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密室內燭火搖曳,一道身影靜坐於密室中央的蒲團上,黛眉如煙,鳳眸微閉,白衣絕塵,仿若誤入塵世的仙人。


    前方高牆上巨龍盤踞,幽暗之中置於一側的金翎劍柄上一抹流光閃現,轉眼間沒入了黑暗之中。


    冰雪絲毫未曾察覺到金翎的異樣,凝神將絕武神功運行了四轉,在意念的驅使下,體內呈淡淡白光狀的元氣循著筋脈緩緩向前浮動。


    隨著元氣一轉緊接一轉地灌入筋脈之中,冰雪渾身散發著的一層純白色光輝逐漸純厚,在幽暗的密室中大綻光芒。


    許久,冰雪略顯蒼白之色的臉龐逐漸開始浮現出淡淡的緋色,唇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濃密而長的眼睫忽的顫動了一下,隻見眼見著遊走於冰雪體內的元氣便要沉入丹田,忽的一道金色光芒自丹田中迸射而出!


    冰雪欲抬起的手動了動,又落回了原處,在冰雪意念的控製下,元氣沉入丹田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控製住體內元氣後,冰雪朝金色光芒的源頭處看了過去。


    隻見丹田的正中央處,被金色光芒籠罩的地方靜躺著一枚金色丹藥,幾道細若遊絲的紋路浮於其上,紋路呈乳白色,材質純粹,縱觀丹藥全貌,未見雜色。


    金色丹藥......


    在此之前,她確實服用過一些丹藥,不過那些丹藥無不是在很早之前服下的,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應該也早已煉化了個幹淨,想來,眼下這枚丹藥便隻能是近日服下的。


    近日.......


    冰雪思索了一會兒,忽然記起夢中老道士曾在臨別之時給自己服下過一枚丹藥,隻是當時她已昏迷,並未看清丹藥的外觀。


    看來此枚金色丹藥便是老道士讓她服下的那枚丹藥。


    冰雪注視丹田中的那枚金色丹藥許久,不知從何下手。


    此枚丹藥出現突然,方才絕武神功運轉了四轉,她均未察覺到此枚丹藥的存在,直到第五轉元氣快入了丹田......


    元氣!


    冰雪心念一動,當即靜心將元氣沉入丹田。


    隨著元氣不斷向下沉去,純白色光輝一步步向金丹逼近,兩道光芒逐漸交融,直到元氣將金丹完全包裹住,金色光芒與純白色光芒驟然匯成一道雄厚的白金色光芒!


    轉眼間白金色光芒籠罩了整個密室,映照在冰雪身後跪地的一幹雕像上,覆蓋在土牆上的壁畫上,也闖入了巨龍的眼中。


    光芒將巨龍眼中的瞳仁暈染成了白金色,倒是讓巨龍更添了幾分威嚴與莊重。


    突然,高牆上巨龍瞳仁中的白金色光芒一閃,湮滅在了巨龍的眼中,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而詭異的暗紅色。


    下方冰雪雙眸緊閉,額前細汗漸密,忽的呼吸一滯,一口血吐了出來。


    丹田中原本相吸的金丹與元氣正互相滲透,卻不料中途一道暗紅色光束突然出現混入了其中。


    而這個不速之客完全沒有禮讓的意識,一出現便對金丹與元氣同時展開了猛烈的攻擊,竟是妄圖反客為主!


    冰雪紅唇一抿。


    想撒野,她允許了嗎!


    冰雪意念一動,下一刻渾厚元氣挾金丹從暗紅色光芒的絞殺中脫離了開來,暗紅色光束緊跟而至,欲乘勝追擊。


    而元氣在與金丹的融合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變稀薄,在雄渾的暗紅色光芒的映襯下,白金色光芒何其微不足道。


    眼見著暗紅色光束下一刻就要將元氣與金丹一並吞噬了去,冰雪把心一橫,功法在意念的催動下再次在體內運轉了起來。


    因著有功法加持,冰雪體內的元氣開始一點點充沛起來了,隨著暗紅色光芒一寸寸逼近,冰雪將功法催動至極致!


    “啪嗒------”


    一滴汗珠自冰雪的側臉劃落向下方墜去,濺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白金色光芒與暗紅色迎麵相撞,一道閃電竄出,丹田中平靜如初。


