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清顏與相國夫人正在有的沒的,聊著一些平常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話題時,同在相國府的某處,安靜的院子中,屋子中隻有隔著桌子對立而坐的漢帝與丞相李瑞。


    不出丞相的意料,到來的漢帝宋恒正是因為燕京之中所發生的事情而來的。


    在知道燕京之中的事情後,丞相就知道會有今天,不過漢帝宋恒比自己預料之中要早了那麽幾天而已。


    見當今漢帝開口便向自己尋求對燕京之事的見解,早已經將一切都考慮在內的丞相並沒有隱藏絲毫自己的想法。


    作為一朝之臣,當為民思,為君憂,為家國之不平凡時,某最佳之策。


    燕京發生的事情,丞相也曾多次於心中思考最佳應對之法。


    “丞相在朝輔佐我父皇多年,對於天下大勢是後有掌握之力,眼光也尤其毒辣,我繼位之後,父皇不止一次告誡於我,凡事多與丞相商議。”


    “以丞相覺得,這次燕京之中發生的事情,當如何解決,才最為妥當?”


    簡單了聊了幾句後,宋恒便單刀直入,直接將話題切入到主題中去,光明正大的想要丞相就燕京之中的事為自己出謀劃策。


    聽到漢帝宋恒的話,年齡雖然已經去往高處,但因為同樣習武的原因,麵容尚且顯得堅毅,身材也還算壯碩的丞相故作思考後,也淡淡開口說到:“漢帝覺得,燕京事發的背後,所隱藏著的,是什麽信號?”


    沒有正麵回答宋恒的話,丞相反而反問開口。


    丞相權大,但終為漢臣,獻言上策,也是有君臣之別的。


    “聽說在燕京之中動手的人,是那個之前從西陲投靠到夏春秋手下的黃淮,而最近由槐王親自培養的心腹也被夏春秋投入到燕京之中去,燕京事發的背後,怕是夏春秋造反起事的第一步。”


    作為一國君王,宋恒的學識與智慧都是超群的,東陵與燕京之中戰略關係,其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宋恒知道夏春秋要起事的話,就一定會想發設法在燕京之中點燃戰火,讓燕京成為一片是非之地後,再對其下手。


    “陛下既然已經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心中對於燕京之事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個定論,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來老臣府上的。”


    “哈哈哈,丞相這麽說的話,就太高看我了。”


    “我畢竟剛剛登基為帝,治政經驗欠缺不談,思慮之事也多有疏漏之處,對於天下的朝政之事,難免會力有不歹之處,自然是要向丞相你這樣經驗老到的老臣多探討學習一番的,否則耽誤了政要,誤了大事,又要讓我強漢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知道身前的丞相最是以天下民生為重,宋恒也故意如此說道。


    雖然心中做不到視天下萬民生死如螻蟻,但宋恒心中可沒有丞相那樣的憐憫之心,否則其也不會在剛剛登基後,就那般針對西陲,以至於讓西陲放棄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選擇獨立出強漢,自立門戶,而這樣一來,固若金湯的強漢整體實力就會大福下降,加上太武虎視眈眈,夏春秋又是一股抑製不住的造反勢力,天下怎可有不亂之理?


    天下戰亂,戰火與殺戮席卷四方,在朝為官者尚且朝朝暮暮都要為自身安全而憂慮,又何況是在無數大軍的鐵騎與尖刀利劍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呢?


    戰爭之下,除了那些戰死沙場的士兵,流血受難最多的,就是黎民百姓了。


    天下,終究是萬民聚而成之,而天下亂,苦難自然落到了萬民頭上。


    見宋恒這樣不視蒼生之命為要的一國之君都說出這樣的話,丞相心中雖有嗤笑之意,但臉上依舊麵無表情。


    知道不在自己這裏得到一些意見或者是策略的話,身前有意而來的漢帝是不會離開的,丞相再次開口。


    “燕京是東陵造反的門戶,夏春秋心有狼虎,不甘居於人下,不願做那俯首之臣,其想要在繁華昌盛的強漢大地上點火,就必須先將燕京這道門打開,以便施展手腳,否則其點燃的戰火隻會是自焚之火而已。”


    “如今夏春秋恐嚇、威脅,甚至是殘忍殺害燕京之中的世家族第與為官之臣子,無外乎就是想要通過這些人贏得燕京中人的認可罷了。”


    “燕京有江王吳秀和其十萬燕軍在,暫時不會有大問題,所以陛下不必動用軍力去壓製燕京中的事,將兵力率先放在燕京之外的汴京就可。”


