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星期天上午5時30分


    基韋斯特在黎明前的微弱光線中露出了輪廓。肖恩看到綠色熱帶植物叢中一排排木板平房,即使看到幾幢鶴立雞群的磚砌樓房,也不過五層樓高。


    肖恩向船主打聽基礎診斷實驗室,船主盡管來過基韋斯特不下十餘次,但是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


    肖恩下船艙去把珍妮特喚醒,珍妮特剛睡著半個小時不到,睡眼惺忪地跟著肖恩上了岸。


    島上萬籟俱寂,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似的。從狼藉滿地的空啤酒瓶和其他垃圾雜物可以想象得出昨天晚上在這裏舉行過喧鬧的派對,可是現在不僅看不到人,連動物的影子也沒有。這無異於暴風雨後的沉寂。


    他們走在杜瓦爾大街上,看到t恤店、珠寶店和旅遊用品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好像戒備森嚴,預防暴動似的。他們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突然空中飄來一陣誘人的食品香味。


    “那味道好像是……”肖恩剛開始說。


    “羊角麵包,”珍妮特搶著說完。


    他們用鼻子探路,找到了一家法式麵包房兼咖啡屋。麵包房大門還鎖著,香味從打開的窗戶裏飄出來。肖恩走到窗前叫門。一個一頭紅鬈發的婦女走了出來,雙手一個勁兒在圍裙上擦。


    “我們這裏還沒開門,”她的發音中聽得出有法國口音。“來兩個羊角麵包行嗎?”肖恩說。


    那個婦女斟酌了一會兒,說:“我還可以給你們每人一杯我為自己衝的牛奶咖啡。”肖恩和珍妮特品嚐著剛出爐的熱麵包和提神的濃咖啡。“我們已到了這裏,”珍妮特說。“你的下一步計劃呢?”肖恩摸了摸胡須叢生的下巴。“我問問老板娘有沒有電話薄,”他說。“上麵一定能找到實驗室的地址。”“你去問電話簿,我想用一下廁所,”珍妮特說。


    等到珍妮特容光煥發從廁所裏回來時,肖恩不僅查到了地址,還從老板娘那裏打聽好去那裏的路線。


    “路還挺遠的,”他說。“我們得坐車去。”“這還不容易,”珍妮特說。


    “我們可以搭人家的便車或者坐出租車去。”可是他們上岸以後還沒有看到過任何車輛。


    “我另有主意,”肖恩給了老板娘一份可觀的小費。


    他們回到街上時,珍妮特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肖恩,一下子猜出了他的鬼主意。


    “噢,不!”她說。“我們可不能再去偷車。”“是借用,”肖恩糾正她道。


    珍妮特不想再同這種“借用”沾邊,可是肖恩不理她。他把停在路邊的車子,一輛輛試過去,但車門全都鎖上了。他停住腳步,朝街對麵掃了一眼。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需要汽車了。”他穿過馬路,走到一輛大摩托車旁。不知怎麽搞的,他三下二下就把摩托車發動起來,好像鑰匙就在他手裏似的。他跨上摩托車,把撐腳架朝後一踢,招呼珍妮特過來。


    珍妮特打量著滿臉胡須、衣冠不整的肖恩。她捫心自問,她怎麽會愛上這樣一個人的。她無可奈何地跨上摩托車的後座,緊緊摟著肖恩的腰。摩托車載著他倆一溜煙向前疾駛,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肖恩根據老板娘的指點,沿著海邊一直開到舊碼頭。基礎診斷實驗室坐落在裝修一新的二層倉庫內。肖恩把摩托車停在建築物後麵的一個棚子裏。


    等摩托車的馬達聲沉寂下來後,隻聽得到遠處傳來的海鷗啼叫聲。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


    “看來我們運氣不好,”珍妮特說。“實驗室不開門。”“讓我去看看,”肖恩說。


    珍妮特跟隨肖恩登上台階,從後門的門縫裏朝裏看,裏麵沒有燈光。他們沿著平台,把一扇扇門試過去,全都鎖上了。兩扇門組成的正門上有一塊牌子,寫明星期天和節假日實驗室開放時間為中午12時至下午5時。


    “看來隻好等它開門時再來,”珍妮特說。


    肖恩沒有回答。他用手罩著眼睛朝窗子裏看,他一扇扇窗子檢查過去,珍妮特跟在他後麵。


    “但願你不要靈機一動又想出什麽餿主意,”珍妮特說。“讓我們先找個地方睡上幾個小時。等中午以後再來。”肖恩沒有回答。他朝後門旁邊的一扇窗裏麵仔細打量了一番,朝後退了幾步,也不向珍妮特打聲招呼,就猛地衝上去,用空手道那樣的動作,把窗玻璃擊得粉碎。珍妮特嚇得退後一步,急忙看看周圍有沒有目擊者。然後,她看著肖恩,說:“別再這樣幹了。我們在邁阿密那件案子還沒了,警察正在找我們呢。”肖恩忙著清理未掉下去的玻璃碎片。“讓我先進去。”他很快爬進窗洞,又仔細檢查了窗戶。“沒有警報裝置,”他說。他把鎖簧打開,把窗框推上去,然後伸手去拉珍妮特。


