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一抬頭便與天陽飛的視線撞在了一塊兒,見天陽飛的目光如此瘮人,紫若的心中不禁一虛,識趣地將嘴閉上了。


    大殿上寂靜無聲,明顯感覺到天陽飛這次似乎是真的生氣了,紫若兩手揪著衣角,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侍奉在一旁的福德海。


    福德海也是搖了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他今兒個可是親眼瞧見了聖上暴怒的樣子,還從未見過聖上發如此大的火呢。


    見平日裏一直向著自己的福德海都不敢再替自己說話,又深知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紫若想生氣又覺得自己理虧,隻能憤憤地跺了跺腳,她這個皇姐倒真是活得憋屈。


    視線落在一旁神態悠閑自得的天辰燁的身上,紫若明亮的大眼睛中頓時放出了星光,眼中充滿期待地看向了天辰燁。


    “燁哥哥……”


    天辰燁微微挑了挑眉,隨後不緊不慢地抬起左手,將一根手指豎在了嘴邊,示意紫若安靜。


    紫若原本不安的心在看到天辰燁眼中的笑意後不知為何突然就靜了下來,天辰燁的笑總是帶著些撩人的魅惑妖冶,此時給她的感覺卻不是以往的輕浮,反而是一種踏實,讓她不由自主地選擇去相信、去依賴。


    天陽飛開口正要說話,這時殿外匆匆忙忙走進來一個黃袍宦官,那位宦官快步走到天陽飛的身旁,俯身低聲道了幾句。


    隻見天陽飛神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厲聲問道:“不是說他前幾日還在京城嗎,怎麽突然就離開了?”


    那位宦官被嚇得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咱家隻打聽到……那位先生臨走前……說了一句話……”


    “說!”


    黃袍宦官被震得身子抖了抖,忙接著說道:“那位先生說,這京城雖大,除卻一人便無人可令他停留。”


    “一人……”天陽飛喃喃道,目光隨之落在了天辰燁的身上。


    那位先生可謂是一位曠世奇才,他推行的那些新政的想法無不是從那位先生的書中受到啟發後得來的,日後朝堂上若是能有那位先生相助,晉朝稱霸中原指日可待。


    但那位先生有一大嗜好,便是飲酒,與其他酒徒所不同的一點便是,此人嗜酒並非僅僅單純地追求美味佳釀,還必須得有美人相伴為其助興。


    而那位先生人也是怪得很,京城中美女無數,個個都是傾城絕色的大美人,竟一個都入不得他的眼。


    天陽飛無可奈何,便隻好作罷,這件事情也讓天陽飛沉悶了好幾天。


    誰知,沒過幾天,那位先生反倒不請自來了,直言想請瑞王暢飲一杯。


    天陽飛不禁感到幾分好奇,便派人去打聽,才知那位先生不久前路過留香閣時,恰好撞見了被眾多美人簇擁著從留香閣出來的天辰燁,一時間驚為天人。


    感情在那位先生的眼中,天辰燁才稱得上“美人”。


    隻是天辰燁畢竟是晉朝的堂堂一介王爺,身份何其尊貴,若是就這麽答應了,實在有失身份,同時也有損晉朝皇室的顏麵。


    於是天陽飛借著晚宴的由頭將兩人一同請進了皇宮,直到那位先生拉著天辰燁一起飲酒,天辰燁還尚被瞞在鼓裏。


    數杯酒水入腹,那位先生興致高昂,當場便在大殿上作了一幅畫,天辰燁笑著看了過去,卻見畫上的男子手持酒樽斜倚在座位上,嘴邊噙著一絲笑意,端的是風神俊雅、飄逸灑脫。


    原本這幅畫也沒什麽可講,隻是出格的一點便是畫上的男子衣襟是半敞開的,透過衣襟可見男子結實寬闊而不失美感的胸膛。


    眾人湊近一瞧,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天辰燁當時看到後更是直接將手中的酒杯摔了,臉色青黑地與天陽飛道了一聲身體不適,轉身便回府去了。


    雖然天辰燁平日裏沒個正經,但好歹也是位王爺,被那位先生用一幅畫像如此折辱,縱使再不顧忌也不禁怒了。


    經此一事,天陽飛對天辰燁深感愧疚,也不敢再擅自做主讓兩人相見了。


    天陽飛看向天辰燁,卻許久也不見天辰燁給自己一眼,隻好繼續問道:“你可知,那位先生如今身在何處?”


    黃袍宦官想了想,回道:“聽聞那位先生今日一早便離開了京城,正往西邊而去,咱家當時便派了人去追……”


    “甚好!”天陽飛微微舒了一口氣,轉念想到縱使能將人追回來,卻又無法挽留住,心中不由得急躁了起來。


    天陽飛看了看站在大殿上的天辰燁,猶豫了許久,終是開口道:“王兄,朕知你厭惡此人,隻是這人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王佐之才,我大晉若是能有他相助,他日必定會更加國富民強。不知王兄可否為晉朝百姓著想暫時先將私人情感放下?”


