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化尊者點了點頭,祭出飛劍飛身其上,他身後諸位崇仙門修士也隨之祭出飛劍或是飛行法寶,而後他朝魔宗諸人擺了擺手,轉身化作遁光遠去,其餘諸人緊隨其後。


    就在此時,赤翎魔尊身後再次顯化出人首蛇身法相,那法相手中一柄長劍脫手飛出,化為一道光影直奔宏明道君而去,瞬間將其捅個對穿,自後背而入,自前胸而出,劍光逞凶後又一閃而過,回到法相手中。


    宏明道君猝不及防之下受此一擊,頓時一口鮮血噴出,腳下飛劍也失去控製,整個人像個被戳漏的血袋子般灑著熱血從空中墜落。


    崇化尊者遁光繞回,一把接住墜落的宏明道君,又招手撿起失控的飛劍,皺眉看向赤翎魔尊。


    赤翎魔尊朝他拱手一禮道:“掌門師叔祖勿怪,宏明道君設計伏殺我師尊,令她喋血鳳隕穀,明明是同門相殘道君卻毫無悔意,口口聲聲說是為師報仇,既然弟子為師尊複仇天經地義,那我向他尋仇也是應當,此乃私怨,與兩宗無關。”


    崇化尊者不悅道:“即是私怨,當在私下裏了結,若下次再當我麵行凶,勿怪我不念舊情。”


    赤翎魔尊神色恭敬地道了句:“弟子不敢了。”


    崇化尊者惱他在人前動手傷了他的臉麵,隻哼了一聲便提起血淋淋的宏明道君駕馭飛劍離去,這時赤翎魔君又以靈力喊道:“陳天星,這一劍是我替師尊收的利息,你的狗頭暫且先寄放在你脖子上,待我師尊回來,定將你抽魂煉魄,挫骨揚灰!”


    崇化尊者聞言腳下頓了頓,雖沒再言語,但對赤翎魔尊的埋怨倒是消散了不少,對手裏拎著的宏明道君,那真是恨不得立刻將他扔得遠遠的。隻是他身為掌門,身不由己,哪怕他再厭惡此人,卻不得不忍他、讓他、容他。


    崇仙門眾人離去後,魔宗諸人這才真的鬆了口氣,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想不到竟被魔尊化解於無形。


    符堂堂主白芸芸扭著腰肢走到赤翎魔君身側,一雙風情滿滿的媚眼落在他身上,由衷讚道:“魔尊大人英明,屬下佩服之至。”


    書生模樣的陣堂堂主百裏扶風也道:“魔宗短短數百年發展到能與超級宗門相抗衡的程度,確實魔君大人領導有方,魔君大人英明。”


    赤翎魔君擺了擺手道:“不必恭維我,若不是崇化尊者寬容仁厚,數百年前我就死在陳天星手裏了,哪裏會有魔宗存在,這些年也是崇化尊者高抬貴手,容我等在崇仙門轄區內發展,無論如何,這情分我們不能忘。再則,崇仙門畢竟是存在上萬年的超級宗門,其底蘊深厚超乎想象,日後切勿再說可與之抗衡的話,顯得我等過於輕狂。”


    魔宗諸人齊齊拱手應道:“是,屬下遵令。”


    “這次低階弟子遇難,確實有些陰謀的影子,你等定要約束各堂弟子,若無要事不得外出,外出需多人隨同,以免遭遇不測,另外魔仙城加強戒備,對可疑之人定要嚴加盤查,防患於未然。”


    “是,屬下遵令!”


    赤翎魔尊安排好宗門事務後便駕馭遁光去了迷蹤嶺,隻得到人去樓空的結果,好在他知道呂博文是崇仙門弟子,有根腳便不難找,因此並不著急。


    ……


    另一邊崇化尊者拎著受傷的宏明道君駕馭飛劍回到宗門,將其送到藥師堂療傷。


    其餘隨同前往魔宗的道君們雖然對崇化尊者的不作為頗有微詞,但當年那段公案崇仙門高層都很清楚,崇化尊者對魔尊諸多寬容也是情有可原,再則宗門裏目前也僅得一名化神尊者,總不能因為宏明道君惹下的禍端就去跟另外一位化神尊者硬懟吧,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最好結果也就是兩敗俱傷,委實不值得。


    因此,長老會的道君們雖心有不滿,卻也無計可施,隻得各自回府約束弟子,減少外出。


    崇化尊者回到問道峰後,連發四道短程傳訊符,將呂博文、李海,以及當初參與探查任務的另外一組築基期修士召至問道峰。


    “你等將上次探查任務的過程仔細道來,從抵達任務地點說起,事無巨細,不得有任何遺漏。”崇化尊者端坐於主位,對四名站在他身前的築基期弟子吩咐道。


    第一個上前講述的便是李海,修仙之人記憶力遠超凡人,時隔多日,他還能清楚的說出當時三人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甚至連當時的肢體語言也都有所描述。


    “……玄竹真人就說……妖獸若蠻力破陣,宗門會有感應,至於以陣道修為破陣,妖獸還沒這能力。呂師侄,有想法是好的,但是要貼合實際。”李海如同鸚鵡學舌般把當時玄竹真人教訓呂博文的話重複了一遍。


    崇化尊者舉手示意李海暫停,他把目光轉向呂博文:“你為何疑心是妖獸所為?”


