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座擂台,六十個前行者,最後隻有二十人可以遞上自己的絕殺貼,所以怎能不拚命?


    其實在這批新生初來時,他們還有一百人左右,而絕殺貼已經被分給了其中六十人,所以之後新生所見的擂台爭鬥才會那麽血腥而不計後果,因為他們必須拚命搶走或者守護住所謂的絕殺貼。


    經曆了連天的大戰,終於分出了最後的六十人,大多都已經傷痕累累,然而隻給了五日的休息時間,但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雖然不知道出去之後會是什麽光景,但是至少要先苟延殘喘地活著。


    二十座擂台上,幾乎一瞬,所有人就都動了。利刃帶著刺目的光芒襲向對手,再被對方以攻為守的一擊擋住去路,也有人在一開始就取得成效,但血花的綻放卻往往更激起人的凶性,換來的是更為瘋狂的戰鬥。


    六十人使用的兵器各不相同,本領也並不一致,多使的是手刺和匕首,但也有例外的,如鞭子、暗器或者短劍,有的走身法輕盈的路子,有的又使得剛猛霸道的外家功夫,但這無疑都是他們反複摸索過最適合他們的殺人技。


    每座擂台上的三人大都呈三角狀,互為犄角,都不肯放下警惕去用心進攻,然而也有些是兩人早已結盟的,隻是這人心的彎彎繞繞在這生死時速間,還可不可信就不得而知了。


    能得到絕殺貼的這六十人無疑都是心智與實力的集大成者,他們雖然年輕,但論殺人術與詭計,放到外邊偌大的江湖都可以說算是佼佼者了,然而在這地下他們卻要分出最強者,這看的就不隻是實力與詭計了,運氣也很重要。


    通紅的眸子裏映射著血光的噴濺,但時間還短,大都沒能造成致命一擊,擂台上三人又相互製約,總是不好贏的。


    人的爭鬥凶狠起來是沒動物什麽事的,趙楷這樣想著。


    就如同草原狼王間的爭霸,三方不死不休,耍盡了身家本領,用盡了陰謀詭計,終是有人的利刃劃破對方的咽喉,給人致命的一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僅有一座擂台分出勝負,那勝者竟是憑借一人之力擊倒了對麵聯手的兩人,還有近十座擂台上隻剩下了兩人,但其他的擂台場麵還焦灼著,看來是要耗到天荒地老了。


    又是一炷香後,已經有六座擂台分出了勝負,而隻剩下一座擂台還站著起初的三個人。


    “最後一炷香!”中央擂台的裁判說道。


    這次所有人都停下費時的試探,開始用盡全力了,因為再耗下去,就都要死了。


    戰鬥很激烈,很激烈,幾乎每次碰撞都會帶出數道血痕。這樣的打鬥進展自然很快,隻是百息左右,僅剩下了五座擂台。


    然後,漸漸地,就隻剩下最後一座了,那兩人似乎很熟悉對方,打鬥激烈卻總是互相防禦得當,沒造成什麽有效的壓力。但是時間就要耗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身上,他們也熬不住了,飛快近身後不管不顧地互換一擊,直刺心口,砰砰兩聲,兩人俱都倒下了,並無勝者,這就是整個成人禮的結束了,殘忍而戲謔。


    七年的隱忍,用盡了詭計,受盡了折磨,十九個勝者雙手交叉,相疊朝下,行了特殊的禮節,將鮮紅的帖子交給了裁判。


    帖子上用金漆刻寫著一個個人名,卻浸染著無數人的鮮血,腳下是數百具森森白骨,十九個合格的影殺殿成員終於走出了地下牢籠,向著更高的位置爬去,卻是不知那外邊的天高海闊又有多少的自由和希望。


    擂台很快又被收拾幹淨,隻是血塊和碎肉的痕跡仍然存在著,也還好濃稠的血腥氣以及這慘烈的場景孩子們已經習慣,要不然就是嘔吐聲四起了。


    站在高台上的影殺殿殿主拍了拍手,再次聚集起眾人目光。


    聲音以秘法傳播,清晰響亮,“唉,七年了,大家都不容易。”


    “但是一代一代的,接續著才能長久繁榮下去嘛。”


    “所以老人已經都走了,你們這些新生也該繼續好好表現才是,好了,上擂台吧。”


    孩子們都沒緩過神來,旁邊的教官便都催促著,如趕羊一般將眾人帶上擂台,正巧二十隊每隊各占一個擂台。


    “接下來你們要用你們的拳腳,絞盡腦汁將其他人打下擂台,方法不限,時間不限,但是就是不能退縮。我們會根據你們掉下擂台的順序,重新組成十個梯隊,在上麵站的越久,梯隊越靠前的人,好處便越多,總之就是更有機會活下去。”


