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程點了下頭,走了幾步回頭看他道:“裴小姐的事,等她醒來後是不是要告訴她一下?”


    陸天朗看向他,嚴程立即道:“這樣的話,裴小姐就不會再喝醉了。 ”


    陸天朗的呼吸微微的沉了一下。


    裴如意知道自己喝醉酒會失控,以她自律的性子來說,那以後必定不會再碰了。他想到她在車上無理取鬧的樣子,那時候的她,是她最放鬆的時候。


    她會放聲大哭,也會搞無聊的惡作劇。好像醉了的她,才是她最鮮活的時候醢。


    但她也會失控到發瘋崩潰。


    她被關起來十天,那十天裏,沒有人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今天是她碰了水,才知道她被人丟到水裏過,她還廢了一隻手,還有霍晉謙的死,沒有人知道,還有哪些事會碰到她的底線,讓她再次失控發狂。


    嚴程看著陸天朗,一直在等他的回答緹。


    隻要裴如意不再發狂傷害到他,那她就還可以繼續的留在藕園。不過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會讓陸天朗知曉的。


    陸天朗想了想道:“不用告訴她,


    以後不要讓她碰酒就是了。”


    “好。”嚴程對這個回答其實是有些失望的。要讓裴如意不再發狂,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自己知道,讓她進行自我控製。


    陸天朗的做法,還是太仁慈了。


    *


    霍氏。


    林秘書走到霍晉霆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聽到裏麵說進的時候,才開門進去。


    孟清歌也在,抱著兒子在逗他玩。妮妮乖巧的趴在茶幾上寫作業,林秘書看到她正在掰手指頭。


    大概又是在做數學題。


    林秘書走到霍晉霆的辦公桌前停下,將一份文件放到他麵前,請示他簽字,然後說道:“霍先生,今天裴小姐去工地了,身邊還是那個小楓助理。”


    霍晉霆抬頭:“哦?”


    孟清歌聽到她說起裴如意,也抬頭看過去。隻聽林秘書繼續道:“中午的時候,鄭工頭硬要拉著裴小姐請她吃飯,不過後來那位陸先生來了,把裴小姐帶走了。當時,還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陸先生說,裴小姐是他老婆,所以他要把人帶走。”


    霍晉霆的眉毛皺了起來,這個陸天朗倒是臉皮厚,就這樣叫上了。裴如意現在還是霍家的長媳,那些工地上的人不知道這些事,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那就該惹禍了。


    霍晉霆的臉色陰了下來,這個時候,妮妮睜著懵懂的眼睛問道:“媽媽,大伯母為什麽是陸叔叔的老婆?那陸叔叔也是我們家的親戚了嗎?”


    孟清歌揉了揉額頭,差點忘了妮妮也在場。她這個年紀,已經有些懂事了。


    她說道:“沒有,陸叔叔隻是在保護大伯母才那樣說的。”


    妮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大伯母為什麽跟人吃飯會有危險?”


    孟清歌看了看霍晉霆,他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抱起小丫頭道:“因為女孩子不能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出去喝酒吃飯,不然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哦。”小丫頭聽懂了,暗暗記在心裏。


    林秘書也知失言,慚愧的低了下頭,說道:“對不起霍先生,我以後會注意的。”


    霍晉霆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孟清歌對著林秘書道:“陸天朗在工地上出現,除了那些工人們,還有別的什麽人嗎?”


    林秘書想了想,搖了搖頭:“那間餐館就在工地附近,去的人也大多是工地上的民工。應該不會知道裴小姐的身份的。”


    孟清歌“嗯”了一聲:“那還好。”


    “那,我先出去了。”林秘書拿了霍晉霆簽過字的文件走到門口,擰開門把的時候,她想到了還有一件事,說道:“哦,對了,那位陸先生到的時候,就準確的認出了鄭工頭。他說,是因為聽裴小姐提起過。”


    這解釋很合理,所以林秘書也就沒有特別在意,隻是想到了,就再提一下。說完,她便出去了。


    霍晉霆微微的動了下眉毛,一時也沒想到什麽。他把妮妮放下,摸摸她的腦袋:“繼續做作業去吧。”


    妮妮道:“爸爸,


    我寫完了噠。”


    “這麽快?”


