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九龍望向客堂的方向,火光忽然熄滅了,隻餘陣陣濃煙升騰。他不禁擔心地說道,“父親,好像已經分出勝負了。”


    “胡說,這才十數息功夫怎麽可能分出勝負呢?”嶽誌文虛弱地躺在了一張鋪了虎皮楠木螭龍雕刻金絲榻上,閉目養神。聽到這一句話,頓時睜開了眼睛,不悅地說道,“渠岩的法力還沒有到這一個地步,若是真到了這一個地步,又何必投鼠忌器?”


    “父親,課堂的法力波動確實已經消失了。”嶽九龍麵有苦澀,無奈地說道,“應該是分出勝負了。”


    嶽誌文翻了個身,甚是不信,還有些不耐煩,隻是他稍稍感應之下,遠遠望去,一個手撐了起來,愣住了,驚道,“渠岩何時修成了這樣的法術神通?不妙,九龍,你馬上去書給尤長老,請他來作個中人。”


    “哼,這個陳道人胡吹大氣,還以為有什麽厲害手段,原來也是一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嶽誌文高聲大罵,氣得胸口起起伏伏,上氣不接下氣。


    嶽九龍連忙應著,驚慌道,“父親,那您怎麽辦?渠岩肯定是有備而來,短短十數息虛靈香恐怕都沒有起到作用。”


    “你不用管我,馬上去聯係尤長老,這個渠岩深藏不露呀,小看了他。”嶽誌文大為懊惱,就不應該相信陳靖之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隻是一丸玉液還靈丹幾乎要把家族的基業都壞掉了。


    “快去呀,愣著作甚麽?”


    嶽誌文連忙吞下一丸丹藥,這是衛靈派傳出來的靈丹,能夠暫時壓製他的傷勢,讓他發揮出七八成的實力來。瞬息間他的氣息攀升,臉上變得更加紅潤,身周似乎有騰騰的熱氣散發,周邊一陣烈風呼動。


    嶽九龍快步往家族祖祠去,那裏有嶽氏和尤長老用來溝通聯係的符紙。剛走了沒有多遠,見到一個族人興高采烈地奔來,滿麵激動的模樣。嶽九龍不禁怒喝一聲,“族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還笑得出來。”


    這個族人滿麵愕然,一時之間不敢說話,心中暗道,“陳前輩贏了鬥法難道不是好事嗎?”可是一看到嶽九龍怒氣衝衝的麵孔,頓時蔫了,小聲地說道,“叔祖父,是少族長讓我來向老祖宗稟報大事的,我並不是故意如此。”


    “我已經知道了,你馬上收斂一下吧,好好一個嶽氏,就是你等不求上進才導致出現這樣的結果。”嶽九龍越想越氣,連忙擺手,大聲喝道,“趕緊出去吧,老祖宗已經知道此事了,你馬上讓少族長按照之前的計劃安排。”


    這個族人不知所措,認真看向嶽九龍,但是對方匆匆而去,他一時摸不著頭腦,既然嶽九龍已經有了吩咐,那就隻能趕緊回去和少族長回稟。當下,撒開腿跑向客堂。


    嶽誌文靜心恢複,借助靈丹之妙,他必須要盡快解決眼前的困境,那一顆靈丹的時效不長,要趁著這一個機會威懾渠岩,將其嚇跑。當是時,又是十分懊悔布了陳靖之這一步棋子,沒有半點用處,反而浪費了自己保底用的靈丹。


    他深吸一口氣,化作一道光芒飛向客堂。


    渠岩被陳靖之的法符封住了,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心中驚恐不已,隻有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動,他驚恐的目光看向渠奪和渠複,希望他們二人能夠揭開額頭的法符。然而渠複和渠奪兩人才一動作,就被陳靖之阻攔了下來。


    “你既然已經贏了這一場鬥法,你還想做什麽?”渠奪大聲呐喊,“立刻把法符揭去,否則若是上報衛靈派,如此羞辱衛靈派門人,你便是有十條性命也難以償還。”


    渠複則是看向了嶽重杉,“嶽重杉你還愣在此處?難道你也要視衛靈派的門規而不顧嗎?”


