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鎧甲的鬼魅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竟是王琦率先察覺,雙手快速掐訣,祭出符劍朝那刺客飛去,同時雙腳用力一蹬,向前躍去,楊逍和大鐵錘緊跟著也做出反應,然而刺客卻並不關注這邊的動靜,就如同是一塊釋放寒意的千年寒冰,僅僅是站著不動,那森寒氣勢便讓眾人如臨大敵,如今的森寒殺氣與之前在水底的絕頂隱匿形成鮮明對比,而此時殺手一擊未中,被龍遊劍擋下,也並未重新潛藏起來,而是麵對三位高手氣機外泄、殺機必露,這足以證明他的實力之強和自信之足。


    趙楷此時心中驚駭,強忍著站起身來,龍遊劍已經被握在他手中,但是他不會使劍招啊,有等於無。剛才的滔天水柱衝他襲來時,龍遊劍自行飛出竅穴來護主,被龍遊娃娃操縱著與水柱對上,雖然算是擋住了這招,但是仿佛氣力耗盡,與趙楷一同被餘波擊飛出去。


    渾身盔甲的刺客望向飛來的金黃符劍,似乎提起了興趣,符劍在陽光照耀下光芒更甚,被王琦以特殊法門控製的飛劍不斷聚勢,比起當初與楊逍隨意切磋時不知氣勢增加了多少倍,而水潭邊上的刺客身上森寒氣勢與如今冰冷的潭水似已淪為一體,水麵超出常理的嗡嗡作響,水花飛濺,下一瞬一把由潭水化作的無鋒長劍與黃金符劍對撞開去,金石之聲響起,這把由詭異刺客隨手施展的的水劍竟然可以與武當符劍戰的勢均力敵,奇怪的是它就像真的寶劍一般鏗鏘作響。


    武當三陽符劍,相傳由戰國時期鑄劍大師單於在泰山,尋找當時一種名為百煉的特殊材料鑄成,此物極其難尋,現今已經不可能找到,但是在傳聞之中還有更為驚駭的事情,就在單於曆經數年不定時的尋找,終於尋到百煉之時,有嘹亮的鳳鳴響起,隻是一瞬,當時單於隻以為是吉兆,並未過多考慮,但當他不斷打磨淬煉,再以秘法催動熔爐終於練成此劍之時,天空顫鳴,百鳥現世,最為驚駭的是一個巨大的九頭鳥不住的鳴叫,三足金烏九頭鳥,屬鳳凰一類,此時的百鳥朝鳳令單於震撼,接著他做出了一連串的朝拜禮義,手捧長劍單膝跪於地上,九頭鳥仿佛接受了朝拜,以一聲最為嘹亮的長鳴終止了聲響,它如深海巨鯨的體型遮天蔽日,飛到了鍛造台的正上方,嗒嗒嗒,一連串的滴水之音響起,單於抬頭一看竟是血水滴落劍身,再往上看去,九頭鳥巨大的可怖眼眶之間正流淌著血,鮮血順著深紅的長劍流淌,竟然緩緩幹涸,不,是被緩緩地吸收到長劍之中,但是不合常理的是,這鮮紅與鮮紅的產物竟然是金黃光芒大放的長劍。


    此劍在這震撼世人的場麵過後,每每拿出都不用單於刻意聚勢便已氣勢淩人,漸漸地,單於發現此劍可以隨意轉化陽光為力量,他遍尋古籍想要解開疑惑,終於在某天真相大白,百煉百煉,竟然是由九頭鳥死後掉落的鳳膽形成,此劍由太陽神鳥的血與膽鑄成,有此神跡也算有了解釋,單於將其取名為三陽。之後顛簸戰亂,此劍也隨著曆史車輪滾滾而去,不見了蹤跡。終於在大奉年間傳出三陽流入武當已成符劍之事,引起軒然大波。因為沒有人親眼見過,所以並未列入十大名劍之列。


    雪落山莊數戰,當時眾人可能還沒回過味來,但是到了此時,大家都想到了三陽符劍之名,就連趙楷也在眼前的刺目金光裏察覺到了大概,心中不住驚歎,但與此同時,大家對這位僅以水劍應對的刺客實力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息、兩息,王琦騰空而來,終於趕到符劍與水劍的戰場,右手收回掐訣姿勢,直接握劍悍然對撞,楊逍與大鐵錘也隨後趕來,並未出手,隻是擋在趙楷身前觀望。


    身披鎧甲的刺客在出水一擊之時氣機一直鎖定在趙楷身上,顯然目標就是這位理應沒什麽仇人的皇子殿下。而此時那道鬼魅身影則盯上了一直護在目標之前的楊逍和大鐵錘,他緩步走向三人,不理會手握符劍的王琦,腳步輕靈不似習武之人,然而盔甲周邊的森寒氣機仿佛可以證明,這根本就是一位剛從地獄歸來的鬼魅。盔甲背後響起一陣顫鳴,一把青桐之色的古樸長劍出鞘入手,寒意更重,這把長劍與刺客所穿盔甲,同為青桐之色,相互映襯,以至於導致了剛才幾人沒有發現這把放於後背劍鞘中的長劍。


