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宙忽然厲聲道,“小四,難道你來此,是為了讓父皇深覺晚景淒涼,一世英名不配玄宙二字嗎?”


    四公主一嚇,更是痛苦不已,“父皇,兒臣不是的,不是...”


    玄宙欣慰道,“好,我的小四不會如此。”


    “若你真為父皇打抱不平,不願服輸,那麽接下來更是要冷靜下來,想想今後該如何做。”玄宙望著遠方,“而不是一直對此輸局耿耿於懷,你要有我們玄家的雄心和氣派,知道嗎?”


    四公主鄭重點頭,“是,兒臣明白。”


    “好,父皇問你,你如今怎麽跑來這裏?”玄宙問道。


    四公主便一五一十將所知所想全部告知玄宙。


    玄宙聽了,眼神憂鬱,“小四啊,你這一步可不能全靠賭。”


    “我知你心中不甘,可有時候你就是少了耐心。”玄宙告誡道,“你覺得寧沉央是陰險狡詐之人嗎?”


    四公主剛想立刻點頭,可玄宙阻止道,“不。”


    “你在仔細想想,再回答父皇。”玄宙道。


    四公主思慮了一會兒,“父皇,若您非要我客觀評價,拋開我與他的深仇大恨。”


    “我對他評價就是,各占一半。”四公主道。


    玄宙對此回答,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小四,今日居然能有如此感悟,屬實不易啊。”


    “來,告訴父皇,你心中是如何想的。”玄宙問道。


    四公主:“他會為了達到目的,用盡手段,不惜拚死決鬥,不考慮後果。”


    “可他所想要達到目的,卻是從未違背人性的。”四公主認真道。


    四公主的心性,在懷了神族的孩子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體內的奸佞妖氣,逐漸被神氣淨化,不斷的磨練也讓其身心得到巨大的改造。


    玄宙非常吃驚,“小四,你,你長大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寧沉央的緣故,龍氣縈繞整個萬啟國,那些奸佞無恥之事,再無從人們的心中發芽,眾人的心性都慢慢回歸原初,漸漸與那神妖兩族之汙濁分了界限。


    玄宙被幽居在這郊外宮殿中,也每每受到這種龍氣熏陶,居然開始自省後悔了。


    “父皇,可兒臣心中還是不能放下仇恨。”四公主眼神中帶著不甘。


    玄宙苦笑,“我知道,事到如今,你已經長大心性成熟了。”


    “父皇也不必再管著你做這做那了,由著你的心去吧。”玄宙道。


    四公主重重跪拜三下,“父皇,有些話我不得不說,請父皇務必讓我把話說完,我怕兒臣往後再無機會與父皇談心了。”


    玄宙點頭。


    四公主見玄宙答應後,又磕了幾頭:“父皇,兒臣經曆了如此多的事情,也趟過刀山火海,在那無數變故中摸爬滾打。”


    “我終於知自己心中所想為何,我本以為小人可恥,痛恨別人罵我抹黑我。可我如今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那小人。”四公主神情憂愁無比,“我為了私欲,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擇手段。”


    “無法像那高尚之人,追求拯救蒼生。”四公主堅毅道,“我隻想爬上那所謂的高位,踩在別人的身上,受世人敬仰,此生不會有人敢對我不盡,不會受任何折辱。欺我辱我者,全部殺之。”


    “父皇,您會不會罵我?”四公主痛苦道,“我醜陋的內心所想,掏出來定會被人說肮髒不已。可我不管,兒臣隻想為了自己私欲而活,甚至國仇家仇也不會比這重要一分。”


    玄宙聽了並無吃驚,隻是笑道:“不愧,不愧是我的女兒。”


    四公主聽了不可置信,“父皇,您,您是再為我驕傲嗎?”


    玄宙苦笑道:“小四,其實你的原名叫玄霜。你為寒霜宮宮主寒莉兒之女,你能有如此心性。”


    “是因為你是全寒之體,更是那寒莉兒的女兒。”玄宙道。


    玄霜震驚,“什麽?”


    自玄霜不知幾歲時,就已經漸漸記不起兒時的記憶,如今聽玄宙所說,難不成是因身世不得不說,而特意隱瞞?


    “小四,你原名為玄霜,是我與寒莉兒所生的女兒。”玄宙一字一句道。


    玄霜不知為何,心中點燃了什麽,腦海中一幅幅畫麵浮現出來。


    她記起了那個人,可是卻怎麽也想不起那人的臉龐,隻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旁。


    “母後...”玄霜雙眼溢滿淚水,止不住撲出來。


    玄宙輕輕撫著玄霜的頭兒,“霜兒,我也是時至今日才知道,我心中所愛。”


    “可是,那個人應該不會再愛我了。”玄宙此番話出後,眼睛低垂下來。


    玄霜十分憂傷,看著玄宙:“父皇,為何,為何要告訴我真正的身世?”


    玄宙抬手摸了摸玄霜的頭,“傻丫頭,你父皇命數不多了,這些事情再爛在肚子裏,豈不是要欺瞞你一輩子,讓你活在蒙蔽之中嗎?”


    “我對她,有一生無法償還的愧疚。”玄宙望著窗外,“或許這輩子是還不完了,我隻求下輩子能用一生來還。”


    玄霜想不到玄宙大半輩子,一直將權謀放在第一位的玄宙,也有如此深情情種。


    “霜兒,這或許就是為什麽,我與她生下一個滿心私欲的女兒吧。”玄宙憂愁道,“因為我從未在乎過這隱藏在心中的私欲,明明愛她,卻狠狠欺瞞了自己一輩子。”


    玄霜看向玄宙所望之處,隻見窗戶外的那個方向,赫然屹立著一座宮殿。


    那是山頭上的宮殿,玄霜:“父皇,是母後所居之處嗎?”


    玄宙點頭。


    玄霜疑惑,“父皇,你對母後用情至深,不過隔了一個山頭,你為何隻是遠遠眺望,不遠翻過這山頭去找她,讓她原諒您?”


    玄宙搖頭,眼神中盡是愧疚,“不可能了,她已寒心於我,不會在愛我了。”


    玄霜聽了,也不敢再說什麽。


    “行了,霜兒,你走吧。”玄宙道,“你若想好了,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不要像我一樣,直到將死才知道自己也是一個追求私欲的人。”玄宙告誡道,“就留我在這飽受痛苦死去吧。”


    “父皇!...”


    “走吧,父皇想靜靜。”玄宙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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