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烈陽承載著對大地的厚愛,無休止地炙烤著。


    還是甲子營的營地之內,秦漸塵纖細的腰肢靠在一方小小木桌上,胸前兩團凸起的軟肉鼓鼓囊囊,雙腿盤卷交疊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是她率領隊伍來此疏通水道的最後一天了,所以趙楷沒有再故意刺她,隻想讓她趕緊忘了自己對她的得罪。


    看到趙楷向自己這邊走來,應該是來取水喝的,還是懶洋洋地,沒有任何動作,隻不過當趙楷走到近前時,才輕聲細語漫不經心地道:“我也要去淩平剿匪,到時我們一起走。”


    “啊?”趙楷咳咳兩聲,差點被剛入口的清涼茶水嗆個半死。


    “你們也去?”


    “魔宗陸沉為禍龍窯州,我們都有責任去剿滅,兩方合作了,這樣才能一網打盡,徹底清除禍患。”


    “哦哦.....”


    聽得趙楷敷衍的話語,秦漸塵不由得有些怒氣,跟這離姓小鬼打交道一直都是自己吃虧,以前從沒受過這樣的氣,怎麽一到他麵前就失了風度和氣勢呢


    她有些心煩意亂,沒好氣地道:“怎麽著,不願意與我們合作?”


    “...不是,我隻是驚訝於對付魔宗陸沉要出這麽大的手筆。”


    秦漸塵見趙楷認真的模樣,這才好好說話。


    “陸沉平時不稱宗門,而是被冠以教會之名,其中摻雜著許許多多洗腦而反叛的教義,蠱惑性極強。


    而其中高手無數,多擅長旁門左道,極難對付,宗主且不去說,那是在整個大楚都凶名赫赫的魔頭,我們也沒有資格去考慮如何對付,在其之下,尤以左右護法和東南西北四位舵主聞名於世。


    當然還有諸多小頭目分散各處去隱秘執行蠱惑百姓的任務,而入教的百姓無一不是被奴役的結局,這才是禍患的根源。”


    這些不算機密的內幕趙楷同樣知曉,但此時再次被秦漸塵以嚴肅的語氣提及,心頭的沉重更甚,他對這次任務的凶險程度再次拔高了數個等級。


    “此等禍患確實該根除掉才是,魔宗,魔宗,這樣狠毒的手段確實不為天理所容。”


    秦漸塵隻當是趙楷少年心氣,對魔道才會有如此鮮明的恨意,她點了點頭,讚同趙楷的說法。


    但趙楷如今卻在思考前路該如何行,他的黑鐵血脈同樣不為正道所容,但是他可以保證隻要他能夠保證清醒就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而且他會盡力修練金光訣壓製煞氣增長,他心中的魔道可不是陸沉教會這個樣子,他並不認為身為魔道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行走於世間,他不服,他相信自己可以打破黑鐵血脈的宿命結局。


    秦漸塵盯著趙楷堅毅的麵孔,,隻覺有種說不出的神韻,竟沒來由地被吸引住,有些出神,等到自己發覺無禮,這才急忙轉過頭去,俏臉上已經微微滾燙泛紅。


    蒼茫的大地上數不清的物種爭鋒著,搶奪著,最後都是以實力和氣運為尊,也隻有發展到現階段的人類世界才製定了律法和秩序,去幫助正義的實現,去保障弱小可以同樣地存活下去。


    而在淩平紮根,遍布龍窯州的魔宗陸沉打破了這一平靜,他們製造混亂,蠱惑人心,隻為滿足自己的私欲,若是無人抑製其發展,到得最後定是生靈塗炭的結局。


    聚集在平隴山上的人僅有十多個,這還是三支隊伍混雜在一起組合而成的精英,他們要提前行動,去西邊的淩平和大部隊匯合,到時候要充當剿滅魔宗的一線中堅力量。


    跟著趙楷一同來的甲子營軍士還有四人,但讓趙楷沒有想到的是——彭九竟然也在其中,一路上他都在仔細打量著笑眯眯不言語的彭九,這才看了出些門道,自己竟然走了眼,不仔細看不知道,彭九氣息沉穩,身體上靈力充沛卻隱藏極好,顯然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趙楷感歎一句真人不露相,也就徹底接受了彭九的高手身份,如今兩人可為兄弟之誼,能並肩作戰自是極好的。


    正如秦漸塵所說,這次是白家軍和青狼軍兩方一起合作的,除了秦漸塵親自率領四人外,還有跟秦漸塵一個體係不同隊伍的五人,一行共十五人,俱是氣勢內斂,表情嚴肅,身後背有破布纏繞著的粗厲樸刀,全身江湖客打扮,誰能想到他們是邊境駐軍中選拔出的精銳呢,尋常老百姓怕是就算被告知真相也隻當笑話看待了。


    踏著腳下的鬆軟土地,還隱隱能看到平隴山峰上殘存著的鮮紅印記,趙楷心情反而沉穩下來,思索著此行的任務,四年的地下修羅場生涯,讓他學會了狡兔三窟的狡猾性格,也養成了凡事必往深遠考慮的好習慣,之後的每一步都在心中反複盤算著,直到都有了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法,才會心安。


    “想什麽呢?”


