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煦的陽光照進教室,黑板被切分為光和暗的兩部分。結伴而行的同學先後離開了教室,本該收拾書包回家的我,此時思緒飄到了窗外,看到奮力踢球的學長們,內心對他們的體能羨慕的不行。


    連跑步都氣喘籲籲的沒完,體育課的運動項目甚至連一些女生都比不上,唉,我真是沒用呐……


    我是不是應該更加努力一點,更加主動一點呢


    這時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立刻中斷了自己的思緒,教室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顯現出來。


    「清野君,我們一起回家嗎」


    看見青子站在門口,我立刻站起身「好的,夏宮姐,請稍微等一下」我開始快速的整理書籍收拾課桌、書包。


    「咦…教室隻有清野君一個人了啊」青子無意識的隨便說了一句


    我轉頭環顧教室一周,果然一個也沒有了,原來在我發呆(思緒亂飛)的時間裏,不知不覺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啊…哈哈,是啊,好像隻有我一個了……」我邊笑邊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後發際線,回答說。


    「好了,我們走吧」我背起書包,關上教室的門,和青子一起走出教學樓。


    「清野君今天有認真學習嘛」青子笑著說


    我猛的搖搖頭說「並沒有,和平常一樣的,剛剛是在發呆……」看來是青子誤以為我留在教室學習了。


    「哈哈…是嗎」


    「嗯,在認真發呆」


    「哈哈……原來如此,還沒有見過清野君認真發呆的樣子呢……好想見一下」


    我擺擺手,搖頭一下漲紅了臉說「夏宮姐,快別說了……這很丟臉的啦……」


    「哈哈……」青子笑的更加燦爛了


    我們一起走出校門,今天我和青子走著田間的小路回家,青子很少走這條路,這次是我主動提出來從小路回去的。


    「夏宮姐……」


    「嗯……?」青子轉過頭看著我,與我的眼睛對視


    「你知道烏鴉少女的故事嗎……?」


    「烏鴉少女……?」麵露疑惑的青子搖了搖頭。


    「是什麽內容呢?」青子有點好奇地問


    「……啊……大概是說,曾經有一個小鎮,突然有一天出現一隻整天圍著貴族宅邸煙囪轉圈的烏鴉。它發出難聽的悲鳴聲,住在附近人們都非常討厭它。貴族宅邸住著一個女孩,女孩很孤獨,父親是貴族成天忙碌,一個月也以難見一次,女孩的母親也在生育的時候難產去世了,仆人的拘謹和背地裏一些陰險議論的聲音讓女孩厭倦,房間堆滿了無數娃娃,卻填充不了女孩空虛孤獨的心,於是女孩終日眼神無力且疲倦的看著窗外,直到一天,一隻悲鳴的烏鴉飛到她的眼前。女孩聽出烏鴉叫聲的封閉、和陰鬱感,她莫名覺得烏鴉和自己一樣,是內心逐漸關閉的種群,是要互相舔傷的種群,於是女孩產生與烏鴉做朋友的想法。於是女孩給烏鴉喂吃的,和烏鴉做朋友。那之後的每個夜晚,女孩都會做夢夢到一個同齡的男孩,他們在夢裏暢談,男孩仿佛什麽都知道,他好像去過很多地方,對森林的事也非常的了解,男孩還告訴女孩一些人類奇怪的規則,總之無話不說,女孩都也特別感興趣,每次都能笑著睡醒……」


    「隻是,時間過得很快,一天女孩的父親把女孩接走,要求她去貴族學校學校貴族禮儀,女孩同意了,但希望帶著烏鴉走,父親不同意,那是第一次女孩和父親爭吵,女孩父親的父親也是第一次扇了女兒的耳光。女孩抱著枕頭哭泣,從細縫裏聽見了父親要管家清理家附近的烏鴉,清理自己的朋友……那次,女孩又做夢了,她問男孩能不能幫她,告訴那隻烏鴉這幾天不要再來了,男孩問為什麽,女孩說因為自己要離開這裏了,父親會要管家清理家附近的烏鴉,所以請你幫幫我……」


    「……男孩起身離開,給了女孩一個溫暖的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女孩的夢,背影漸行漸遠……管家把女孩行李放進車裏,女孩坐了進去,回頭看著自己房間的上空,祈禱著那隻烏鴉再也不要來。那天女孩離開了小鎮,烏鴉也確實沒有出現。隻是之後的七天裏小鎮多了一隻人人可以看見的奇怪烏鴉,它圍著貴族宅邸的煙囪轉著圈子,發出悲傷的鳴叫,這惹來了人們的厭惡,第七天,管家叫來獵人,槍響了,那隻烏鴉隨著紅色的血和黑色飛舞的羽毛永遠的平靜下去……女孩拿著羽毛筆寫著文字,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男孩女孩開心純稚的笑聲……久久回響,最終慢慢遠去……女孩莫名留下了眼淚,喃喃念著‘對不起……’」


    「這就是烏鴉少女的故事」我說


    「這個故事挺符合清野君的風格的……」青子這樣說到


    符合...我的風格嗎...


