般的小鬼怪,我還真不放在心上。


    深吸一口氣,我慢慢的推開那門,吱呀……聲音在夜裏顯得很刺耳,我的心跳也加速了好幾分,見鬼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見鬼的過程。


    煤油燈燈苗晃動,照亮了這個屋子,屋子挺大,現在隻能照到一小半,我拿著燈原地轉了一圈,這個屋子不是空蕩蕩的,進門左邊,是一個不知道什麽年代的紅色梳妝台,上麵是一麵蒙塵的圓銅鏡子,照不出人像。


    梳妝台上還有一個桃木梳,化妝盒同樣打開,若不是這滿滿的灰塵,還真以為這裏正有人住著呢。


    除此之外,房間牆角,房梁上耷拉盤錯著一些蛛網,我拿手撥弄斷,弄出一條路,再往前照,看到了一個東西,我心裏有些高興,因為我看見了一張床,這床不是我們現在睡的那種床,而是古裝片上看的,像是一個小房子,能洞房的那種。


    上麵落著一層粉紅的紗帳,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東西。


    房間的中間是一張小圓桌,圓桌上麵放著一套茶具,一個茶盅歪倒在桌上,我突然感覺一陣恍惚,百年之前,一個富家小姐,在這裏無聊的拖著腮幫,輕輕的敲打著桌子,忽然間,一個小女傭衝了進來,說了什麽,小姐驚喜的站了起來,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我搖了搖頭,這是小姐的閨房呢,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姐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


    在房間的南麵,是一木頭個窗戶,我走了過去,手上用力,將窗戶打開,雖然這屋子裏麵沒有異味,但是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是極好的,況且,進到這個屋子裏,我有股難鳴的壓抑感。


    窗戶打開,夜風灌了進來,天晚了,起風了,屋子裏麵的蜘蛛網隨著夜風飄曳,圓桌上麵,放著那個帶著玻璃罩子的煤油燈,倒不怕風吹。


    我目光轉動,想要找個東西打掃一下,這個房間裏麵有床,今天晚上就在這睡了,況且,民國時候小姐的閨房,我可沒住過,嘿嘿,我有些變態的笑了笑。


    當我眼睛轉到紗帳時候,我心髒猛抽了一下,剛才沒有注意,現在紗帳隨風漂浮,吹開了不少,那紗帳後麵,怎麽會站著一個人!


    一想到自己在這人眼皮底下傻嗬嗬的繞著轉了一圈,還淫笑幾番,我心裏有些發毛,藏在在一個上百年的古宅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我連說幾遍,但是那紗帳後麵的人都不鳥我,擱著那層紗帳,我都能感覺到那人正在死死的盯著我。走,現在是不可能了,今天晚上住在這,要是真有東西,我不搞定那晚上我就別睡覺了。


    我說了句:“我過去了!”然後朝著那床走了過去,八臂八脈破力決已經從陽繞脈開始運行,絲絲灼熱的氣流從腳底到了脖子後麵,很暖,膽氣壯了幾分。


    我伸手掀開紗帳,甚至做好了跟這東西惡鬥一場的衝動了,但是掀開紗帳之後,我呆了。後麵哪裏是什麽人啊,也不是鬼,分明就是一個惟妙惟肖的小姐畫像,剪著短發,一身乳白色的旗袍,將小姐玲瓏剔透的身子顯露無疑。


    畫中人很美,而且這匠師厲害,畫的人簡直就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像是3d的畫,比起照片傳神,但有些敗筆的就是小姐的眼睛,空洞無神,一下子將整張畫給的靈氣給打散了。


    這畫是刻在牆上的,打翻了我拿出去賣錢的念頭,我看了一會,嘖嘖稱奇,然後將紗帳掛起,在角落裏找到一個掃帚,將蛛網還有地上的灰塵掃了掃。


    好在窗外風大,我敞開門和窗戶,空氣對流,將裏麵飛起來的灰塵吹了一個幹淨。


    其實打掃房子這事,本來就是驅逐穢氣,房子太久不住,說不定有什麽東西在裏麵住上了,所以打掃一下,一是為了幹淨,二是請那東西走,隻要是講道理的東西,肯定會離去,住賓館前,進門後側開身子,等一會再進,打開衛生間,衝衝馬桶,睡覺不要空出一大塊地,這些都是為了不讓房子裏的東西給你搶地盤。


    半個小時過後,我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變幹淨的小閨房,心裏有些許的成就感,那麵蒙塵的銅鏡子我沒有擦,正對著我的床,照著不吉利。


    我打了一個哈哈,今天晚上吃不上飯了,隻能早早睡了,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是將近淩晨了。


    我爬上了床,煤油燈放在床頭上,再次打量了一眼這個小閨房,沒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好吧,睡覺!


    我將燈吹滅,蓋上被子,腦子裏胡亂想了一些東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覺前我還在想一個問題,牆上的小姐真漂亮,看著我睡覺呢!


    踢打踢打踢打,睡夢中,我一直聽見這個動靜,但我實在是懶得慌,不願睜眼。直到我感覺自己臉上癢癢的,像是有頭發在撩撥我,我意識才稍微清醒了一下,我用手摸了摸,隻是一根長頭發。


    我又想迷糊,可是猛的驚醒了過來,頭發!怎麽可能有長頭發!我他娘的可是板寸啊!


    我現在手裏還捏著那根長長的頭發,我將其拿了上來,兩個手扯開,拉阿拉,直到我手全部在床上展開,都沒有將那個頭發捋到頭。


    我手心微微出汗,但隨即安慰自己,這可能是那個民國小姐睡覺時候留在被子裏的,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小姐也是清爽的小短發啊,誰有將近一米多的長頭發?!又或者,是她無聊的時候,將頭發一根根的拔下來,接起來的?


    我忽的做了起來,這次編的理由自己都不信了,我將那頭發扔到了地上,不就是個鬼麽!


    剛才醒來的時候沒有意識到,現在外麵風刮的很大,遠處隱隱約約有雷聲,似乎就要下大雨了,我朝著床頭摸去,想著點亮油燈看看。


    煤油燈亮了,我看見了那跟長頭發,在地上窩成了一團,沒有什麽特別的,我怕這東西有什麽忌諱,撿起來,放到煤油燈裏燒了,為了給自己壯膽,我提著煤油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大聲的說了幾句:“這房子今天我住了,我住了啊!”


    哐當一聲,我說話的當口,那窗戶被風刮了下來,我罵了一句,將窗戶撐好,趁機朝著遠處看去,雖然是夜晚,但是也能感覺到西麵的天特別黑,那口的風灌的我喘不過氣來。


    手裏的煤油燈差點被刮滅,我往後退了幾步,坐在床上。


    吱呀,吱呀,啪嘰啪嘰,踩著木質地板的腳步聲音突然在外麵響起,聽這聲音,應該是在樓上,是趕屍匠發出的,或許是起夜吧。


    現在困意又上來,有了剛才那檔子事,我不敢睡熟,靠在床頭上打盹,不一會,風雨大作,電閃雷鳴,那暴雨,終於傾盆而下。


    好久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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