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性的事件意味著不可逆轉,不可反抗,隻能承受,至少這場浩劫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就是如此。


    分散在城中追蹤魔宗頭頭的軍方高手皆以死戰到底作為此刻的唯一選擇,他們的武勇和決絕值得每一個人學習,總共有五隊高手,各自結成了陣法圖騰抵禦來勢洶洶的的天魔,然而戰鬥沒有休止,在進行了一個時辰後,他們皆已無力顧忌更多,因為他們如今最多隻能護住自己的姓名了。


    從光柱之中如星辰墜地一般的奇景終於消失,然而滿地的醜陋魔鬼已經足以勝任屠城的任務,魔宗的死前拉下墊背的計策徹底地成功了。


    滿城的惡魔肆虐著,頭頂的陰雲密布著,地上成群結隊的士兵領了死戰不退的命令,正在享受著他們生命中最後的綻放時刻。


    先鋒營的軍士再動蕩一開始便全軍出動,甲申帳精心培育的數百名斥候同樣被全部派出,這是一場誰都躲不過的浩劫,所以軍方要將有武力的人全部聚集在一塊,然後再去填補一個個窟窿,城中四處上演一幕幕生死別離,在這個危難時刻,雖然不缺少溫馨的場景,但更多的是人性的醜陋一麵被揭開而造成的荒唐惡行。


    趙楷他們還是以原先的五人隊出沒,除了秦漸塵之外,他們一對一對付這些天魔的時候,簡直就是屠殺一般的壓倒性勝利,然而如今,成群結隊的天魔集群出動,擊殺一個,就會有數不清的天魔包圍上來,到最後你會變成一個被鐵桶圍住的待宰羔羊。


    所以不得已之下,趙楷五人選擇四處出擊,這邊偷襲一下,那邊再騷擾一會,總之在一場場不間斷的廝殺中,趙楷他們算是摸清楚了套路,懂得了持久戰的要義,反正見機不妙,一看到那些天魔發了瘋地望這邊圍過來,五人就連忙突圍出去,轉換陣地而生,絕不死耗在固定的區域。


    五人背靠著背,形成一個小圓圈,互相守望相助,各自施展神通,趙楷,彭九和秦漸塵三人相互支援,不斷將武技連結在一起施展,那是因為他們也終於知曉了合擊技的強大實力,洪家二兄弟兩柄長矛,各自施展時就像蟒蛇出擊一般狠厲,然而當組合在一起時,就如同雙龍戲珠一般,戰鬥的各個屬性都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哪怕是趙楷這種在地下修羅場見慣了生死離別和血腥場麵的前輩,當他看到有嬰兒小孩被大人丟棄在地上,然後因為孤立無援被天魔血腥分屍的場麵,也會因為自己的無力感而懊悔難過,會對這樣的涼薄人性和戲劇化的的輾轉命運而痛心疾首。


    從晌午戰鬥到黃昏,滿地的血肉屍體才是眾人眼中唯一的圖畫,這般凶險的浩劫,本來相必萬中都無一的百姓可以幸免,所幸那些不畏死的軍卒幫助百姓製造出了機會,然而得意脫難的救命之恩,估計那些被嚇破了膽的百姓也不會記得,當以後的某一天被問及此時情形他們也隻會說一句“天魔降世,千裏紅光”罷了。


    趙楷他們此刻滿身臭氣,降世的魔頭噴灑下的幽綠色血水將他們全身染得也像怪物一般,沒有一點人樣子了,他們這些先鋒營精銳都如此狼狽,東竄西跳得,都不敢想那些軍卒們該如何挺過劫難,估計那些軍方高官也隻是拿他們當作填補血肉磨坊的原料罷了,沒有實力的人在這類浩劫種,往往被冠以炮灰的名頭送死。


    趙楷五人終於第一次接近了城西的那道光柱,雖然再也沒有天魔降下,然而光柱卻沒有消失,就像是被固化了一般,作為天魔的力量源泉,不斷支撐著這場浩劫的進行,將死去的天魔力量剝離開來,再給那些活著的天魔分配更多的力量。


    如今所有能戰之士已經全員出動,但局勢仍然在僵持著,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那些入城觀戰的俠客,以及幾大武學世家中的能戰之輩都在勇猛拚殺中,誓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家園。


    偏偏是在這個即將進入暗夜的黃昏,天上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地梅雨,雨水上得急而烈,不一會就成就了漫天的瓢潑大雨,天空之上的烏雲密密麻麻,就像是開了個角鬥場,眾神紛爭,揮汗如雨,還有響徹整座城池的雷聲在宣泄著老天的不滿。


    大地之上狀似騰蛇的血紅圖案還算是清淨,有無形的力量在阻礙著雨點和天魔血的侵蝕,最開始的十人如今隻剩下勉強支撐著的五位。


    這些被天魔血沾染的像是個怪物的高手,全身已經看不見衣衫模樣,頭發散亂地披肩之下,手中到麻木又疲憊地朝著四周揮舞,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如今除了依靠本能的慣性施展神通,一絲一毫的人味都看不出來,相必意識已經模糊,隻是借助求生的本能在苦苦支撐。