    霍晉霆不信,拿起來看了看,確實寫完了。就是後麵幾道題的字寫的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她一心二用寫的。


    他道:“這幾題擦了重做。”


    妮妮嘟了嘟小嘴:“我都寫完了,還要重做啊。”


    “你覺得呢?我都還沒檢查你做對了沒呢。”


    小家夥乖乖的趴回茶幾那邊拿著橡皮擦了起來,嘟嘟囔囔的道:“現在都用計算器了,幹嘛還要學數學。媽媽記賬的時候都在用手機算,為什麽我要自己算……”


    孟清歌氣得捏了捏她的耳朵:“又說我的壞話呢?學數學是基本,可以鍛煉你的邏輯能力。再說了,如果你手頭沒有計算機,你要怎麽辦?”


    霍晉霆抱起吃飽了的兒子,對準了孟清歌道:“隨你,數學不好還喜歡錢。”


    孟清歌橫了他一眼,一貫會懟回去的人,在這個問題上卻吃癟了。


    “你行,以後你教她。”


    “本來就是我在教。”霍晉霆再次拎起妮妮的作業本,從筆筒裏抽了一支紅筆,一道道的題目看下來。


    團子覺得好玩,伸著肉肉的手臂去夠本子,抓到了就往嘴裏塞,還咿咿呀呀的笑了起來。


    霍晉霆看了眼孟清歌道:“看到沒,這才有我的基因,肚子裏有墨水。”


    “是哦,霍先生小時候是啃書長大的,一肚子墨水哦。”


    都黑了。


    孟清歌心裏默默吐槽,對此表示十分的不屑。


    晚上黎少彥過來霍家吃飯,飯後,霍晉霆跟他提起裴如意的事情。黎少彥道:“不對啊,大嫂工地上很少去,她跟鄭工頭能有多熟悉,而且她跟陸天朗提這個人做什麽?”


    霍晉霆當時聽林秘書提起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這會兒聽黎少彥一提醒,也覺察出來了。


    “是啊,他為什麽能一眼就能認出鄭工頭?”


    *


    裴如意醒來的時候,陸天朗還閉著眼睛在睡覺,兩個人頭挨著頭的靠在一起。


    盡管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不過裴如意還是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對著他。


    這種距離,會讓她心裏發慌。


    她動了動,陸天朗一下子睜開眼來。


    四目相對。


    裴如意沒想到這麽一動就把他弄醒了,他明明看起來睡得很沉的樣子。


    裴如意索性坐了起來道:“我睡好了,先去洗個澡。”可她掀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隻裹著睡衣。她在那個餐館的時候,裏麵滿是煙酒的味道,身上也肯定沾上了,可這個時候,她隻聞到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這便是有人給她洗過了。


    裴如意頓了一下再說道:“我去洗個臉。”


    她趿著拖鞋去到洗手間,陸天朗撐著坐了起來。


    看起來她對自己之前的事情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沒有印象的好,免得她再把自己關閉起來。


    洗手間的門打開,裴如意正站在洗手台前刷牙,陸天朗也走過去,拿起牙刷擠了牙膏。


    兩人一起對著鏡子,一個人刷牙的聲音因為另一個人的加入,刷刷的聲音大了一些。


    一起吐泡沫一起漱口,陸天朗在裴如意放好杯子後,也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她的旁邊。


    毛巾架子上擺了兩塊毛巾,裴如意洗完臉後,臉上滿是水珠,閉著眼睛往毛巾架那裏摸,陸天朗已經扯下她的毛巾等在那裏,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毛巾覆在她臉上,露出她的兩隻眼睛,還帶著一點紅血絲。她對著鏡子裏仔細的看了看,腦子裏有些模模糊糊的片段,但就像曝光了的膠卷,一點都記不清了。


    陸天朗抹了把臉,把她的毛巾拿過去隨意的擦了擦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後是什麽樣子的?”


    他勾唇笑看著她,眼睛裏有些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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