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緩緩響起,隨步慢跳,身子柔軟;舞鳳髻蟠空,梟娜肢溫更柔。


    那踏節的盤和鼓已經擺好,舞人從容而舞,形舒意廣。她的心邀遊在無垠的太空,自由地遠思長想。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來、又像是往。


    不經意的動作也決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應著鼓聲。纖細的羅衣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


    美麗的舞姿閑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她的妙態絕倫,她的素質玉潔冰清。修儀容操行以顯其心誌,獨自馳思於杳遠幽冥。誌在高山表現峨峨之勢,意在流水舞出蕩蕩之情。


    她手中憑空出現一把扇子,與身伴舞。


    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遊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冷於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蕊宮間苑。聽鈞帝樂,爭似人間,一曲采蓮新傳。柳腰輕,鶯舌疇。逍遙煙浪誰羈絆。無奈天階,早已催班轉。卻駕彩鸞,芙蓉斜盼。


    忽如間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淩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


    洛骨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柔舞了,心中有一股神秘的躁動,好想起身過去與她一起舞。


    距離上一次,也是她,隻不過是在一旁看待,那時他覺得也就那樣。


    這種琴彈出來的感覺就像是世間如初剛誕生一般,一切那麽美好,安靜,歡樂。


    可自從自己彈出來,總結的理論是,在琴中感到了那麽一絲悲涼,悲中帶喜,喜中帶悲。


    這什麽感覺呢?


    如果說是因為他的話,那可真是罪過啊!


    要知道,自己也是有妻子的人了,如在外和別的女人歡樂,對等到在家中的妻子那是無法接受。


    而且,自己好像已經和她接觸過了,這是自己答應過的,如果反悔,那麽將是一場災難。還不是自己的神修被禁錮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的神修被禁錮,是不是也被安排好的呢?


    “君不見,時已晚;”


    “落雨去,天地滅。”


    “君不見,夢境界;”


    “生靈亡,來何惜。”


    這邊,帝神羲瀾在跳了幾段安靈舞之後,一邊舞起,一邊念起。


    但是洛骨是一片呆滯,這和他以前聽到的不一樣啊?


    整個過程是說得他自己嗎?不是那就是,這前因後果都指著他自己一個人。


    這個君很明顯指著他自己,至於後麵,那是失控的征兆。


    但為什麽要改呢?


    難道是以前那個版本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嗎?


    “聽她曾說起,跳安靈舞的意思是祭聽音璿,她也是個靈祖,殺她,又祭她。難不成倆人有什麽關係?”洛骨智商不太高,腦子裏回想著以前的種種事情,相對的,與這個連接在一起倒是想得到。


    “君?”


    琴聲已斷,帝神羲瀾也就停止了舞姿。


    “不好意思。”帝神羲瀾打斷了他的猜想,於是撫起琴弦,繼續彈奏。


    她,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神女下凡,令人不敢逼視。一襲白衣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紫衫如花,長劍勝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如霜的雪色衣袍,寬廣的長袖口有一道妖治的藍色連雲花紋,長長的銀發在風中淩亂飛舞,毫無瑕疵的臉寵俊美絕倫,一雙銀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沉靜幽邃的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波動,象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笑容。


    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那抹微笑正在勾起洛骨的心,令人無法自拔,沉迷於那抹高貴的溫柔之中。


    “君!”


    正在起舞的帝神羲瀾忽然叫起他,“如之前所想,天界的各勢力確實是妾身位移到地球而來。隻不過是第十世的關係,妾身需要這些東西來快速恢複其實力,君應該不會怪吧?”


    她承認了,洛骨也明白了,怎麽好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莞爾一笑,點頭道:“不怪。”


    “那麽,我的神修能力也是……”洛骨為了進一步確認,是否也被她安排好了的。


    “前神王叫什麽?”她沒有回答,而是說起了其它問題。


    “冥月。性別女,愛好女。”


    洛骨也是一樣,沒有一絲猶豫,把前神王的名字說了出來,又道:“神號永月。”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前神王是一個女人,而她的妻子也是個女人。


    這是什麽樣的嗜好才會把一個女人當做妻子的啊!


    隻不過她妻子居然還願意做了,青梅竹馬都不敢這樣答應吧!


    而且還得到了眾神靈的認可。要知道,天命那小子自從飛升神界之後,一直被眾神議論,直至後來一實力打敗永月才得以恢複名聲。


    帝神羲瀾沒有在意別人的愛好,就比如自己,跟別人的妻子搶男人,這才淡淡道:“永月的神物,是以和她妻子在飛升之後凝結出的信物,這種作用在於雙方一人各兩個,兩個都不一樣。”


    她繼續曼舞著,緩慢說著這件事。


    “若一方背叛,此神物可將對方一切力量禁錮,什麽時候得到原諒方可解除。”


    “所以說,你想表達什麽?”洛骨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故作鎮定。


    “所以說……君猜對了,就是妾身為了禁錮你的呀!”她緩緩說道,緊接著身形一閃,輪轉三百六十度展開雙手,一股無形的風力從她身上向四周衝擊而去。


    正在彈琴的洛骨雖然猜測到了,可又那怎樣,打不過、玩不過、比不過。


    好紮心!


    她移形換影來到他麵前,一隻美白腿抬起來,蹬在了他的右肩膀上,俏臉慢慢接近,雙手搭在脖頸纏繞著。


    琴聲停止,他就這麽仰望著她。


    帝神羲瀾那咬唇貼近到耳邊,輕聲道:“君!背叛了妾身。”


    “安靈舞可撫,君心叛可挖。”


    “……”洛骨不語,回放模式開啟,努力尋找著是哪一期。


    不對。


    是和誰搭近了。


    腦海中的記憶片段過得飛快,一個腦子不夠用,索性就分出一身了,但忘記了自己神修被禁錮。


    排除過去十萬年之中發生的事,接著終於想起了一個月之前的事。


    洛音兒(也就是聽音璿)


    洛骨吞了一口水,僵硬地低下頭,輕道:“那也算嗎?”


    “君知夜靈祖與我是世敵,為何還與她接近!”


    “我就想著,最後一世了,要是再被你殺掉,怪可惜的,明明已經沒有能力和你對抗了。”


    “可妾身最近感覺到了她回憶起了那十幾萬年之之發生的事。”


    “覺醒啦?”


    “沒有,但也不遠了,既然君心已變,那妾身覺得已經沒有必要遵守什麽約定了。”


    “別!”


    帝神羲瀾一句句話,烙在他心,看著她那一藍一紅的雙眼,藍眼正在轉變成黑色,這是要狂暴了。她的話語中帶著狠厲的強勢,自己的神修又被套路禁錮,無法阻止她。而且最後一句話已經充分表明殺心已起,為了安撫她,洛骨一起身將她推倒在地。


    他知道,隻有犧牲才換來安定。


    他壓在了帝神羲瀾柔軟的身子,緊握著她十指。但已來不及,她的藍眼已經成黑,反勢推開他,一道戾氣爆發,向外衝去。


    接著撲到了洛骨的身上,一把撕開他的道袍,而自己的衣袍緩緩脫落。


    冰麵之上,一道模糊的雙影已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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