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可笑,又殘忍,鮮血淋漓。


    陸天朗望著麵前殘落的花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翁涵見不得陸天朗這一臉受傷的模樣,即便是母子相認,她也不會有太多的安慰。


    她冷聲道:“你知道你這樣像是什麽嗎?就像一個不成熟的孩子!”


    “你要記住,你的責任,應該是把陸家的一切都搶過來,把陸家推上絕路,而不是跟一個賤人花前月下!”


    陸天朗將目光從嚴程臉上挪開,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我,是你們一手培養的複仇工具,是不是?”


    翁涵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冷漠的將頭撇向一邊。


    陸天朗捏緊的拳頭骨頭都在響,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吼道:“滾!”


    鮮豔的曼珠沙華狼藉遍地,一陣秋風卷過,殘碎花瓣吹得遍地都是,這片土地上,再也不會有曼珠沙華……


    *


    陸天朗病了,高燒了三天沒有消退,在昏睡中,他的腦中湧入了無數的人,又走掉了無數的人,來來回回,讓他不得安寧。


    終於在第四天,他醒來,眼中卻再也沒有溫度,像是個丟了靈魂的人形木偶。


    他拿起了第一瓶酒,之後是第二瓶第三瓶……終日酗酒度日。


    嚴程眼睜睜的看著他一瓶瓶的灌酒,不然就是在酒吧把他找回來,卻又無可奈何。


    怕是任何一個人,知道這樣的真相,都會接受不了。


    那一刻,他也恨過翁涵的殘忍,可這一切,他也參與了進去,把陸天朗摧毀的,還有他。


    到了最後,翁茹來了,直接用了一大盆冷水潑在他的臉上。


    嘩啦啦的水落下,陸天朗甩了甩腦袋,腳步都差點站不穩。


    翁茹看著陸天朗頹廢的樣子,怒從中來,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的道:“誰允許你這樣放棄的?別忘了我精心栽培你的目的!”


    陸天朗漂亮的桃花眼含著輕笑,烏黑的眼睛深不見底,卻是沒有焦距。


    他道:“目的?”


    他的眼珠微微的轉了轉,慢慢的看向麵前的人:“對嗬,人活著,就要有目標的……你的目標,我的目標……”


    他的目標從出生的時候就被人定下了,他這些年,隻是活在了一個巨大的謊言中。


    陸天朗看了眼嚴程,他最信任的人,把他當做自己父親一樣的人,一步步的將他導入他們設計的軌道中,所以,他沒有選擇脫離他們的軌道的餘地。


    他也沒有被背叛?


    陸天朗陰沉沉的冷笑,拎起酒瓶喝了一口,忽然猛的一下摜在地上。玻璃碎片瞬間彈開,把嚴程跟翁茹都嚇了一跳。


    “陸天朗,你——”


    陸天朗的鞋在玻璃碎片上走過,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冷冷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了的……”


    嚴程看著那個背影,比起以前跟冷更疏離,這樣的效果是翁涵所樂意見到的,可他眉心的皺紋卻更深了。


    *


    裴如意將衣服一件件的收拾到行李箱裏,孟清歌抱著團子坐在床邊看著她道:“大嫂,你真要走啊?”


    裴如意笑了下,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去,蓋上蓋子。


    “清歌,你知道霍家我不可能再繼續住下去了的。”


    從那天跟陸天朗攤牌之後,不,應該是從她知道自己懷孕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她原打算讓陸天朗娶她,這樣也算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但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但這也不能成為她厚著臉皮賴在霍家的理由。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都要有底線的。


    她不可能大著肚子出入霍家,然後某天南城又冒出來一則消息說,霍家的長媳珠胎暗結,父親不詳。


    樹要皮,人要臉。


    她再住在霍家,就是打臉整個霍家了,就算不管外頭說什麽,那些離開了霍家的叔叔伯伯們也會不安分。她會帶給霍家另一番動蕩,給霍晉霆再添負擔。


    而她,又怎麽好意思?


    裴如意那天從醫院回來已經是深夜,她在第二天一早將她懷孕的事情坦白,霍老太太什麽也沒說,隻是不住的歎氣搖頭。


    霍晉霆沒有任何的表態,沉默的離開了餐桌。


    她這一走,沒有人再挽留。


    孟清歌抿著嘴唇歎息,這其中人情世故,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都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


    如果裴如意是名正言順的懷著孩子,那該多好?


