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封城之中明麵上依舊留存有兩大底牌,那便是焰陣與玄甲兩方精銳騎兵營,一輕甲一重甲,都是青狼軍中數一數二的前列部隊。


    望著身邊四周都是血流成河之景的吳承熙終於下定決心,他再度傳令道:“焰陣玄甲兩營給我出城殺敵,不死不休!”


    “是!”那傳令的親兵眼中同樣升起一抹決然,不死不休是什麽意思,就是字麵意思,兩個騎兵營要去城外作戰,麵對的是數萬奉軍,他們要做的就是不斷衝殺來回往複,阻擋住地方的進攻隊伍,哪怕最後拚掉了所有的將士,也要盡全力擋下更多奉軍的進攻浪潮,為封城援軍到來爭取時間。


    兩營將士被下達的軍令中本就包含了死之一字,然而所有的騎兵隊伍無一人猶豫畏懼,所有人早已整裝待發,就等著命令下達可以奔赴戰場的此時,於是城中煙塵滾滾,馬蹄踐踏著封城的土地,馬上所有將士揚起了高傲的頭顱。


    封城南城門,奉軍所屬大軍正對著的大門外,攻城槌一下一下凶猛地撞擊於前,周圍無數奉軍士卒不少更是以血肉為槌,凝聚成一波波血肉浪潮,同樣是撞擊著厚重的城門,照此情形下,哪怕城內有不少大楚的城防司衛士發力抵擋衝撞,再過半個時辰,這座城門哪怕不被撞開,那必然也要撕裂幾個巨大的口子,到時候便是更為凶殘的攻守城門之戰。


    然而,就在城外不少奉軍發力猛衝撞擊於城門之時,一直阻擋奉軍在外的城門卻開了,所有的大奉士卒還尚未緩過勁來之際,就隻聽得整齊而響亮的馬蹄裂地聲傳來,城門之後的城內煙塵滾滾,隆隆巨響,一片殺伐氣深重的黑雲卻是朝著城外而來,好似神仙下凡的陣仗。


    奉軍還未得欣喜,卻見那是一個個鐵甲凶悍的騎兵,好似鐵甲洪流般正朝著他們直衝而來,一時間驚恐之情上湧,丟盔卸甲往後逃去的不少,卻無一人的速度能比得過雄壯的青狼軍中頂級戰馬,於是城門這邊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等到一陣陣騎兵衝殺而過,兩千餘名輕騎重騎盡皆出陣,城內再無馬隊,煙塵滾滾的城門這邊卻是按照吳承熙軍令關了城門,頓時有更多的城防工匠開始上前修補缺口,就地查漏補缺,城門之圍終於是暫時解除。


    封城之外有生了死誌的兩千精銳騎兵衝殺而去,帶起一陣陣煙塵與血霧,城牆這邊壓力暫時緩解一二,又有更多城防司預備隊伍湧上城頭,於是封城戰場上的青狼軍終於迎來曙光,守城之人士氣大漲,就此下去,說不定真的能拖到後方州府甲兵的支援到來。


    然而就在守城將士心頭稍安,以為危機忍一忍還能挺過去的時候,封城之內卻突然嘈雜不安起來,更有沉悶的巨響突起,其後更是有廝殺之聲不停歇的傳出,城防司的衛士們終於迎來了他們預想中的最壞結果,就在這攻守之戰已漸白熱化的時候城中果然動蕩起來,圖窮匕見不過如此了。


    剛剛下達了兩營騎兵出城作戰命令的吳承熙也再不穩固在廝殺戰陣的後方,而是提起軍刀帶領著身旁數人一同往陣中衝去,也是逐漸融入了戰場之中,一直以來幾乎從未展露過實力的他如今大顯神威,往往一刀下去勁風拂過之地便會倒下一大片的奉軍士卒,但看他臉上神采毫不吃力,明顯依舊並未使出真正的勁道。


    如今他聽到城中動蕩已起,不由得嗤笑一聲,心道:“來了!”他再不留手,刀鋒好似席卷出浪潮,一寸寸直往前衝殺,並不回頭。


    吳承熙直直往前衝去,一直殺到了城頭,卻仍然不回身,反而是縱身一躍往城下跳去,高聳的城牆佇立著,下方更是有不少虎視眈眈的奉軍,哪怕是逍遙境的仲潭也無法直上城頭,都是經曆了一番殊死搏殺才衝到城牆之上的,如今的吳承熙卻是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的落於地麵之上,然後眾多奉軍如海納百川一般,幾乎同時包圍住了吳承熙,但這名起勢成名都極早的青狼軍統帥就這樣一個人一柄刀衝殺而過,竟然都拋棄了身後的整個封城守軍不顧,隻是一人往前而去,目標直指奉軍大帳。


    有尚在大帳壓陣的軍將接到消息,也是通過來報之人所述甲胄模樣猜想到了吳承熙身份,不由得嗤笑道:“這姓吳的莫不是瘋了,真以為他是以一擋萬了?大能境都不能做成的事,莫非是他覺得他可以試一試?傳我命令!其餘所屬隨軍修士全部出動,圍殺吳承熙!”