    嶽重杉故作為難地說道,“陳前輩並不是我嶽氏之人,此次比鬥我嶽氏也隻是做一個中人,現在渠前輩並沒有認輸,怎麽能算是渠氏輸了呢?還需要渠前輩開口,若是渠前輩開口,那我自然要向陳前輩求請。”


    “你…如此過分?”渠奪麵色如沉水,已經動了殺機,隻是陳靖之在此,沒有辦法。


    陳靖之掃了一眼嶽重杉,此人倒是尚可,不過既然嶽誌文對自己不利,那就一定要以牙還牙報複回來。他走到了渠岩的近前,笑了一笑,這時候卻是暗中傳音給渠岩。


    “渠道友,原本受嶽氏所托,是讓我與你好生鬥法一場,最好是把時間拖得越長,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陳靖之自問自答,繼續說道,“其實是嶽氏在鬥法的附近點燃了靈香,這靈香最大的壞處就是能夠壞人神魂,腐蝕元靈,所以一開始嶽氏就把靈香點燃,而嶽氏嶽重杉則是遠離了鬥場。你也許不知,這附近還埋藏了陣具,就是用來迷惑你的。”


    渠岩聽到這些冷汗直下,沒有想到嶽氏如此狠辣,他原本還不覺得,但是想起一開始嶽氏不讓自己前去鬥武場鬥法,一定要求在此處,想來確實是有一些詭異。他此時受製於人,也不知道陳靖之目的為何。


    陳靖之笑道,“嶽氏做此事未曾與我商議,不顧我之安慰,既然嶽氏不仁,休怪我不義。我也無意與渠道友為難,你若是同意,我便立刻放了你,其他的事情自然由你與嶽氏解決,我也不會再摻和。”


    渠岩深思之後,隻有無奈地答應了下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心中對於嶽氏的恨意更甚,已經想好了如何驅逐嶽氏。


    這時候陳靖之又是傳來一句話,“嶽氏的家主嶽誌文受傷極重,之前隻是用了法子掩蓋傷勢,這些手段與掩耳盜鈴無異。”


    渠岩微微驚訝,隨後又是含著一絲竊喜,望向了陳靖之。這時額頭的法符光芒瞬間散去,渠岩隻覺得被凝結的法力重新回到了軀體之中。他手腳微微一動,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心有餘悸地看向陳靖之。


    “陳前輩你這是…”嶽重杉沒有想到陳靖之沒有緣由就放了渠岩,他原本還想等著老祖宗前來暗中傷了渠岩。當下脫口喊道,“陳前輩,這是為何?”他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老祖宗到來,心中更是著急。


    陳靖之說道,“沒有為何,隻是渠道友已經認輸,我也沒有窮追不舍的道理,得饒人處且饒人。”陳靖之說這話的時候麵上雖然還有幾分笑意,但是語氣已經極為冷淡。


    “渠道友,承讓了。”陳靖之拱了拱手。


    渠岩歎氣說道,“陳道友技高一籌,是在下輸了,前往星宇山的令牌自然無顏再奪取。”


    嶽重杉心中大惱,如此好的機會就錯過了,見到剛才派出去的族人回來,瞬間大怒,小聲斥責道,“你難道沒有向老祖宗稟明此事,請老祖宗快快趕來嗎?”


    這個族人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我見到了九叔祖父,但是叔祖父說老祖宗已經知道了,讓我回來和少家主立刻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我也是一頭霧水,所以連忙趕過來向少家主稟報。”


    “之前的計劃?”嶽重杉哎呀一聲,跺了跺腳,罵道,“蠢材,你馬上去請老祖宗,就說陳前輩贏了。”他這時才知道嶽九龍完全誤會了,所謂的原來計劃就是陳靖之沒能敵過對方,拖延時間,那時候才來執行。


    剛剛說完,嶽誌文化作光芒落下來,人還未出現就聽見他哈哈大笑道,“渠道友的手段果然越來越高明了,剛才多有得罪,那位陳道友並非是故意為難道友,還請渠道友放他一馬。”


    語聲落下,須臾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修士出現,精神矍鑠,氣勢不凡。


    渠岩隻以為對方故意挖苦譏諷,當下怒道,“嶽道友,你是棋高一著,今日是我輸了陣仗,來日你我兩家鬥法之日,我是一定會向你討回來的。”


    說罷,帶著渠奪、渠複兩人快步往小嶽山外去,最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陳靖之。


    嶽誌文心中一驚,看著這情形好像是渠岩輸了,而不是陳靖之輸了。他立刻疑惑地看向了陳靖之,見他風輕雲淡,一片灑然姿態,暗道不好,再是看了一看嶽重杉苦笑的麵龐,心中咯噔一下?