    呂博文從李海開始說話起就知道躲不過去,理由早就想好了:“弟子有隻靈獸名為紅羽,對妖獸氣息十分敏感,弟子剛抵達十裏坡時,紅羽曾告訴弟子它感應到一股正在消散的妖獸氣息,因此弟子才妄加揣測,說出此等謬論,還請掌門師叔祖見諒。”


    崇化尊者擺了擺手道:“不,你很好,你說的也未見得就是謬論,現在一切尚未有定論,無須妄自菲薄。”他說完又示意李海繼續往下說。


    四人的講述花了大約兩個時辰,但除了第一個講述的李海話中有一些有用信息外,其餘三人的講述中並無任何異常,但崇化尊者還是耐心聽完,並把這四名築基期弟子表揚了一番才讓他們各自回去。


    ……


    崇仙門的藥師堂幾乎屬於閑置建築,這許多年來因有崇化尊者坐鎮,與其他宗派矛盾甚少,沒有矛盾就沒有戰鬥,沒有戰鬥就沒有人受傷,偶爾有外出曆練的弟子受傷回來才會來藥師堂坐一坐,上次胖師弟黃明遠被杜羽裳啄的傷口,便是在這藥師堂包紮的。


    但那是個例。


    修士的修為越高,自愈能力越強,很多小傷都不用管自己就長好了。還有一些擅長煉丹的修士,隨身帶著各種金瘡藥療傷丹,根本無需藥師堂出手,人家有點小傷小痛的,自己就解決了。


    因此,藥師堂幾乎常年空置,負責值守藥師堂的兩位煉氣期弟子閑得都快長毛了。


    但是今日,這兩位煉氣期弟子很忙,因為來了個大單。


    宏明道君傷勢沉重,不僅是被捅了一劍,更因為這一劍,導致他無法壓製舊傷,新傷加舊傷一起發作,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他此前對崇化尊者說的有傷在身並非謊言。五百年前那一戰,杜羽裳自爆元神,他雖然僥幸活下來,但不知何故竟有一縷奇怪的火焰進入他的身體,緩慢而堅定地摧毀他的道基,讓他不僅無法痊愈,身體更是每況愈下,若不是他尋得偏方緩解,隻怕修為早就跌到金丹期甚至化氣期了。


    赤翎魔君那一劍,猶如打開了某種魔咒,那奇怪的火焰竟衝出他體內的桎梏,在他身體裏蔓延開來。


    因此,在兩位煉氣期弟子為宏明道君的胸腹上藥包紮傷口時,便被他的慘叫震驚了。


    “有這麽痛嗎?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弟子甲皺著眉向弟子乙傳音。


    “哪有,這位可是元嬰道君,我敢下重手麽?”弟子乙有些不滿地傳音道:“誰知道他怎麽叫得這麽慘,知道的倒是曉得咱們在給他上藥包紮,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在肢解他呢。”


    弟子甲忍笑道:“人無完人嘛,也許這位道君就是比一般人怕疼一些呢。”


    外傷上完藥包紮好後,兩位煉氣期弟子又領了一枚內傷丹藥喂宏明道君服下,這位道君全程都在慘叫,意識清醒時還能忍住一二,隻哼哼唧唧,意識模糊時便會發出殺豬般的慘嚎,十分滲人。


    數個時辰後,外傷藥和內傷藥起了效果,傷勢被控製住了,宏明道君恢複清醒。但體內那奇怪的火焰卻並沒被他壓製回丹田紫府,而是隨著他靈力運行,遊走在他奇經八脈之中,令他痛不欲生。


    他神色晦暗,眼中閃過一抹凶光,暗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修為跌破元嬰期,隻怕瞬間就會因為壽元不夠而老死。對於一位修士來說,眼睜睜看著自己老死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沒有之一,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就像他那個師父一樣。


    ……


    呂博文回到自己的院子後,見到正趴在軟榻上啃靈藥的杜羽裳,有些愧疚地道:“前輩,對不起啊,我把您出賣了。”


    杜羽裳瞬間覺得靈藥不香了,好吧,生吃靈藥本來也不香,如今更是連咽都咽不下去了:“你個臭小子,就知道你靠不住,說吧,怎麽出賣我的?”


    呂博文就把在崇化尊者那兒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杜羽裳鬆了口氣道:“還好隻賣了一半,沒有給我全賣了,你也別多想了,趕緊修煉吧。我看呀,這修真界風平浪靜了上萬年,眼看著又要起風波了,你最好潛心修煉,趕緊把修為提上去才是正經,否則風波之下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呂博文點了點頭,有些不確定地問:“前輩您不會離開我吧?”他已經習慣這個隨身老爺爺了,滿肚子問題有人及時回答的感覺真的很好,不像以前,師尊從來不不理他,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玩單機。若真有風波,有前輩在,似乎也不那麽可怕了。


    杜羽裳搖頭道:“這我可說不準,沒法給你一個肯定答複,趕緊修煉,別墨跡。”


    於是呂博文聽話地開始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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