    “燕京是東陵的大門,而汴京就是燕京的大門,夏春秋要動燕京,一定會先全力攻占汴京,而後以汴京為跳板,將燕京占為己有。”


    決定要提供策略之後,丞相便毫無保留的接連開口,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就坐在丞相對麵的宋恒聽到丞相這一襲話,臉上雖然出現驚喜交加的表情,可心中沒有絲毫意外之感升起,隻是感歎一句丞相果然是老狐狸。


    李瑞任職丞相這麽多年,威望非但不減,反而日益上升,而這與其看事下策時的毒辣眼光脫不了幹係。


    當然,之所以這麽多年依舊能穩穩坐在一人自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而且無人膽敢有非議之聲,丞相那測算無疑與無人可比的智慧,還有那行動時的手腕,也恐怖無比!


    丞相話音落下,宋恒也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故意目露思索之色,等了一會後才緩緩開口到:“丞相所說,我曾也深思熟慮過,不過這夏春秋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辣之人,其在燕京之中所為之事,殘忍之處,天下有目共睹,已經不用我再去多說,若是我不去管,放任其繼續下去的話,隻怕天下人會戳我的脊梁骨啊。”


    “丞相也知道,我在爭議之中上位,雖然在我成為皇儲之後,朝中反對的聲音也隨之漸漸消失,但是那些真心想要擁護我二弟上位的人,到了如今,還是沒有改變初心的,此事我若是處理得不妥當,得不了天下民心所向,隻怕會引起朝中一片非議啊。”


    “陛下心中擔憂,臣自然明白。不過想必陛下也調查過那在燕京之中造殺戮的兩人皆是受夏春秋重視的大將之才,而且除去一身才能,武道修為也是十分強橫恐怖,尋常之人根本就應付不了二人,與其花費大力氣去燕京之中排除二人,還不如給夏春秋施加壓力,讓其不得不將黃淮與冉凱調離燕京。”


    “丞相是想讓我動用重兵去汴京,將夏春秋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汴京去?”


    再次聽完丞相的一襲話後,宋恒試探著問出口,不過接下來得到的答案卻讓其有些意外,因為丞相接下來的話,已經在意料之外。


    “汴京和燕京都有江王吳秀的十萬燕軍守護著,出不了大問題,以我之見,陛下應該多派遣兵力去到三川郡。”


    這次,丞相說出了宋恒意料之外的話語。


    派遣重兵去三川郡,這是之前宋恒沒有想到的,而即便現在聽到丞相提出這樣的建議,宋恒心中都隻剩下疑惑,其不理解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點目的又是何?


    “派遣兵力去三川郡?丞相何出此言?”


    短暫的思索後,宋恒再次疑惑出聲,這次他是真的沒有想明白了,然而宋恒心中的疑惑並沒有保留太久,因為丞相接下來的話讓其心中的疑惑消失得一幹二淨。


    “三川郡就在燕京背後,與東陵之間隔著燕京,若是三川郡的郡王章台溫造反,投靠夏春秋,兩軍夾擊之下,即便是有十萬燕軍在,江王吳秀也絕對受不住燕京!”


    聽到這話,宋恒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下去。


    “丞相覺得章台溫有那個敢造反的膽?”


    “為什麽沒有?章台溫的為人陛下又不是不清楚,其當年上位時,也沒有隨風倒。如今強漢已經處於一個飽和的狀態,官位不會輕易發生變動,以章台溫那利欲熏心的性格,很有可能會造反,所以我建議陛下重視汴京的同時,可以派遣十二赤旗中的一支暫時接管三川郡的兵權!”


    聽了丞相的分析,宋恒再次沉默起來,在強漢大地上,郡王的地方與權力絕對都是令人敬畏與羨慕的,他實在想不到章台溫拋棄三川郡轉而投靠夏春秋的理由。


    可雖然這樣想,但是想到自己搜集到的情報,宋恒的眉頭還是一皺再皺,因為章台溫真的不是一個安靜的人。


    又和丞相仔細相談了許久之後,心思沉重的宋恒才終於帶著李清顏返回了皇宮。


    雕龍畫鳳的車內,看著臉色嚴肅,沉默了一路的漢帝,李清顏識趣的沒有開口打攪。


    直到馬車緩緩駛進大明宮中,再次看到熟悉宮殿的宋恒才長長舒一口氣。


    未雨綢繆遠比亡羊補牢要好上無數!


    心中這樣暗自嘀咕後,從相國府離開後宋恒第一次朝身邊的麗質之人開口:“清顏,去見二弟和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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