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守將陳靖之的神情盡數收入眼中,這少年麵上的恍然之色轉瞬即去,又恢複了一股從容的姿態,就這一份氣度和定性,讓吳太守也是微微點首。


    陳靖之問道,“既然無關緊要,那在下鬥膽向太守討個人情。”


    “嗬嗬,雖然無關緊要,可是畢竟敗壞了我吳氏的名聲,其他人要做什麽,老朽也並不想多做理會。”


    “太守若是有事情需小子去做,小子必定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隻是盡力?”吳太守望了一望陳靖之,疑惑道。


    “孟承光曾經幫過我一次,我已經來求請太守了,算是還了人情,之前我也就過他性命,什麽事情都算了了緣法,若是今天不能救他,也無遺憾。”


    “嗬嗬,原來是他還不值得陳少郎盡全力。”吳太守收回了目光,正色道,“你若要讓我為你出麵也無不可,你若能為我做成一件事,我親自去放人,日後也不再與他們為難。”


    “敢問是何事?”


    吳太守相當自信道,“老朽知道你是隻小狐狸,這件事情不算太難,我認為你應該能做得到的。”


    “那就請太守大人明示。”


    吳太守嗬嗬道,“不過你要起誓不可以泄露出去。”


    “這有何難?”陳靖之當下起誓絕不將此事外泄。


    吳太守這才有些放心下來,他也是修行中人,誓言之類的可不是隨意能發的,尤其是修行人。他這時才說道,“陳少郎,請你坐下來,我與你慢說。”


    陳靖之不由暗罵一聲“老狐狸”,不過他還是從容地坐了下來。


    “出了城往東直去,有一座筆架山,那裏有一位山神坐鎮。我要你去辦的事情就在筆架山上,主山東側有一矮山,山中有一寶晶洞,你沿著山洞直去,為我找到一隻寶盒,隻要找到了寶盒回來,我自然會為你去說話。”


    陳靖之嗬嗬笑道,“太守乃是國之重臣,太守一聲令下,不知有多少人願意為太守去做這件事情,不說嬴華道宮,就是太守府中的供奉也會竭盡所能去做,太守為什麽會相信我?”


    “陳少郎,他們是他們,老朽是老朽,至於為什麽相信你,是因為我相信我自己。”吳太守失笑道,“其他的你不必多問,我相信你能找到寶盒,其實你就算找不回來我也不會責怪你,我有辦法讓你忘記此事。”


    吳太守胸有成竹,似乎完全不擔心陳靖之會泄露出去。


    “那裏雖然有些危險,但是我認為你足以應對。”吳太守對陳靖之的手段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對方也是修行人,但是陳靖之入府的時候府裏麵的供奉沒有一個人知道有一個修行人來此,如果知道了他們一定會立刻來報,畢竟每一個不知底細的修行人都是可能威脅自己的。


    “別人若是去了寶晶洞一定會被山神知曉,但是你去了山神應該隻會把你當成一個探險的人。”


    “那請太守大人說清楚那一處地方,我也好有所準備。”


    “好說,好說,陳少郎聽好了。”吳太守當下就把寶晶洞和筆架山的具體情形都告訴了他,這麽多年來他暗中派過不少人去打探,但是都沒有實際的成果。


    陳靖之聽完之後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中猜測吳太守所做的事情應該被嬴華道宮所不容,所以才不願意讓與道宮相幹的人去做。之後,陳靖之再是詳談了解之後,便出了吳府,隻是才出來,就見到一身傷痕神色沮喪的孟承光。


    孟承光沒有想到陳靖之會在,眼神躲躲閃閃,恨不得鑽進縫裏。


    “小孟公子這是摔了一跤狗吃屎嗎?”陳靖之嗬嗬笑道。


    孟承光被這一說,瞬間來了精神,“你才狗吃屎,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好得很。”說完之後臉上一紅,那個,“我餓了,趕緊帶我吃點東西。”


    陳靖之冷笑了幾聲,也不理他,快步回去。


    “哎哎,死牛鼻子,臭牛鼻子,神氣什麽?”孟承光罵人的時候也覺有些心虛,再加上餓了一天渾身無力,跟也跟不上。等到他回到租賃的地方的時候,孟招星站在門口,他頓時低下了頭,“我有點餓了,先去洗漱一下。”


    孟招星這次沒有要慣著他的意思,拉住他喝罵道,“你怎可對外人宣稱是陳道長弟子,今後是要給陳道長惹下多少麻煩?”一邊拉住一邊喝罵,“你趕緊給跪下向陳道長賠禮謝罪。”