    周圍不止堆滿了天魔的死屍,軍方派出的甲士數量同樣不可估計,趙楷五人再加上殺過來的甲申帳斥候隊伍雖然也都是熱鍋上的螞蟻,但總比那些堅持良久的不成樣子的高手好得多,他們的到來算是給這處戰場帶來了些許的新鮮血液。


    令所有人感到驚駭和力不從心的是,剩下的天魔雖然數量減少了大半,然而他們的實力同樣有將近一倍的提升,就好像所有被召喚下來的天魔的力量總和是恒定的,至少如今看來是這樣的。


    “怎麽會越來越強了?!”秦漸塵質疑的聲音從發出到再次被淹沒在喊殺聲和天魔嘶吼聲中隻有幾息的事件。


    “難道是與陣法有關?”趙楷同樣毫不惜力地怒吼出聲。


    騰蛇大陣的力量已經實質化,這是陣法削弱了的征兆,淡紅色能量漣漪圍繞四周形成一個結界,那盡力維持平衡的五人沒有放棄,援軍的到來終於讓他們的意識逐漸清醒,如今五人放棄攻擊,雙手快速結印,不停變換,維持著結界的力量進行最後的抵抗。


    趙楷幾人隻見一道淡紅色的能量牆虛幻般的穿透自己的身體,將眾人包裹進來,而那些發狂了的天魔則被牆體帶動著向後翻飛處去,瞬間積攢了成排的天魔屍體。


    “你們去閣樓頂上的召喚陣法,那是天魔的能量源泉,維係著被召喚出來能量的剝離和再分配。”


    事到如今,此處還留存著一口氣的將領道出這個駭人聽聞的辛秘,與其他四位血人拚勁最後的氣力,想要為趙楷他們爭取時間。


    “我們來拖住這裏,快去閣樓頂層!”


    不由分說,趙楷等五位先鋒營精銳立馬竄上屋頂,節節攀升,向陣法的根源攻去,那些天魔似乎感受到了召喚,一個個同樣發瘋似的竄上屋頂,阻擋住妄想破壞陣法的人類腳步。


    訓練有素的斥候們一個個頂上去,再次為趙楷五人爭取出時間。就這樣跌跌撞撞,一路血戰,五人終於到達了閣樓頂層,細細看去,那是籠罩著一層黑暗光暈的邪異雕獸,本為死物,如今五人登上閣頂,它似是有所感觸,兩顆石頭做的大眼睛竟然悠悠地軲轆起來,場景甚是駭人。


    一聲獨屬於森林之王的咆哮從一個邪異的小獸口中響起,響徹了整片血腥的區域,它張開獠牙,揮舞著利爪,率先朝趙楷撲來。速度之快,勢頭之猛,趙楷也躲避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擊,踉踉蹌蹌地退後數步再止住身形,隻覺喉嚨一甜,哇的一聲便噴出大口的血漿。


    “大家都小心些,戰勝了它應該就能破壞陣法了!”


    彭九大喝一聲,就揮舞著長刀衝撞向那邪異滿身的小獸,卻被對方的利爪直接夾住,再猛地前撲,彭九便仰頭翻飛了出去。


    見此場景,五人都是心頭大駭,但還是要有人阻擋才是,接下來進攻的是洪家二兄弟,兩柄如遊龍般舞動著的長矛也向進入了淺灘,沒能招架太長時間,也敗下陣來,眼看著對方的獠牙更加凶惡,五人在憑借著這接連不斷的戰鬥打出來的默契,在同一瞬出擊,攻向小獸的五處要害。


    然而隻聽一聲震天的怒吼,眾人的耳中就像是被塞入了鞭炮,頓時慌了神智,心頭無不雜亂異常,連帶著所有的攻勢都消減了大半,徹徹底底地敗下陣來。


    五人還沒從餘波中緩過神來,那小獸便揮舞著利爪,像是在戲耍眾人一般,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得意洋洋地朝最弱勢的秦漸塵撲去,眼見利爪在喉,秦漸塵卻隻覺得全身無力,死亡就在跟前,心裏綻放出絕望的花朵。


    她閉上了眼睛,過了數息,卻沒有感受到意識的喪失,隻聽鏗鏘一聲,睜開眼來,麵前金光大放,趙楷被耀眼的光輝籠罩,宛如金甲神人一般,手中一柄金色長劍正嗡嗡作響,似是有靈一般,竟然脫離了趙楷的掌控,獨自與邪異小獸纏鬥在一塊。


    事到如今已顧不上那麽多的趙楷,金光訣全開,自身體竅穴中取出龍遊劍,加以淨化惡鬼的金光訣輔佐,勉強穩住了局勢。


    “大家一起上,我們還有機會!”


    聽得這番話其餘四人總算脫離死亡的陰影,身上氣勢全開,宛如流星般璀璨的絕招同時施展,在那邪異小獸與金色長劍纏鬥時分,硬生生地轟擊到了銷售的身體。


    驟然之間,不可阻止地震顫力量在閣樓附近蔓延開來,等到煙塵散去,天地似乎為之一清,小獸就像石頭龜裂一般在裂成無數個碎片後就徹底的隨風而散了。


    而那接天的黑色光柱,正在慢慢地縮減,到得數十息之後,仰頭望去,隻能看到接連不斷的雨幕以及一道細細的接天的黑色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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