    高牆上巨龍眼中瞳仁處的暗紅色光束立即消失不見。


    鳳眸猛地睜了開來,淩厲的眸光掃過前方的靈牌,在巨龍圖騰身上微微滯留了一瞬,冰雪站起了身子,抬手擦了擦額前的細汗,轉身離去。


    五日後。


    後山上一陣劍氣橫掃而出,勢若奔馬,驚得樹上鳥禽四處逃散,唯恐避之不及。


    平地上女子藍衣卓絕,金色長劍在女子的手中來去自如,一招一式快慢相宜,收放之間鋒芒畢露。


    隨手挽起一個劍花,冰雪手腕輕旋,劍鋒陡轉,在光的照耀下泛著金光的劍尖直指向蒼穹。


    冰雪腳尖點地,立時騰空而起。


    劍吟聲猛地自上方響起,感覺到手中金翎顫動得愈來愈劇烈,冰雪素手漸漸收緊,雙眸徐徐閉上了。


    金色長劍於空中劃出一道優美流暢的弧線淩空落下,帶起一陣強勁的風聲。


    劍氣沉沉下壓,落在地上,地麵上立時出現了一道深陷的狹長裂縫,蔓延至十丈之外處。


    驀地,劍吟聲再次掠地而起,樹上葉浪聞風翻卷,數道劍氣轉瞬間凝聚成一團猛烈的風暴牢牢包裹住高空中的冰雪。


    狂風呼嘯間,一道金色劍鋒突破重重阻攔衝出風暴,隨著劍鋒不斷降下,風暴自內而外潰散了開來,爆破聲此起彼伏。


    金色劍鋒將風暴驅離後,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空中。


    萬籟俱寂間,一雙清冷的眸子倏地睜了開來。


    空中冰雪右腳輕抬,向前一步跨出,冷冽瘮人的寒光一閃而過,金翎劍鋒再次落下。


    就在此時,上方高空中氣體猛地絞動了起來,不過一息,一股股氣浪出現在了空中,在磅礴劍氣的壓迫下,氣浪在空中劇烈起伏著,一場更為巨大的風暴即將到來。


    冰雪眸光微凝,握著金色劍柄的一雙手漸漸收緊,衣袍翻飛間,冰雪再一次淩空踏出一步,緊接著,金色長劍揮出。


    頓時劍氣在山上一瀉而下,以不可當之勢橫掃數十丈遠,所至之處萬物皆殘!


    “劍破風雲!”


    話音剛落,空中翻滾奔騰著的熊熊氣浪便被銳利劍鋒攔腰斬斷,劍氣劃出一條大道朝遙不可見的漫漫天際一掠而去。


    轟鳴聲自遠方傳來,與此同時,上方高空中驟然爆發出一道炸裂聲,響徹雲霄,隨後在陣陣炸裂聲中一道渾厚劍氣以冰雪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了出去。


    劍氣在山中橫衝直撞,氣勢恢宏有如萬馬奔騰,不一會兒,數十丈外處依稀可見劍氣襲擊留下的一道道劍痕。


    衣袖一揚,收回了金翎,衣擺浮動間冰雪自空中緩緩降落。


    見到地上凹陷數丈深的狹長裂縫,冰雪的唇邊不禁泛起了一絲笑容。


    自那日元氣與金丹融合後,她使出的絕武神功任意一式相比於先前都有了顯著的增強,無論是流暢度,還是攻擊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不過怪異的是,金丹似乎與尋常丹藥不同,並非幾日便能完全煉化,直至今日她也不過是成功煉化了金丹的一層。


    正想著,一位侍從上前道:“小姐,將軍有事交代。”


    書房中顏雲北身著藍袍立於案前,眉頭緊鎖,良久方提筆落下筆墨。


    “父親。”


    顏雲北行筆的動作一滯卻未曾停下,待最後一筆穩穩落下,顏雲北方抬頭看向前方的冰雪。


    “冰雪,這幾日你大病初愈,為父便並未與你提及那日拜將之事。隻是如今六日已過,明日你便要赴岐桑任中軍參將,此去路途漫漫,歸期尚未可知,為父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你且將那日出事的原因告知為父。”


    見顏雲北一臉嚴肅,冰雪卻是搖了搖頭:“父親,那日事發突然,當時便昏了過去,並未看清是何物發出的吟聲。”


    回想起那日的場景,冰雪不由得起了疑:“隻是,為何會是龍吟,而不是其他的聲音……”


    這番話落入顏雲北的耳中,顏雲北執筆的手不禁微微一抖,一滴筆墨落在了白淨的紙上。


    顏雲北將手中狼毫放了下來,道:“你此行去往岐桑,還需留意一人。”


    “何人?”


    顏雲北道:“軒陵大將軍的副將,白元邦。”


    白元邦?


    冰雪皺了皺眉,為何她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顏雲北道:“白家有兩兄弟,一位名叫白元邦,另一位名叫白元放。”


    白元放!


    聽到這個名字,冰雪頓時想了起來:“可是大比中的那位?”


    顏雲北點了點頭。


    見此,冰雪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白元放正是大比上將紫若重傷過的人,當日她上台挑戰白元放時,把白元放打得委實不太輕。


    顏雲北道:“白元邦從小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便是弟弟白元放。此人是出了名的寵弟無度,曾為了維護弟弟白元放,與軒陵大將軍打過一架……”


    聞言,冰雪愣住了。


    “……白元邦曾於戰場上救過軒陵大將軍一命,軒陵大將軍顧念救命之恩便不了了之。”


    顏雲北歎息道:“此次大比白元邦為助白元放奪得魁首大張旗鼓招募天下工匠為其鍛造了一副上等雙鞭,未曾想白元放卻敗在了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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