    “此人竟然能夠擊敗渠岩?這如何可能?”


    “是不是渠岩和陳靖之暗中勾結,故意欺騙我嶽氏的令牌進入星宇山?”


    他心中無比震驚,但是這一說法明顯不符合邏輯,他尷尬地看向了陳靖之,有些臉紅耳赤,說道,“陳道友果然是道法高深,失禮了。”


    說完怒而看向了嶽重杉,埋怨他不提前過來稟明情況,使得自己丟了一個大臉,還把暗中的手段用了,今後再遇到渠氏那要如何自處?嶽重杉十分無奈,但是無可奈何,剛才明明已經命人前去稟報。想來他們都不相信,一個小周天一重境界的修士竟然輕鬆擊敗了小周天二重境騰雲駕霧的人,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實在令人驚愕。


    嶽誌文一邊說,一邊掃向了虛靈香的香爐,見到香爐上的虛靈香是被人強力掐滅,心中更覺不好。


    “難道此人知道了虛靈香之事,這如何可能呢?”嶽誌文心中安慰自己,虛靈香就連衛靈派都沒有人聽過,乃是他的底牌之一,對方如此年輕,不可能知道虛靈香的害處。


    說著嶽誌文又是向著陳靖之拱手,語氣之中似有不悅道,“陳道友,之前你我本有約定,是要把戰局至少拖得半個時辰,現在不過片刻,道友為何不按照你我之前的約定行事呢?”


    剛剛說完,天中一道光芒飛來,少時一個老態龍鍾的修士落在地上,看他形貌老朽,但是一身錦衣寬袍,雙目炯炯有神。這人就是衛靈派的尤長老,他本是在附近采藥,忽然收到了嶽氏的通知,便立刻趕了過來,生怕出了事情。


    這些年嶽氏也是一直都有供奉送來,紓解了尤長老不少困難。嶽氏也是他一手扶持的家族,自然不願意看到嶽氏出問題。


    嶽誌文心中一動,暗道不好,“尤長老,您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尤長老時日不多,每次出手都要嶽氏出一大筆的靈材作為感謝,嶽誌文心中更是懊惱了,是在太過著急,沒有看清楚形勢。


    尤長老怒氣盈胸,冷笑著看向嶽誌文,隨後一雙眼睛打量四周,道,“還未到你們兩家鬥法決定靈地歸屬的時候,渠氏就敢如此大膽欺辱上門,真當老朽不存在了嗎?”


    “咦?渠岩人呢?”隻是打量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渠岩,反而看到一個麵帶微笑、氣質從容的俊秀少年。


    嶽誌文隻能無奈地說道,“尤長老,方才是小輩傳錯了消息,渠岩已經被陳道友給擊敗了,渠岩已經離去了。”


    尤長老聽到此言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時日不多,渠岩不一定賣麵子給他,他哦了一聲,認真打量了一眼陳靖之,點了點頭,“原來是陳道友擊敗了渠岩,沒有想到呀,陳道友是如何擊敗渠岩的?是動用了品級較高的法器嗎?”


    眼前的少年,一看就是年輕,氣勢雖然足夠,但是修為擺在那裏,渠岩卻是年輕力壯,又是小周天二重境,能夠騰雲駕霧,他可不相信陳靖之能夠擊敗渠岩。甚至還覺得是不是渠岩和陳靖之暗中互通曲款,故意欺騙嶽氏。


    陳靖之拱手笑道,“原來是尤長老,我受嶽道友所托,如今已經擊敗了渠岩,這就要離去了,告辭。”


    陳靖之說完,轉身就走。但是嶽誌文立刻喊道,“陳道友且慢,你未按照之前你我的約定,之前商議之事也不能如此了結,還請陳道友留下來,你我重新商議。”


    陳靖之轉過頭來,嗬嗬笑道,“也是,嶽道友的盛情我還未回報,豈能一走了之?不過嶽道友放心,一報還一報,他日我必有報答。”說完,灑然而去,隻留下嶽誌文呆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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