    她隻是憐惜這個堅強柔韌的女人,一個人默默等到現在,最後還是要孤身一人。


    裴如意的行李不多,一個箱子就全部裝完,她對著孟清歌笑道:“你別這樣看我,搞得我好像很狼狽似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怪他,真的。”


    那天她說懷孕的時候,孟清歌就炸了要去找陸天朗,裴如意把她拉住了,也告訴了所有的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孟清歌還是不能理解她。


    既然懷了身孕,陸天朗也答應會結婚,為何裴如意又不肯,把好好一個結局變成無解?


    這裏麵的個中緣由,隻有霍晉霆能明白。


    那天裴如意單獨去找了霍晉霆,問他是否早就知道林子瑜的事。依照他的性子,他一定會追查到底。


    霍晉霆承認了,他也警告了陸天朗要遠離她,隻是沒有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一步。


    裴如意想,有些問題,逃避是避不開的,該來的總會來。


    幸好,在他們結婚前,她知道了真相。


    裴如意道:“我現在也不完全是廢人一個,你看我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再說,你也可以來看我,隻是不在同一個屋簷下罷了。”


    孟清歌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隻是有些不習慣。”


    孟清歌在團子的小衣裏摸出一張卡來,遞給裴如意道:“這是我存的,反正也用不到,你拿去了吧。”


    裴如意把卡推了回去道:“霍晉霆的我都沒有要,又怎麽會要你的,放心,這些年我身邊也積攢了不少錢,不然也不會自己買了房。”


    孟清歌見她堅持不要,隻好收了回來,說道:“大嫂,如果缺錢了,不要為難自己。我既然叫你一聲大嫂,就願意做你的銀行。”


    裴如意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


    老趙的車就在門外等著,裴如意拉著行李箱,車輪在路麵上咕嚕嚕的滾過。妮妮含著淚水怯怯的喊了一聲:“大伯母……”


    裴如意摸了摸她軟軟的頭發:“小丫頭,隻是大伯母在外麵住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她自己這麽說著,但離開霍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古樸的深宅大院。


    她終究隻是這個家的住客,來來去去,最後還是要離開……


    在要坐上車的時候,洛尋的車子開了進來,老趙看了一眼,將她的行李搬到了洛尋的車上。


    *


    洛尋將車開的很穩,沒有任何的不適感。


    裴如意靠著玻璃窗靜默的坐著,洛尋看了她幾眼,說道:“還在難受?”


    裴如意搖搖頭:“已經預想到的場麵,我在做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是不舍難免。


    洛尋將車子停了下來,在一家花店前麵停住。裴如意看了他一眼,洛尋笑道:“你等我一下。”


    他下了車子,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盆綠色的盆栽,不是多肉植物,一節一節的,有褐色的枝幹,一朵花也沒有。


    “拿著。”他把盆栽放到她的手上。


    “這是什麽?”


    “鐵皮石斛。”


    “嗯?”


    洛尋撥弄了下大約三寸長的鐵皮石斛,微微笑著道:“聽說過沒有?九大仙草之首,我覺得你現在需要治愈一下。”


    裴如意掀了掀嘴唇,苦笑著說道:“如果真要有仙草,我倒願意把什麽都忘記。”


    洛尋看了看她道:“等到你忘記一切的時候,不是又想要找尋過去?橫豎都是痛苦,不如慢慢遺忘。時間是萬能藥,再大的傷疤都會愈合。”


    車子在湖畔別墅停下,裴如意用自己這麽多年所有的積攢,在這裏買了一套小別墅,就在洛尋那套別墅的隔壁,雖然小了一些,但以後她跟寶寶住著也足夠了。


    她到底是霍家走出來的人,以後的日子也不能過的太淒慘,她更不想虧待了寶寶,讓孩子受了委屈。


    既然是她的選擇,她就要有勇氣去麵對一切。


    洛尋幫著她把行李拿出來,裏麵的女傭聽到外麵的響動走了出來:“我來我來。”


    女傭從洛尋手中接過行李箱就往屋子裏走去了。


    洛尋看了看小小的院落,小別墅久未住人,裴如意搬進來又急,這個小院子裏還是空落落的,總之就是新家還未完全做好準備迎接新主人。


    洛尋道:“你剛搬來這裏,慢慢習慣吧。”


    裴如意笑了下,回頭看了看四周。遠處公園裏的人造湖波光粼粼,那麽大一片公園,就好像自家的後花園似的。


    而她的小別墅,雖然半新半舊,但周圍野薔薇爬在圍牆上,是她想要的家。


    她從未真正有過屬於自己的家,哪怕隻是一棟房子。


    孟清歌總說,各人有各人的修羅場,那麽她新的修行,在這裏開始了。


    *


    不知道小仙女們看到通知沒,在這裏再說一下,7號的時候會爆更5萬,如意跟天朗的番外大結局,也將迎來黎明跟梨木的番外,準備好票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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