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之牽著病馬出了郡城之後,到了河邊,對著病馬,口中念了一句法訣,一枚靈丹藥香輕輕散開,飄入了病馬的鼻竅之中。病馬四蹄不住亂甩,發出哼哧哼哧的響聲,而後發出一聲嘶鳴,四蹄斜撐,嘔了一條色如血玉的蟲子出來。


    這蟲子常有尺餘,形似黃鱔,落在草地上就要往丹藥上撲去,陳靖之掌上發出一陣刀氣,瞬間將這蟲子斬成兩段。隻是如此之後,兩段蟲身不斷扭動,似乎要從斷口處再長出一顆腦袋。


    “原來是一條嗜元妖蟲。”陳靖之冷然一笑,這等妖蟲經常藏在水裏麵,一旦人或牲畜飲水便會順著水流入腹中,日日吞食人或牲畜的精氣,最後妖蟲長大的時候也就是被妖蟲附身的人或牲畜死去之時。這妖蟲尋常藥物根本不能殺死,就算是被斬成數段也能活過來。幸而這嗜元妖蟲還未長成,否則極難對付。


    陳靖之彈出一道火光,霎時間就將妖蟲燒成一堆灰燼。隨後病馬撲通倒在地上,陳靖之將丹藥用水化去送入病馬口中。約是半個時辰之後這病馬便站了起身,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黑馬歇了不久,起身在河邊吃草,有了陳靖之一枚丹藥相助,黑馬精力恢複的極快,不多時就跟著陳靖之回去。剛開始第一日行程極是緩慢,但陳靖之並不著急,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一匹黑馬底子深厚,今後如果還要再去南疆就正可用上。


    當晚陳靖之露宿野外,夜晚天中星光明亮,他修煉起來越發順暢。次日天才放亮,黑馬邁著步子繞著陳靖之走了幾圈,馬頭不斷向陳靖之蹭過去。陳靖之笑這摸了摸馬頭,道,“今後你就是我的坐騎了。”


    說完之後翻身上馬,不過黑馬精力仍然不足,陳靖之用了血神童子傳他的輕羽之術,落在馬背上猶如一片毛羽,並無多少重量。這一門法術用來趕路不行,但是現在卻是十分便利。又過了兩日,黑馬精神越來越好,陳靖之也不必用更多法力來支撐。


    這匹黑馬果然有些不同凡響,馱著陳靖之速度越來越快。他雖然走的官道,但是晚上都在野外度過,一路上就遇到了三次流寇,途經大河的時候還遇到了水匪。沒有了楊廷清等人掣肘,他基本上不會多做逗留。路上時常能夠見到帶著兵器的官兵,局勢看起來極為緊張,這些官兵看到他騎著馬立刻過來盤問。


    陳靖之手續齊全,加上他的文書上麵有吳太守蓋的一方小印,也沒有人為難他。


    這一天他已經到了平川縣,在一處茶館補給,無意間聽到有人在談論延川縣出現了瘟疫。陳靖之不禁豎起了耳朵,認真傾聽。


    “你們最近不要去延川縣和鎮寧府了,如果有從這兩個地方回來的,也統統不要收留,那裏的瘟疫真是令人膽戰心驚,每天聽說都會死好幾十人,如今都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什麽瘟疫這麽厲害,神仙們不管?”


    “都是大夏天的了,瘟疫還能傳染這麽厲害?”


    “見天兒地有人跑出來,咱們縣令大人如今就在兩縣交界那裏,膽敢闖過來就會一刀殺了然後燒了。”


    “那哪知道呀,我說你們這些去延川縣和鎮寧府的就別折騰了,我這老頭子明兩天也就關門了。”茶館的老板一臉小心,看去整個人都有些憔悴。


    “你說說百越國這些個王八蛋搞什麽幺蛾子,好好地過日子不成嗎?”


    “南邊的一幫人也是腦子沒了,這些年過得太平多好呀。”


    “還不是聽說鎮寧府出了幾檔子的破事,逼著那些人反了。”


    “不要命了,胡說八道,這事情也是能議論的?喝完了茶就趕緊地走吧。”


    陳靖之聽到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又用心通之法整理一遍,心中也是有些震驚,沒想到事態這麽嚴重了。不過這些人都是尋常百姓,他們說的也多是道聽途說而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延川縣已經封了起來。


    喝完了茶,丟下了幾文錢,牽著馬翻身上去,快速離開。


    越接近延川縣,發現延川縣上方有數股氣機交纏。而延川縣和平川縣交界的地方處處設置了關卡,用各種樹木樹枝刺木阻攔,各處也都有帶著刀的士兵把守。陳靖之想了一想之後,陳靖之牽著馬就從官道去延川縣。