    珍妮特嚇得往後退。“我不想再沾邊了,”她說。“趕快,”他態度很堅決。


    “要不是認為問題嚴重,我決不會破門而入的。我總覺得福布斯中心有些不正常,謎底也許就在這裏。相信我,珍妮特。”“如果有人來了怎麽辦?”珍妮特問。她又神情緊張地朝周圍窺視了一遍。


    “沒人會來的,”肖恩說。“現在是星期天早上7點半。再說,我隻是進去兜一圈,要不了15分鍾就可出來,我向你保證。如果你需要良心安慰的話,我們可以留下10元錢作為玻璃窗的賠償。


    珍妮特想這幾天什麽風風雨雨都經過了,現有臨陣脫逃也沒多大意義。


    她就在肖恩幫助下爬進了窗戶。這是個男廁所,空氣中彌漫著消毒劑的清香。


    “15分鍾啊!”珍妮特在肖恩小心翼翼打開廁所門時說。男廁所外麵是一條橫貫底層的走廊,這一邊還有女廁所、儲藏室、辦公室和樓梯井。對麵整個一大間是實驗室。肖恩打開實驗室的門,兩人走了進去。


    “看上去像個普普通通的臨床化驗室,”他說。“都是些一般的設備。”他在做微生物實驗的部分駐足看了一會兒。


    “真奇怪,”肖恩說。“我怎麽沒看到做病理實驗的部分,活組織應該在那裏處理的。我聽說活組織切片都送到這裏來的。”他們從實驗室出來,沿著樓梯拾級而上,突然被一道大鐵門擋了道,鐵門還上了鎖。


    “天啊,”肖恩說。“看來15分鍾是不夠了。”“你自己保證過的,”珍妮特說。


    “就算我說謊吧,”肖恩邊說邊觀察鐵門的鎖。“如果我能找到合適的工具的話,也許16分鍾就夠了。”“現在已經14分鍾了,”珍妮特說。


    “別爭了,”肖恩說。“讓我們去找找有什麽可以替代的工具。”他轉身下樓梯,珍妮特緊跟在後麵。


    斯特林租用的包機海王號於上午7點45分在基韋斯特機場著陸,正向機場大樓滑行。


    包機公司到淩晨5點才給斯特林回電。斯特林說了許多好話,又答應付加班費,包機公司才同意6時起飛。但是由於加油等一係列問題,直到6點45分才起飛。


    斯特林和韋恩充分利用等候的時間補充睡眠,先是在埃奇沃特海灘旅館,繼而在機場候機室,最後在飛機上。


    他們走進基韋斯特機場大樓後,看到一個身穿花布短袖襯衫的矮個子禿頂男人在引頸張望。他主動迎上來作了自我介紹。他就是庫爾特·沃納梅克。


    “我7點15分去過實驗室,”庫爾特領他們朝他的汽車走去時說。“那裏平安無事。所以我認為,如果他們打算來這裏的話,你們已經趕在他們前麵了。”


    “讓我們直接去實驗室,”斯特林說。“如果墨菲先生企圖破門而入的話,我喜歡當場把他抓住。這樣我們就不僅僅把他們作為嫌疑犯送交警方。”“這個應該頂用,”肖恩說。他找到兩支圓珠筆筆芯。


    他和珍妮特上樓回到鐵門前,珍妮特隻見他把筆芯彎成一定角度,伸進鎖眼裏撥弄了幾下,啪的一聲鎖打開了。


    肖恩先進去。由於沒有窗戶,一開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然後借助樓梯井透進來的光線找到了電燈開關。他把所有開關全部打開,一下子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珍妮特,快看看這裏的一切!”肖恩的欣羨神情溢於言表。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現代化實驗室。它占據了二樓整整一層。整個房間一片潔白,白的地磚,白的櫃子,白的牆壁。肖恩在中央走道徐徐邁步,左顧右盼欣賞著每一件儀器設備。一切都是嶄新的,一切都是第一流的。這些昂貴的儀器設備,少則幾萬元一台,多則五六十萬美元一套。肖恩在這裏看到了極限控製室。


    “這就是你期望的嗎?”珍妮特問。


    “比我期望的還要高級,”肖恩說。“這一定是利維工作的地方。這裏的大部分設備,我估計都是從福布斯科研大樓六樓的禁區中搬來的。”肖恩離開極限控製室後來到他最得心應手的部分,即專門研究致癌基因的部分。這裏的設備比肖恩在波士頓使用的要新得多。“我要能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就好了,”肖恩說。“這裏的一切對你能說明什麽?”珍妮特問。


    “說明我需要回福布斯中心的實驗室再做幾個小時的研究,”肖恩說。


    “我相信……”肖恩的話音未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和講話聲。珍妮特緊張得用手捂住嘴。肖恩一把拉住她,眼光飛快地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這裏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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