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煙味飄過來,裴如意皺了皺眉,不用轉頭都能感覺到陸天朗看過來的審視的目光。


    盡管他們已經無數次裸呈相對,不過她還是不習慣在他麵前換衣服。


    裴如意抱著衣服走到浴室關上門,陸天朗吐出煙圈,笑了下。


    在他的麵前,她總是板著臉裝著老成的樣子,什麽表情都沒有,就像是個有生命的娃娃,能走能動而已,難得的時候,她會被他逼到這樣的窘迫。


    他把煙摁滅了,然後走到他的衣櫃那邊,從裏麵挑了一套休閑服出來。裴如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脫了衣服褲子,隻穿了一條四角內褲醢。


    寬闊健碩的後背,挺翹結實的臀部,下麵是一雙修長大長腿。隻是這樣一個背影,就足夠女人們瘋狂了。


    她不愛他,但不代表沒有審美的眼光。這樣的男/色,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淚。


    陸天朗早就聽到了浴室的門打開的聲音,也知道她在看他。他拿起t恤,唇角勾了一下,忽的回頭緹。


    裴如意避之不及,正好被他抓到,連忙把頭撇向一邊。


    “我出去了。”


    她匆匆忙忙,一個不小心,肩膀還被門框帶了一下,更加驚慌,像是奪門而逃。身後傳來陸天朗爽朗的笑聲。


    一直到車上,裴如意的臉都是紅的。


    車子在一家路邊一家小餐館就停下來了。裴如意往四周看了下,有些意外。


    “我們在這裏吃飯?”


    陸天朗打開車門,繞到另一側幫她下車。他道:“跟朋友來這裏吃過一次,覺得還不錯,就帶你來嚐嚐。”


    才走到門口,就能聞到餐館裏飄出來的香味。


    這是一家做東北菜的菜館,每個桌位上都有一個架起來的土灶,上麵架著一口鍋,酸菜魚在鍋裏煮著,玉米餅就貼在鍋邊上。


    裴如意看到這樣的環境,尤其是這個土灶台,像是想起了什麽,微微的扯了下嘴角,一陣發呆。


    陸天朗把筷子用開水燙了遞給她:“怎麽了?”


    裴如意接過筷子搖了下頭說道:“沒什麽。”


    陸天朗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就消失了:“吃吧,嚐嚐味道。”


    因為灶下的柴火還在燃燒,鐵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酸菜的味道被充分的釋放出來,味道都滲透到了魚肉裏。很美味的東西,隻是在這個天氣吃,將人吃得大汗淋漓的,卻是越吃越想吃。


    裴如意的胃口很小,這次也連湯帶魚的吃了兩碗,還吃了兩個玉米餅。


    她道:“我小時候,也在這樣的灶台上做過飯。”她對著陸天朗笑了下,低頭又吃了一片魚肉。


    這個時候如果她抬頭,就能看到陸天朗的眼睛閃著光亮,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陸天朗道:“哦?在你這個年紀,早就使用燃氣灶了,怎麽還會用土灶?”


    裴如意捏著筷子停了下來,看到鍋子裏的泡泡越來越少,鼓起來也沒了什麽力道,大概是灶頭下柴火燃盡了。


    她扯了下嘴唇道:“在孤兒院的時候用過。那個時候,孤兒院經費緊張,院子就在廚房裏砌了一口灶。”


    在燃氣灶的時代,廢棄的木料就多了,她們這些小朋友每天都能撿回來很多木柴。距離孤兒院不遠處有一家木料加工廠,每個月都送給他們不少邊角料。


    陸天朗繼續追問:“還有呢?”