    這濃重的森寒之意毫無掩飾地流露出來,眾人才感知到這竟是淩厲的劍氣所激起的漣漪。不免心頭大駭。雷神錘毫無保留地聚勢衝撞而去,這一錘呼嘯成風,刺客也並不托大,手中劍猛然重劈向下,然而這一大一小的兩件兵器比較起來,還是感覺刺客這一劍根本沒有使力。但是下一瞬,雷神錘似乎被一場爆炸波及一般,與主人一起向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大鐵錘略顯笨拙地停下腳步,手中動作不停,向前揮出勢大力沉的第二錘,那位刺客剛才未受影響,此時步步緊逼,繼續向前。楊逍終於出劍了,一劍西去,劍氣衝天,與對麵森寒的劍氣兩相對峙,場麵頓時更加混亂。


    森寒劍氣沒有增加,反而略微收縮,周圍溫度終於朝著正常的方向升高,但是此時的青銅長劍不同先前的平淡無奇,仔細看去其上有光彩流轉。到如今才開始聚勢,剛才此人竟是在散氣,楊逍心中駭然,同為劍客,他知道這聚勢散氣的不同,散氣主要是靠著對氣機的熟練運用,從而將力量分散達到以多勝少的效果,雖然實力總和不濟對麵,但是勝在可以精巧設局,群起而攻之,用的好的話,以數量優勢給對麵一頓胖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是似眼前刺客散氣後的氣勢之盛,楊逍從未見過,隻是聽過真正的高手散氣穩壓對麵聚勢的笑話,而此時用到自己身上,可真笑不出來了。


    兩劍與一錘的碰撞極快分出勝負,大鐵錘和楊逍的兩招根本無力阻擋刺客的聚勢一劍,被震得倒飛出去,露出了僅離刺客十步左右的趙楷。


    王琦在一開始對上水劍之時,其實並不吃力,但是也並沒有使全力破去,主要是他想要找準時機再出手,誰知道楊逍和大鐵錘這麽快就敗了,他大感頭痛,當即使了幾個劍招,衝破障礙,朝刺客殺去。


    而此時的趙楷,仿佛是在絕境中生出了一股武勇,不再恐懼,手裏提著那把與他身高完全不符的長劍龍遊,與對麵刺客的目光相撞,對視,不再恐懼。身穿盔甲的鬼魅身影大步朝著趙楷行來,趙楷並未退縮,而此時王琦也已衝到近前,自創劍招烈陽與此刻的聚勢一劍相撞,勉強阻擋一下之後,刺客以常人難以施展的速度連揮兩劍,將王琦擊退。


    刺客青銅長劍歸鞘,一大一小兩人已經無比接近,趙楷一劍揮出,對麵的刺客身形一晃,一記手刀切中趙楷後頸,趙楷倒下了。


    夜晚,昏暗的山穀中呼嘯的長風滾滾而過,月圓之夜,一座古老的祭台上鮮紅的血液順著古樸的紋路慢慢的流淌,台上躺著兩個年紀相近的孩子,其中一個正是趙楷。而祭台周邊站著三個人,一個就是那身穿盔甲的刺客,還有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人,一身大紅長袍此時在大風中獵獵作響,但最為古怪的是一個全身黑袍籠罩的巫師,他手持一根法杖,此時雙手高舉,口中念念有詞,數息過後,他停下手中動作,望向祭台的麵容上帶著濃烈的欣賞之色,仿佛是在看待一具剛剛完成的藝術品。


    沙啞的話語順著長風飄向遠方,“大奉兩個傳承至今的皇家印記血脈就這樣被我置換成功了,哈哈哈”詭異的笑聲響起,之後那位巫師劇烈的咳嗽起來,一抹鮮紅的血光出現在他的手心,“不愧是金鱗和黑鐵這兩個強大的血脈,祭台的反噬作用竟然如此之大。”他眼中沒有擔憂,僅是欣喜。


    京城,皇宮,後宮一處妃嬪所居的宮殿裏,一個長相妖豔的婦人站在門口,還有一個點頭哈腰的小宦官陪侍,整個宮殿隻有兩人,女子不知在向誰訴說,開了口,“敦兒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呀?”


    那個小宦官麵色誠懇的彎腰說道:“娘娘,有內侍總管楊大人陪同,再加上一塊大奉僅此一件的金黃魚龍牌,想必無人可動二皇子。”


    這次妖豔婦人沒有斥責屬下,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內城一處距皇宮不遠的閣樓頂端,幾塊不知材料的銀白小碑放於屋子正中,其上篆刻有不知名的紋路,細小不可察並且多如牛毛,而此時其中兩塊正以無人可察的神跡,在細微處悄悄改變著。


    樓下一處靜謐的屋中,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對話聲。“如今三皇子被擄,先前推算的最有可能承襲金鱗血脈的皇子已身處險境,然而所謂的黑鐵惡果也未顯崢嶸,局勢微妙啊。”


    “先前隻是推算,碑上紋路繁多不可察,待到皇子們年滿十歲碑紋真正顯色之時,才可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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