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縣道宮一次派出了十餘人,騎快馬趕來。當首一人絡腮胡,形容粗獷,勒住座下的馬匹,振聲道,“平川縣道宮巡察使楊忠在此。”後麵數十人紛紛停住,擺開火把。


    彭或已經蘇醒過來,渾身是血,聽到楊忠的名字,大喜,掙紮著起身,幾乎是爬著走了出去,激動道,“巡禦郎彭或拜見巡察。”


    楊忠翻身下馬,立刻將他扶了起來,溫聲道,“我得左祭令諭令,即刻趕來,彭或你做得好。”


    彭或惶恐道,“皆是縣伯老爺現了真身,這才將屍鬼震懾,彭或不敢當功。”


    楊忠輕輕拍了拍彭或的肩膀,笑道,“不用謙虛,祭令說縣伯對你讚賞有加。你回去好好休息罷,道宮會為你記上一功。”說完看向殘破不堪的客棧,喝道,“立刻去裏間,能救的人都要救下來。”


    十數人早已經下馬,周邊一堆模糊的血肉。彭或張了張口,還是什麽都沒說,他想了一想轉身去找陳靖之。


    陳靖之出了門,問道,“彭巡禦郎,還有何貴幹?”


    彭或幹笑道,“方才多虧你,我是來致謝的。”


    “你有話隻管說。”陳靖之笑了笑,“我也是為了救自己的命,多謝的客套話你和我都不要多說了。”


    彭或有些尷尬,隻好苦笑道,“實不相瞞,我來這裏其實是為了追索一條蛇妖的蹤跡,誤打誤撞遇到了這一件事情。那條蛇妖偷盜了我道宮的寶物,可否請少俠指點蛇妖蹤跡?”


    陳靖之嘿嘿笑道,“原來是追索蛇妖蹤跡,這個我不知道,不用問我。要是沒事情的話,我要為我師弟療傷,驅逐陰寒鬼氣。”


    彭或愣了一愣,自己的話已經說得這麽明白,對方絲毫不給麵子,他咬牙冷笑道,“那條蛇妖是平川縣道宮一位巡察指定要的,少俠以為自己能護住一條蛇妖嗎?”


    陳靖之注視著彭或,一步步靠近,彭或忍不住往後退去,陳靖之笑道,“彭巡禦郎大可讓那位巡察來問我。”說完轉身進了房間,把門一關,再將青蛇攏入袖中,而後起了一道遮掩氣機的法力。


    彭或還想再說,隻是房門一關,砰的一聲掉下一層灰。


    陳靖之當下以神霄道的法力灌注進從楊廷清軀體,神霄道的功法剛與柔並濟,陽與陰互補,隨著他運轉法力,不斷將陰寒鬼氣一點點驅逐出身體。一個時辰之後,平川縣道宮的人敲門前來問話,陳靖之實話實說打發了。


    天亮之時,宋管事額頭抱著一塊白色紗布,前來找陳靖之。陳靖之見他神色哀傷之中又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陳少俠,先前多有怠慢了。”宋管事上前就是拱手一禮。


    陳靖之鄭重說道,“宋管事你客氣了,誅殺妖魔,義之所至,不敢退縮。”


    宋管事歎了歎氣,哀痛道,“我們商隊原本三十餘人,一夜之後隻有十人了,回去也不知要如何和老爺交代。”宋管事考慮了許久,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人馬上騎快馬趕回府城匯報此事,車隊裏麵隻留下幾個車夫把車馬之類的帶回去。


    “接下來我們盡快回去府城,一路上不能再做歇息了,陳少俠有沒有意見呢。”


    宋管事說完之後認真看了一看陳靖之,對方武功高強,不畏妖邪,如果同行的話就可以保護自己。


    陳靖之歉意道,“我師弟昨夜被惡鬼鬼氣所傷,不能陪諸位同行了。”


    宋管事麵色耷拉下來,遺憾道,“那希望楊秀才早日康複。”說著自袋中掏出了十兩銀子,道,“昨夜陳少俠悍勇殺鬼,些許銀錢聊表謝意。”他看了看陳靖之,沒有伸手接下,連忙說道,“陳少俠到了府城,可以來宋府尋我,我必有厚報。”


    “宋管事誤會了。”陳靖之擺了擺手道,“原本是我師兄弟兩人的緣故,這錢不敢再收下。”


    宋管事見他態度堅決,嘻嘻笑著裝了起來,十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隨後又是道謝一番才離去。


    屍鬼大殺戮,一夜之間屠殺了數十人,客棧除了佟老板和一個店小二活下來之外,其餘的全都被屍鬼吃了。活下來的個個心中恐慌,平川縣道宮門人將他們一個個叫出去盤問。陳靖之因楊廷清身體緣故,便背了楊廷清到附近的村莊修養。


    兩日過後,楊廷清體力恢複了,看去麵色紅潤不少。楊廷清按照陳靖之所傳的心法引練內氣,不過半刻就已沉浸其中。一個時辰之後,他腹中饑餓,醒來後他摸著肚子道,“方才用了早飯,竟然已經餓了。”


    陳靖之失笑道,“師弟,你可知過去了多久?”