    裴如意側著腦袋想了下,像是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笑了下道:“那個時候有個小男孩,又瘦又小的,經常被人欺負。我看到他的時候,就讓他過來給他些吃的……”


    她的笑慢慢的落了下來:“後來,他的家人找了過來,把他接走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了。”


    “你牽掛他?”陸天朗的眉毛又皺了起來,表情看似不悅。


    裴如意看了他一眼道:“他是我弟弟。”


    “……”


    “我們這些孤兒,身邊有個陪你的人,就是親人。”


    “……”陸天朗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


    裴如意卻沒發現,


    兀自說道:“算了,像你這樣的人,你是不會明白的。”


    這下,陸天朗丟開了筷子。他站起來道:“吃飽了沒,話劇就要開始了。”


    裴如意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從來都是說風就是雨的樣子。


    她隻好也站起來:“那走吧。”


    話劇院距離餐館還有些距離,回到車上,兩人一句話都沒有。


    馬路上的燈光一盞盞的劃過,投射在玻璃上,像是一道道劃過的流光。


    陸天朗忽然開口道:“那我呢?我也是你的親人嗎?”


    裴如意抿了抿嘴唇,正要開口,卻被他打斷。“算了,我今天心情還好,不想被你氣死。”


    既然他不想聽,那她還是不要開口好了。可能她的答案,也不是他想聽到的。


    車內又要陷入沉默的時候,陸天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陸天朗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掛上藍牙,接通了電話。


    林子瑜嬌俏的聲音傳來:“天朗,你在哪裏啊?他們今天晚上有賽車,你來不來?”


    “賽車?”陸天朗的眉毛動了下,目光瞥了一眼裴如意。


    在學校的時候,陸天朗就開始跟人賽車玩,到現在有空的時候還會去玩。


    不過,今晚有裴如意在。


    裴如意淡淡的笑了下,轉頭看向車外。去看話劇,還是他半道上把她放下去賽車,他做什麽,她都不會過問的。


    陸天朗看著前麵道:“地點。”


    “南山彎道。”


    “好,馬上就過來。”


    掛斷電話,陸天朗就轉動方向盤,換了路線。


    又是一道道的流光在窗玻璃上滑過。裴如意微微的驚訝了下,陸天朗顯然是決定去賽車了。可是,他不把她放下車嗎?


    不過,也許是會先送她回去吧。


    可當車子經過回藕園的路時,裴如意忍不住道:“你是要我一起去?”


    陸天朗側頭看了她一眼道:“不然呢?”


    裴如意好像被問住了。她跟陸天朗兩個人,從來沒有公開在任何一方熟悉的人麵前出現過,隻除了之前在醫院偶然的遇到了孟清歌跟霍晉霆。但那時候也是假裝男女朋友混了過去。


    可是這次――


    裴如意道:“你忘了嗎,我們的關係是見光死。”


    藕園,是他為她建造的一個巨大的鳥籠,他們可以每天在裏麵消耗掉大量的時光。可是走出藕園,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隻能是晚上。


    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或者是在咖啡館喝杯咖啡看本書,都是在沒有熟人的地方。


    陸天朗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目光卻是冷了下來。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裴如意能明顯的感覺到車速在加快,看一眼碼速表,都開到了一百二十碼。


    這可是在市區!若是在白天的話,肯定有交警追上來了。


    裴如意捏了捏手心,跟個孩子似的,又生氣了。


    陸天朗開得很快,一會兒就到了南山彎道。進入南山山道,就可以看到前麵一輛輛的豪車停在那邊。


    車子嘰的一聲停下,裴如意整個人往前衝了一下,幸好有安全帶拉著,不然她都懷疑自己要衝出去了。


    林子瑜一眼就認出了陸天朗的蘭博基尼,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快下來,大家都等著了。”


    裴如意頭皮發麻,實在不喜歡在這樣的場合出現。


    陸天朗側頭看她:“下車吧。”


    林子瑜看到裴如意從另一側車門下車的時候,牙根都咬酸了。不過,陸天朗怎麽把她帶出來了?


    旁邊那些男孩們看到陸天朗帶了人來,都吹起了口哨。“陸哥,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帶了妞來啊!”


    “哇,還是個大美女!”


    大叫哄堂大笑了起來,裴如意緊張的站著不敢亂動。


    賽車什麽的,跟她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她的身邊也沒有人這樣的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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