    “什麽嘛?我沒有,我就是想著我要是說你是我哥哥,那他們肯定找你,你那身子骨折騰兩下就沒了。想來想去,也隻有陳道長手段了得,又品德高潔,肯定不會責怪我的,也一定會來救我的。”


    “你看看,陳道長不就來了嗎?還把我撈了出來。”


    “還敢巧言狡辯,不知悔改。”孟招星心中大怒,“害人害己,你真的是愧對父母親人的教誨。”說完,把他往地上一按,“你跪到道長寬恕你為止。”


    陳靖之對孟承光本來不抱什麽期望,所以孟承光如何他根本不會多做理會。他這時候按照吳太守的信息認真準備前去筆架山的事情,甚至還找來了縣府郡的記載,不過都沒有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寶晶洞原本並不為人所知,乃是一百多年前有一個人出去放牛,有人看到他在寶晶洞附近出現,但是之後忽然連牛帶人都沒了影,之後就失蹤了,多方查找也是無果。但是在數年之後,一個樵夫無意之間闖入了寶晶洞,看到下方一人一牛的白骨,驚嚇之下慌忙跑出寶晶洞,自此之後寶晶洞才為世人所知。


    寶晶洞上下五層,天然洞窟,隻是裏麵通風幹燥,但是並不適合人居住,剛開始常年有人前去探險尋寶,但最終一無所獲。之後就有傳聞寶晶洞乃是山神洞府,不可以隨意輕闖,久而久之眾人都以為是山神洞府所在,便立了神位神牌,還建了神龕。


    陳靖之將所有東西連起來,也沒有發覺有什麽值得過分關注的地方。當天前去購買了不少食物清水,還帶上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和楊廷清說了一聲,便獨自去了筆架山。


    筆架山並不遠,遠遠看去確實像一座筆架,不過這等山峰名字各處都有。陳靖之到了山麓之下用了望氣之法,發現山上確實有神靈居住。他此時假裝是一個探險的書生,背著東西在筆架峰四處遊玩。


    筆架峰主峰之上確實有一位山神坐鎮,在寶晶洞未出世之前這位山神就已經將這裏變成了道場,原本香火還算鼎盛。但是自從寶晶洞是山神的洞府謠言傳出來之後,筆架峰這裏的宮院逐漸少人來了。


    陳靖之遊了一圈之後,隻見到了幾個看管道院的仆童,並沒有看到修行人。當夜又在筆架峰山神道院的客舍住了一晚,十分幽靜,因為平常來這裏的人不多,打掃院落的老人拉住陳靖之說了許多話。


    第二天他要前去寶晶洞的時候,老人拉住陳靖之道,“少年人,你要是去寶晶洞就不要去了,那裏沒什麽好看的,說不定還有不少危險。”


    “老丈,為什麽不能去,危險從何而來,那裏不是也是山神管轄?”


    老人家哎呀了一聲,歎氣道,“山神也有管不到的地方,那裏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快走罷。”老人家說完這話之後就有些落寞,繼續勸說道,“聽我一句勸,趕緊下山,你還年輕呢。”


    陳靖之笑著道,“多謝老丈提醒,不過老丈放心,我在外探險數年,知曉分寸,見機不對即刻就會退出來的。”陳靖之深深一禮,便向寶晶洞的方向走了去。


    老人家拄著掃把,搖頭失笑道,“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哎。”


    陳靖之看到寶晶洞附近也有一座三丈高的神龕,附近掛滿了紅線紅綢,各類祈福的黃紙,還有不少信眾香客在那裏對著山神跪拜。陳靖之看了一眼寶晶洞,這裏總共有兩個入口,一個入口是接近山頂,那裏是樵夫闖入的地方,而眼前的這一個入口則是牧牛人失蹤的地方,也是寶晶洞的第三層。


    寶晶洞洞口之前,幾個高大的漢子守住,他們是向前往洞府裏麵拜神的人收取錢財的。原本這裏並沒有大的平台,隻有一個小的神龕,後來也是他們祖先修建開辟了一個小的廣場,再之後便把這裏當成了一個發財的所在,命人守在這裏收取費用。


    陳靖之繳納了十文香火錢,一入門就見到八個大字,入得此門,生死由天。陳靖之嗬嗬一笑,從容走了進去。他進來之後發現這裏是一個天然的溶洞,光線昏暗,氣息幹燥,也沒有風,但讓人感覺到一股清涼。不過這裏其實氣息很是渾濁,如果尋常人進來,一個時辰就一定會頭暈目眩,呼吸急促,嚴重的話還可能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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