    天辰燁抬眸看了過去,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道:“天下之大,陛下又何必執著於他一人。”


    天陽飛啞口無言,想到大師的那句“天機不可泄露”便頭痛得厲害,要是能說的話他絕不憋著。


    見天陽飛難得如此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天辰燁也不再為難了,緩緩道:“陛下若是真非他不可,臣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隻是……”


    “王兄請講。”天陽飛見天辰燁鬆口了,臉上喜不自勝,此時天辰燁提任何要求都會答應。


    收到身旁紫若期待的小眼神,天辰燁薄唇微啟:“臣此前數日一直未能見到霜兒,倒是想念得緊,不知陛下可否允許霜兒日後常出宮來見見臣,如此也可了卻臣的一大心事。”


    “這……”天陽飛轉頭看了一眼規規矩矩地站立在一邊的紫若,點頭應允了。


    想到以後便能隨意出入皇宮了,紫若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這時天陽飛補了一句話道:“隻是皇姐如今剛受過重傷,行動不方便,日後出宮朕會讓人一路護送皇姐,還請皇姐莫要推辭。”


    紫若低頭不語,表麵上聽從天陽飛的安排,實則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擺脫天陽飛給自己安排的人了。


    “如此,臣告退。”


    天辰燁朝天陽飛拱手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陛下,那我也告退了。”紫若見天辰燁走了,深知繼續留下來百害而無一利,便也急忙離去。


    看著殿外漸行漸遠的兩道人影兒,福德海笑著道:“陛下,您瞧方才瑞王爺為了給長公主殿下求情願意這般委屈自己,可見瑞王爺是真的把殿下當親妹妹對待了。”


    天陽飛微微頷首。


    “如此,甚好。”


    殿外,天辰燁正走著,後邊緊跟而來的紫若急忙叫住了他。


    “燁哥哥!”


    聞言,天辰燁腳步一停,轉身看了過去。


    紫若加快腳步,來到了天辰燁的跟前,眼中滿是信賴地道:“燁哥哥,今天幸虧有你在,要不然以後我出宮隻怕會更難了,以後燁哥哥若是遇到了什麽麻煩,隻管告訴我,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天辰燁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抬手輕敲了敲紫若的小腦袋,淺笑道:“想什麽呢?”


    紫若摸了摸頭,櫻紅色唇瓣漸漸翹了起來。


    出了皇宮,天辰燁接過仆從遞過來的手帕,一遍又一遍地細細擦拭著右手,連指縫也未放過,似是觸碰了多髒的東西。


    仆從看了看天辰燁,忍不住問道:“王爺,屬下有一事不明白……”


    天辰燁眼皮微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將手帕道:“你可是要問本王為何要這樣做?”


    仆從點了點頭,說道:“王爺明明如此厭惡那位,為何還要為那位做到這般地步?”


    “厭惡?”天辰燁嗤笑一聲,輕挑的丹鳳眼中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狠絕,修長的手指驟然一鬆,隨手將手帕拋卻,抬腳上了馬車。


    仆從低頭正要將手中的手帕收起,目光觸及手帕上的絲絲血跡,不由得心中一駭。


    這得有多厭惡才會以至於把自己的手都給硬生生擦破。


    天辰燁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了過來,帶著些許慵懶:“本王乏了,回府。”


    將軍府。


    漫天蒼茫的雪色之中,一道身影隨著金色長劍的運轉翩翩起舞,白色素錦輕拂過地麵,掀起了一陣花浪。


    花海中冰雪恍若一隻身姿矯健的飛燕,來去自如,在海中或扶搖而上,或乘風而下,劍氣陡然揮出,驚起一陣陣巨浪。


    金色長劍前進的步伐驟然一停,劍鋒緊接著一轉,直指向了天際。


    腳尖輕點,冰雪立時騰空而起,隨著手中金翎急速轉動,旋風乍起,狹裹著環繞在四周飛舞的花瓣,不過片刻,便形成了一個花繭,將冰雪牢牢包裹住。


    倏地,陣陣炸裂聲響起,不絕於耳,花繭隨之破裂而開,冷冽的金翎劍鋒率先衝破層層阻攔落了下來。


    “劍隨心走!”


    劍氣出,橫掃數十裏!


    澎湃花浪中,冰雪手持金翎一步邁出,手起劍落,寒光閃過,一時間凝聚起來的劍氣在以冰雪為中心的高空中劇烈波動起來。


    四周的空氣也開始絞動了起來,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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