    我有些臉紅,慌張地說出故事的由來「其實這個故事是我發呆的時候瞎編的……」


    「是嗎……清野君原來有著這樣的天賦!」青子驚訝的說


    我慌亂的連連搖頭「沒、沒有……不是、天賦什麽的,我……並沒有。」


    青子見我這副樣子,又哈哈笑了起來,「清野君,你要對自己多一些信心哦,我覺得你確實有天賦啊」


    青子這樣一說,我自己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脖子發熱,臉都不知道已經紅成什麽樣子了。太丟人了……


    途徑的路上有很多野花什麽的,大都叫不出名字,一些農民種植的蔬菜也還沒有長成,也不是很認識,直到一片金燦燦,碩大花盤的花出現……


    「這是……向日葵…吧」


    「……好……漂亮啊……」


    我和青子一起在這裏駐足很久,果然美麗的事物總是讓人流連忘返啊……


    晚夏的黃昏,蟬噪漸消,田間的蛙聲卻豐滿起來,像此起彼伏的交響樂,音符就在空氣跳躍起來……


    ……


    這棵樹……


    空間隨著腳步變幻,可以感受到風在向後滑去,在這裏已經可以看見青子和我家的房子,在這個小徑和水泥路的分歧口。


    我們停在了這,看著這棵小時候我和青子一起種的楓樹。


    「這顆樹……是小時候和清野君一起種的呢」


    「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點點頭,心想著這棵樹原來都已經這麽高了。


    「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關注過它了……這棵樹現在可比我和青子還高了……」


    「明明當時隻到我們的小腿的……」我感慨著


    青子也是如此,諾有所思地說「其實每天上下學都會經過這裏,每次楓樹都會從我們眼底閃過,可就是這麽不知不覺的從我們的眼底發生了大的變化呢……隻是我和清野君太後知後覺了」


    「……是這樣的」我隻能點頭回應,接受這種無關痛癢的變化。


    「……」


    「那麽……清野君」


    「嗯……?」


    「……我有一個想法」


    我認真聽著青子說話,青子深呼吸的說道「我們今天回家之後做一件事情,用紙寫下我們現在的煩惱,或是難以啟齒的事情,當然也可以有對未來憧憬之類的事情或願望,然後把我們的心事裝進盒子裏,選一個你我不知道的時間把盒子埋在這棵楓樹的周圍。如果後埋的人非常巧合的挖到先埋的人的盒子,那麽請一定不要打開它,就把我們的盒子埋在一起」


    「等到將來的某一天,如果我們在生活裏遭受了內心難以承受的痛苦,這就算是給未來的自己一個來兒時尋找救贖的機會吧」


    「清野君覺得怎麽樣呢……?」


    青子看著我,但我從未見過青子這樣的表情……我們安靜地對視著,但內心應該是不平靜的。


    我點點頭說,鄭重其事地說。


    「恩,我覺得很有意義」


    青子笑了,笑的很溫暖,她的目光讓我感到很舒服像沐浴在冬日的陽光裏……


    「不過……可能到那時候,我們可能都不記得這種事情了吧……」青子邊半帶開玩笑地說


    我搖搖頭,非常堅定的回應青子「不對…應該說我們都不會忘記的」


    「……就算,就算夏宮姐忘記了……我也一定不會忘記的」


    青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望著落下的斜陽,小跑到我的前麵,然後轉身回頭,發絲飄舞,夕陽照在青子的臉上像染上了殷紅醉人的胭脂,她語氣溫柔地說「既然這樣……那我也一定不會輸給清野君的,會永遠記住的」


    月亮開始諾隱諾現,一兩顆明亮的星星也褪去羞澀開始眨眼睛……


    那時候,我們都心有所思吧……


    ……


    那個小想法,我和青子都應該相當重視了,但好像同時都有著同樣的小心思,那就是“等對方先埋”。


    等過了兩天後,覺得青子應該已經埋了之後,那天早晨五點半出來跑步的時候,我把盒子埋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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