    “小子,去了延川縣就不準再回來了,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些官兵遠遠看見了陳靖之,見他果然要闖過關卡,頓時厲聲吼道。


    陳靖之拱手謝過,道,“尚有親眷還在延川縣,不得不回去,多謝告誡。”陳靖之說完之後毅然地牽著馬走了過去。一路過去,設置了諸多關卡,處處都有防範,沿途能見到道宮的行走們在協助派發道宮的符藥,讓他務必含在口中。


    他經過的時候道宮的行走也給了他一份,延川縣如今看去井然有序,但是陳靖之卻眉頭緊鎖,這些行走個個憂心忡忡,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平靜之下,波瀾湧動。走進縣城之後,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街道上一片蕭條。


    他快步往家中走去,聽到一陣哭聲傳出,他皺了皺眉頭,這是紅線和纖雲的聲音。他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陳遲英打開了門,見到陳靖之後,一陣驚喜,喊道,“觀主,快快進來。”


    “紅線,纖雲,是三郎回來了。”陳遲英向著裏麵喊了一聲,將陳靖之迎了進來,又將大門栓上。


    陳靖之皺著眉頭道,“陳師,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瘟疫,不知道為什麽,餘氏染上了怪病,可是她連門都沒有出過。”陳遲英歎了聲氣,紅線的母親本就是瞎了雙眼,平時都不出門。


    “這十來天亂哄哄的,我之前就感覺不對,前一陣子唐良穀暗中來告訴我似乎有什麽大事發生,我又打聽了一番,確實可能出了問題,我就把楊母一同接了過來。也幸好把人接過來,七八日前,一夥人突然打進了縣城,截殺了十幾戶人家,殺了四五十人,現在也沒有抓到凶手。不過以我的估計,是百越人想要攪亂我宋國軍隊的後方,現在朝廷已經派遣軍隊前往鎮寧府。”


    陳靖之聽著陳遲英的話,問道,“瘟疫的事是怎麽樣的?”


    “此事不好說,瘟疫的事沒有傳的那麽嚴重,隻是人心惶惶,難免被誇大了。”陳遲英剛說完,紅線和纖雲都已經奔了出來。


    “三叔,我娘親她…”紅線幾乎要崩潰了,抓住陳靖之的衣袖大哭不已。


    “叔父,嬸嬸快不行了。”陳纖雲鼻涕都流了下來,眼睛哭得紅腫。


    陳靖之輕輕拍了她們手背,安撫道,“我已經回來了,我去看看。”


    紅線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陳靖之進到房中,一股酸臭味彌漫,楊母在為餘氏扇風,餘氏看去麵色如金紙,命懸一線。


    陳靖之立刻過去,認真看了一看,又以法力遊走餘氏周身經脈。他這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問道,“紅線,你母親病發之前有沒有吃過什麽東西?”


    紅線連忙搖了搖頭,哭著道,“娘親吃的東西和我們都是一樣的。”


    陳靖之點了點頭,讓他們幾人都出去,隻留下了陳遲英。


    陳遲英疑惑道,“觀主,餘氏究竟是什麽怪病,我看了許久也不知道什麽問題,隻好用觀主之前留下的丹藥吊著性命。”


    “中了劇毒。”


    “可是我試了之後並沒有中毒的跡象。”陳遲英頓時疑惑起來。


    “陳師功行尚淺沒有看出來也在情理當中,這一種劇毒初時不傷肉身而是傷人的精氣神魂,最終朽壞五髒六腑、經脈血氣。這一種劇毒以我所知,乃是來自於一種名作心鬼的河豚修煉數十年成了精怪之後方能有這等厲害之處。”


    陳遲英有些恍然,“餘氏幾乎從不出門,隻是偶爾在院落之中曬太陽,就算是中毒也不應該是餘氏呀。”片刻後說道,“觀主的意思是餘氏是否撐不過去了。”


    “回天乏力。”陳靖之微微一歎,他確實沒有更好的法子,即便他道行再是精深,到了這種地步也隻能歎息了。


    陳遲英長長歎了一聲,“壽材我暗暗叫唐良穀準備好了,不過這時候死了人官府一定回來查驗,確定不是瘟疫才允許置辦喪事,而且隻能暗中處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陳靖之輕輕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還是我們主動去聯係官府,等到道宮的人確認了之後麻煩還小一些,其他的事情也隻能從簡了,紅線這裏我會安撫的。陳師,再麻煩你去和唐良穀說一聲,讓他今天來見我。”


    “觀主放心,這些事情我去辦的。”陳遲英嗯了一聲,就要出門,不過臨去之時,他問道,“觀主之前有一位名作許大的人前來找過觀主,似乎有事相求,隻是觀主未能回來,便請他之後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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