    這軍將其實說得沒錯,哪怕吳承熙是半步大能境,是整個天下都少有的高手,哪怕他有著數不清的手段神通,但是這裏是兩軍交戰的戰場,他麵對的是過萬的精銳奉軍士卒,其中更是混雜著不少高階的隨軍修士。


    這些修士的存在往往就是為了獵殺一些高層次可以影響小規模戰局的修行者,此刻正是他們物盡其用之時,一個個哪怕知道此去生死不知,死的可能性更大,但依舊抑製不住興奮,對麵那可是大楚數一數二的將帥,整個楚奉邊境統領,他們哪怕盡數死在這裏,隻要能拖死對方也是值得的。


    可是他們疏忽了一點,那就是既然吳承熙真的是整個大楚數一數二的將帥,他會如此不知輕重,冒冒失失的衝入敵軍陣中,絲毫不顧整個封城局勢,難道這人真的瘋了?


    吳承熙沒瘋,相反他很清醒,他斬殺了一個又一個擋路的士卒,之後更是遇上了近百人組成的獵殺隊伍,其中不乏高階修士,這些人憑借著特殊的結陣之法,以及相輔相成的法寶器物,算是暫時拖住了他這個真正的半步大能境修士。


    麵對此等自找的困局,吳承熙很平靜,好似波瀾不境的深海平麵,下邊藏有萬丈波濤,這一刻他已然忘我,長刀在手天地仿佛隻此一人,這是他所修的刀,更是他所悟的道,他的萬軍叢中過,一人即一軍!


    於是下一刻刀出如虹,刀氣縱橫如巨龍,直上九霄而去,天空之上響起炸雷的同時,周圍那些自不量力的隨軍修士盡皆倒飛而出,鋒芒不可擋。


    看到這一幕的那名壓陣軍將先是大吃一驚,隨後憤怒交加中譏諷更甚,“負隅頑抗,真當我大奉無人!”他再不停留,掠陣而去,往吳承熙那邊而落。


    “仲秋不再?”吳承熙朝著遠方那人問道。


    “閣下先管好自己才是吧。”那軍將身上閃爍出璀璨金光,下一瞬有法則巨人應運而生,赫然正是顯聖手段,吳承熙微皺眉頭,這與他所想不同,仲秋不再軍中,便也意味著他的謀劃缺失了重要一環,對於吳承熙的安排,很明顯對方仲秋也早有預料,怕是還有其他手段,但事已至此,箭已在弦上,也隻好繼續實行既定策略。


    吳承熙身後也有法則巨人顯現,下一瞬甲士人群盡皆被震退而去,戰場之中憑空多出了一塊四周無人的空地,這裏便是兩則巨人交手的地點,也是兩位高手施展神通不斷對轟的戰場。


    “吳承熙,你這個瘋子,竟然敢不顧後方封城戰場,直接一人衝陣而來,怕不是自大過甚了。”


    “你們那仲大統領莫非沒有猜到我的後手,又或是他猜到了是墨玉麒麟卻隻當作傳說,而未曾與你分說?”


    “墨玉麒麟,隻是個傳說罷了,你還想炸我不成。”


    吳承熙大笑出聲,嘲諷道:“你再看看你那東西兩側的軍陣。”


    那名軍將心中疑竇叢生,雖然感覺很可能是對方故意要讓自己分心,卻仍然是想要確認一二,然而當他轉頭朝後方軍陣東西兩側望去時,臉上卻再沒了對吳承熙的戲謔與嘲弄,當他看到兩邊陣腳大亂,那些個後方尚未出戰的近萬餘奉軍甲士本來整裝齊備,陣式整齊,鐵甲鮮亮,就等著一波之後再行衝鋒了,如今卻是紛亂四起,甚至還有軍卒慌忙之下前突後衝,擠作一團,完全不知所謂,根本不是之前軍中精銳備陣的情況。


    吳承熙並不打擾對方觀察,那軍將抱著疑惑繼續定睛望去,他依舊是沒能找出任何原因所在,因為他所見的場麵中就隻有自家軍卒不斷逃竄,還有人舉起刀柄胡亂揮舞,好似在於人對峙,卻是並未見到另一方人馬。


    難道是幻術,他搖了搖頭,因為他用心感受之時,卻是切實感受到了一股無形而至的鋒銳殺伐之氣,又或者是看不見的地府陰兵?他還頗有黑色幽默精神的,在這凶險情形下頭腦風暴了一把,然而當他派除了所有有著可能性的選項時,他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他回頭與吳承熙對視,眼中慌亂已起,不再平靜,語氣中盡是驚駭:“真的是墨玉麒麟,傳說中能夠隱匿於無形的殺伐利器?!”


    那軍將即刻轉身,就要往後方軍陣而回,卻聽得身後吳承熙平淡卻不留餘地地開口道:“想逃?既然仲秋把你留下,去做其他大事,那便也別怪我不客氣了,這城外的數萬奉軍,這次我要全部吃下,骨頭都不帶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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