    擂台四周圍著的繩索禁製被排開,頓時便空空蕩蕩的,教官們也下了擂台。


    “教官們,你們看著誰打得不夠狠,或者說你們看著打得不夠順眼的,就直接踢出來,加入最後一個梯隊。”


    此話一出,擂台上肅殺凝重的氣氛升到了頂點。


    “記住,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一定要夠狠!開始吧。”


    聲音落下,地底的空間中重又恢複寂靜,孩子們在一瞬間的晃神後,終於有人出手了。


    二十座擂台很快便亂作了一團,被費心尋找來的孩子們分為三類,最多的一類是出身卑微的,從小受盡白眼,磨練了一身底層摸爬滾打的本事,還有一類是被相中了練武的資質,至於出身來曆就有高有低了,甚至還有像趙楷一樣被強行擄來的,最後一類則屬於通過特殊渠道被人送來或者自己選擇進入,他們的目的性強,往往性格堅韌,最能知道該怎樣活下去。


    就是這樣的約四百個孩童被放置於地下修羅場中,以養蠱的方式開始了第一次大規模的爭鬥,而且是如此的直接。


    混亂之中,趙楷遭到了三個人的圍攻,原因是他展現了過強的實力-------剛開始時將一個偷襲他的孩子一拳打下了擂台。


    這三人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其中兩人是在平時便確定下互幫互助的關係,另一個是臨時加入戰局的。但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到趙楷的承受極限,他在藏拙,一方麵盡力抵擋與還擊,裝作勢均力敵的架勢,一方麵觀察四周是否有人想要偷襲。幸好得是,周圍的人看這邊打得熱火朝天都是不敢插手。


    地下靈石的光芒顯映,沒有了天光的明暗收放,讓人對時間的流逝感受極淡。總之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


    對戰趙楷的人已經換了兩批,他都有些疲憊了,不得不更加專注地揮灑拳招,拳意流淌間,總算是再次逼走一人,有時間觀察四周了,而這座擂台的局勢便更簡潔地顯現在他眼前,如今隻剩下了五人。


    趙楷再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這群孩子中,是有人的武功與他一般已經入門了的。


    向側方看去,眼神對望間,出奇地沒有擦出火花,正是那睡在趙楷右側的鎮定男孩,與趙楷一齊走出大奉的數月同行者,他還在台上。


    智慧的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而趙楷與那男孩顯然已經做出了選擇。


    五人圍成了個圓形,互成犄角,突然間鎮定男孩襲向左側被夾在趙楷和他中間的人,那人偏頭一側凶險地躲過一擊,然而左側卻傳來剛猛的勁風,趙楷的拳頭到了,轟的一聲被直擊麵門,鎮定男孩迅速變招配合,掃堂腿帶起勁風,將那夾在中間的倒黴鬼給踢了下去。


    整個變化時間極短,其餘二人反應過來後,迅速結伴拉開距離,防止對麵二人再次偷襲。


    趙楷沒有想到的是那鎮定男孩的武功極高,遠超入門水平,尤其是他所施展的掌法,看上去光大平和,實則暗藏勁鋒,顯然是獨家所傳,早已登堂入室了。自己所練的改良版形意拳顯然沒有對方的掌法高妙,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曆經磨難鍛造出的獨特的身體素質。


    所以結果很明顯了,那二人被時不時地聲東擊西,然後兩麵夾擊間迅速落敗,台上隻剩下兩個同出大奉的男孩。


    兩人拉開架勢,顯然要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是拳與掌的交鋒,雖然形意拳比不過對方掌法高妙,但是趙楷憑借遠超同齡人的身體素質,總能化劣勢為巧勁,以刁鑽的角度躲避或者進攻,這令對方很是意外,顯然沒有料到趙楷會是如此勁敵。


    其餘的擂台俱是隻剩最後一人,所以幽幽地下隻剩這一處空蕩的擂台還在發出響聲,數百道目光自然也都望向了這邊。


    “可以了。”殿主平淡的命令下達,二人還沒反應過來。


    “行了,擂台上的兩個小家夥,別打了,你們都進第一梯隊吧。”


    這下子二人才停止了攻勢,趙楷的拳頭就停在鎮定男孩的胸膛前方,很近了,而對麵那雙白淨的手掌也已經伸到了趙楷肋下。雙方同時收手,眼神中火花四濺,一瞬的交錯後望向高台上的殿主。


    “你們功夫都很不錯,確實是好苗子。就是差了點狠勁,不過之後慢慢練就是了。”他望向身後站著的劉慶,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劉慶的眼光。劉慶雙手交叉,相疊朝下,以影殺殿獨有的手勢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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