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地動,徹底打破了村中往日的平靜,讓冰麵下沉寂的波濤洶湧而出。


    以壯漢為首的幾戶人家,憑借著體能優勢,占據了大半的資源,打算舉家搬遷而去。剩下的老弱婦孺,自然是被拋棄的對象。


    沒有物資,甚至無片瓦遮身,他們根本活不下去。


    激烈的爭吵爆發,緊接而來是衝突與碰撞,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閻憶像是個局外人一樣默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中莫名的想起,他爹爹在時,那個和睦又團結的村子。


    “你還要走嗎?”


    齊韻兒的聲音讓他思緒回籠,“走。這裏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


    家,是溫暖的,是安全的避風港,而不是充滿了爾虞我詐的算計,冷漠自私的猜疑。


    他的父親曾經想把村子變成一個家,讓所有人都團結起來,然而他還是失敗了。


    或許爹爹錯了,閻憶垂首看著地上荒蕪的沙土,在這樣一個地方,是永遠不會出現心目中的家的。


    而山的那邊,會不會不一樣呢?閻憶不知道,隻是想離開,心底有一個一直催促著他上路的聲音。


    去一個沒有烈陽與冰寒的地方,去一個每日都能飽腹的地方,去一個永遠不會擔心荒獸的舒適又安全的地方。


    去一個,能建立起家的地方……


    突然,他身上被荒獸啃過留下的疤痕刺痛起來,那痛楚感愈演愈烈,讓他不由自主的呻吟著彎下腰,將身體卷曲起來。


    到時間了嗎?他馬上就會變成瘋子,最後在瘋瘋癲癲中迎來死亡,就想村子裏說的那樣。


    他不怕死,卻有點遺憾,無法尋到一個可以作為家的地方了。


    疼痛感讓閻憶無法言語,他的眼前模糊起來,依稀能感受到周圍的雜亂,村民們的爭吵。


    在迷迷糊糊的思索中,閻憶徹底失去了知覺,而卷縮在地上的男孩兒,緩緩睜開眼。


    齊韻兒低頭看了看自己黝黑瘦弱的雙手,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還有明顯營養不良的胳膊,和那道發熱的猙獰的傷口。


    疼痛還在繼續,但尚可以忍受,與此同時腦海裏閃過的是一段段屬於閻憶的記憶,快樂的,難過的,害怕的,是他短暫的一生。


    她不知自己是怎麽進入閻憶的身體,就像她當初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一樣,突如其來。


    前一刻齊韻兒看到閻憶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下一瞬她身子一輕,被一股吸引力推入其中。


    那邊村民們的爭鬥進入了尾聲,結果顯而易見,是壯漢帶領的人取得勝利,拿著大半的物資,即將啟程而去,徒留剩下的無用之人等死。


    那些人有的哭嚎哀怨,有的抱緊了大腿請求被帶走,還有的木著一張臉像是已經認命……


    就這樣結束了嗎?“閻憶”眯了眯眼,他不覺得事情會如此簡單。


    果然,一個男子尖叫著飛奔而來,“荒獸,那隻變異荒獸又來了!!”


    像是驗證他的話,一聲獸吼響徹天地。


    壯漢一下子變了臉色。上次荒獸襲擊村落,他們仗著村子裏原本布下的陷阱,還有閻憶的父親挺身而出,才能將其趕走。


    而現在,隨著地動,那些陷阱已經不複存在,更沒有下一個可以勇敢獻身的勇士。


    “啊!”


    跑來報信的男子被一隻巨大的爪子撲倒,在驚恐的哭喊中,他的腦袋被打得支離破碎,徹底的消了音。


    外表像獅子的一樣的荒獸,它赤紅色的鬃毛染上鮮血後紅得更加妖異,同色的雙目殘暴而貪婪的望著周圍的村民,像是一頓豐盛的佳肴。


    是屠殺,是一場貓捉耗子的殘忍遊戲,荒獸享受著遊戲的樂趣,撲倒一個又一個尖叫的獵物,打磨著自己鋒利的爪子。


    反應過來的村民顫抖的找到武器防禦,這種等級的荒獸,哪怕是在全副武裝,準備充分的情況下,都不敢輕易招惹。


    而現在他們剛剛經曆過浩劫,精疲力盡,又怎麽可能是對手?


    跑,必須要跑……


    壯漢下意識的後退,卻被一句打顫的聲音止住。


    “你,你為什麽不上?”


    那是一個與他年齡仿佛的男子,用手中的斧子擋住了壯漢的去路,壯著膽子道:“和上次一樣,你應該去保護我們!”


    上次,指的是閻憶的父親。


    強壯的首領享受著最好的資源,就應當為村民們獻身,可他們忘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能做到的寥寥。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閻憶的父親一樣。


    壯漢白著臉,還強撐著道:“哼,我才沒那麽傻,你給我讓開,別擋路!”


    他想推開男子,卻不料被圍住,顯然和男子同樣想法的有很多。諷刺的是,他們原本都是壯漢想要一並帶走的對象,年輕強壯的男子。


    “他說的沒錯,你應該上去把它引開!”


    “對,這是你必須要做的!”


    “我才不會去送死!”壯漢大吼一聲,他隻想帶著妻兒離開這個,“有本事你們上啊,憑什麽讓我去!?”


    他粗魯地踢翻擋在身前的人,卻不防看到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荒獸在村民中亂殺一氣,腿腳不便的傷員和婦孺是第一批受害者,而壯漢剛滿五歲的幼子不知怎麽跌坐在地上,正對著荒獸衝來的方向。


    年幼的孩童放聲大哭,他的母親在恐懼中無法上前唯有撕心裂肺的嚎叫著。


    這樣的悲劇發生過不知多少次,除了血肉相連的親人外,沒有人會在乎,甚至去多看一眼,他們想著的隻是在荒獸殺人之時,為自己爭取逃生的時間。


    眼看孩子被撲倒在地,壯漢腦中一片空白,他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獻血滿地的慘狀,他心愛的兒子會被腥臭的獠牙撕成碎片,再也無法叫他一聲爹爹。


    絕望與悲涼衝破即將衝破天靈蓋,眼前的畫麵仿若凝滯住。


    一個瘦弱的男孩,拎著形狀奇怪的武器,逆著人群飛奔而來,高高躍起,一揮而下。


    被噴射而出的血液浸染了一身,男孩像是從血海中走出的羅刹,渾身有遮不住的戾氣。他漠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獸首和驚恐到極致嚇得無法發聲的幼童,心底無聲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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