    眾人正走在鄉間阡陌之中,彭九拿手戳了戳走個路還發呆的趙楷,疑惑地問道。


    “在想之後的剿滅計劃,當時莫達將軍也沒細說,魔宗陸沉可不好對付,為了避免陷入危險的處境,還是從頭到尾思索一番為好。”


    對待彭九,趙楷沒有隱瞞,而且也無需隱瞞,他確實沒有說謊。


    “唉,我們就是去出力的,當然多想一些也沒有錯,隻是看你那麽入迷,別陷進去了,也沒必要想那麽多,大家在一起服從軍令就是。”


    “嗯。”趙楷點頭同意,確實自己這個段位想那麽多也沒什麽用,抬起頭望向四周,聽著夏季嘈雜蟬鳴,聞著芬芳的花香,看著綠油油的田地作物,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夜晚來臨,星夜寂寥,十五人住在了一家城外的客棧,為防泄露己方的軍士身份,行動絕對保密,連軍中馬匹都沒有用,而是選擇了提前數天用雙腳趕路,所以驛站之類的地方也是住不得的,要保證一切都符合江湖人的做派。


    客棧之內,酒客食客滿桌,好不熱鬧,這不禁令得大家心中起疑,因為此地偏僻,哪怕客棧名聲再好,能招攬幾個熟客,說明大都是過路的江湖人或者商人,。


    仔細打量四周人群裝扮,確實與他們相同,江湖氣十足,喝酒吃肉就衝著豪邁二字靠攏,這個節骨點上,如此多的江湖人路過此處,那自然都是要進淩平的。


    彭九抓了兩個剛上來的雞腿,一個自己大口啃食,另一個則扭頭向著右側桌上一人招呼,都是江湖人,也不客氣,沒推辭兩下,就被彭九英雄同路的話灌得蜜漿一樣開心,笑眯眯地接了雞腿,給彭九倒了一杯酒,兩人就大大咧咧地閑聊起來。


    “兄弟,我們也是最近才來到淩平附近,到得此處卻見江湖好漢滿地是,這,頗為疑惑呀。”


    對麵漢子將手中雞腿啃完,就著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笑道:“哈哈哈,老弟你這就外行了嘛不是,能吸引咱這一幫子人奔走,有這麽大排場的,可非江湖上的大事莫屬了,而這淩平能產生這麽大動靜的無非就是幾大武學家族和那號稱陸沉的魔宗教會了。”


    所有人的心頭都咯噔了一下,彭九哪肯罷休,繼續問道:“老哥,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隻是沒想到你們竟然不知道。”


    說完,那漢子還擺上了架子,又灌了一口酒,正襟危坐,說書人的氣派十足。


    “這事說來簡單,但是其中的彎彎繞繞可還真不少咧。就在上個月幾大家族聯名向龍窯州的武林散發英雄帖,希望在淩平的謝家舉行一次大會,為的是選拔高手進入幾大家族充當外門弟子,當然排名靠前者除了各種獎勵之外,還有機會與其家族英才結親以成為其內門弟子。


    這事本來就很誘人的,而且也很正常,但是之後的發展出人意料呀。”


    這漢子說話斷斷續續,故弄玄虛的,讓人都忍不住有打他的衝動了。


    “誰能想到魔宗陸沉竟然會派人冒頭,說他們也要加入幾大家族的團體中,共同選拔英才進入宗門,這下可就熱鬧了,說實話,這魔宗也忒大膽了,仗著實力強橫,官府也沒有對魔宗下達真正的通緝令,又處在暗處陰險狡詐的,就像搬弄是非,與正道為伍。


    但沒想到,威逼之下,幾大家族確實也不敢惹,竟然就同意了,這不就鬧笑話了嘛,不過說是笑話,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都說好奇心害死貓,不過這等盛景,卻是龍窯州少有的。”


    那漢子的菜肴也端了上來,說完後一個人就吃的不亦樂乎,沒有再交流下去的興致了。


    彭九回到桌旁,這番談話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如今心頭疑惑間重新被壓上了千斤巨石,龍窯州的江湖人將齊聚淩平,這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上頭人的故意設局,都不好說,但是如此陣仗和派頭,毫無疑問的是事情絕對是更不好辦了,


    趙楷麵上不動聲色,心頭卻不住盤算著。當然這也許是引蛇出洞的妙手,以製造剿滅魔宗的機會,隻不過這樣的陣勢可不好把握呀,這樣大的場麵有時一方出錯,便會步步出錯。


    趙楷不敢完全信任上頭那些將領,“肉食者鄙”這句名言他是知道的,有時大的格局,大的陣勢,不一定就會有大的收獲,更多的概率會是一個不慎滿盤皆輸的下場。眼高手低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誤。


    必須要更加小心了,自己這條命可不能在這亂局中被匆匆地丟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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