    楊廷清不禁抬起頭來看了看天日,恍然驚訝道,“難道過了一個時辰?”


    “正是。”陳靖之點頭,含笑說道,“師弟資質極佳,第一天便可物我兩忘。稍後我再傳師弟一門法門,修行之時方可抵禦外侵。”


    楊廷清歎氣不已,不住點首,“原來如此,那便先謝過師兄。”說完之後他望著天日搖頭,“藩鎮割據,妖魔頻現,世宇不靖,何日才可掃清妖氛,還天下安寧?”


    陳靖之嗬嗬幾聲,楊廷清確實憂國憂民,“楊師弟,等你入了廟堂,做了宰相,自然就是掃清天下妖氛之日?”頓了一頓,補充道,“你現在連修行武功的門徑都未入,若想早日實現心中抱負,那可要勤學苦練了。”


    楊廷清知道陳靖之有嘲諷之意,可是絲毫不在乎,陳靖之說話向來不會隱晦,而且有人能夠直接指出不足,自然心中歡喜。他連連點頭,道,“師兄所言極是。”


    陳靖之認真思考下來,現在還真的是各種鬼怪都出來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他也考慮過是否繼續走陸路,但是現在趕車的人人心惶惶,說起屍鬼,夜晚沒有人敢外出。現在就算要乘坐水船,也要回返平川縣才可。


    陳靖之思索過後,繼續搭乘商隊的馬車前往廣成府。一路上平川縣見到許多平川縣道宮門人,他知道這是在搜索屍鬼的蹤跡。現在他們也盡量不在山中過夜,而是在驛館歇腳。走了一日之後,已經出了平川縣,離著府城還有五十餘裏。


    眼見將近黃昏,兩人決定先到附近村莊借宿一宿。這裏本就是官道,想要找村莊並不難,沿著官道看到農田便循跡而去。黃昏之時,偶爾見了幾個農人,一看到他們,立刻慌慌張張走了。


    楊廷清皺眉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道,“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到村裏找了村正問一問就知道了。”陳靖之遠遠一看,村子裏的稻子綠油油一片,但是一層淡淡妖氣浮現在村中。認真看了之後,又看向村中最大的建築,這裏一定是祠堂所在,細細辨認,祠堂沒有祖靈存在。


    忽然之間,他眉頭皺起,楊廷清也是朝著看了過去,就見一個身著孝衣的女子騎著一隻騾子,晃悠悠走來,騾子脖子上係著一個鈴鐺。這女子走到近前,連忙避了開去,見她眉宇之間一股風情流露,似有點點幽怨。


    女子看去雙十年紀,見到陳靖之兩人,以袖子掩住麵龐,又偷偷露出一對秋水雙目。片刻後那女子騎著騾子緩慢走進了村子裏麵。


    陳靖之斜眼看見楊廷清的眼神,打趣道,“師弟你在看什麽?”


    楊廷清臉上火熱,紅著臉道,“師兄你在說甚?非禮勿視,小弟還是知道的。”


    “哈哈,我還以為你喜歡上這吸髓的小娘子。”陳靖之不由哈哈哈大笑。


    “師兄不要開這等玩笑了。”陳靖之連忙擺手,著急道,“那女子一定有問題,絕對不是什麽良家女子。”


    陳靖之不禁多看了楊廷清幾眼,說道,“怎麽不是良家女?”


    楊廷清也知陳靖之故意戲耍他,哎哎幾聲,瞪著眼道,“那女子行動之間頗是輕浮,若是良家女怎會如此做派?且向來女子乘騎,都是…”


    “都是什麽?”陳靖之忍不住笑道。


    “哎呀,師兄知道就行,如此乘騎甚不雅觀。”楊廷清忍不住跺腳,“師兄,莫要再玩笑了。”


    “好了,我還以為你色迷心竅。”陳靖之正色道,“那女子確實不太正常,很有可能是邪魅附身。”


    “什麽,妖邪鬼怪作亂?”楊廷清瞬間一震,瞪著雙目咬牙道,“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誅之,我一定要揭穿這妖邪,不能讓她禍害人間。”楊廷清一邊說,一邊快步往村子裏去。


    陳靖之嘿嘿笑了幾聲,就知道楊廷清不會罷休,當下跟著過去。


    才是踏進村裏麵的亭子,已經看到幾個人帶著鋤頭衝了出來,一個人喊道,“不準進來,趕緊滾出去。”


    楊廷清昂首道,“諸位,我是趕考的秀才,有要事要拜見貴村的村正。”


    “管你是什麽秀才,都給我滾。”當首那人麵上有些猶豫,旁邊一個年輕人舞動鋤頭叫道,“馬上滾出去。”


    “秀才又怎麽樣,算什麽東西,滾。”另外幾人都是大聲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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