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扉開著奧迪a4,一邊開車一邊噗嗤笑了。


    何雪言心煩,在副駕駛上道:“我這下午翹班就為湊個心情好,可不是來聽挖苦,你再笑,墊得錐子臉都快歪了。”


    “你才墊的下巴,別嫉妒人家漂亮,我這天生新疆美。”顏扉跟她沒心沒肺開著玩笑,哪能不笑呢?誰跟何雪言似的,仗著大好資源,大好靠山不要非得往那青燈古佛似的地方鑽,那個編室最不賺錢往哪兒去,誰在單位口碑最爛跟誰合作。


    顏扉每每痛心疾首為她捶胸頓足,大呼可惜,可偏偏顏扉最在乎的東西,何雪言視而不見。“你怎麽就學不聰明呢?你那一大堆叔叔伯伯,滿作協都是你幹爹幹媽,隨便拎出來一個泰山北鬥,怎麽混也不至於都跑去跟宋立搭檔了。除非你腦袋有坑。”


    顏扉是漂亮,可何雪言用得著嫉妒她嗎?對於顏扉的提議,何雪言耳朵都起繭子了,懶洋洋道:“我見人叔伯連個問好話都不會說,人生在世混一世算一世。”何雪言都要打哈欠了,她就不愛聊工作,也不想上進。


    顏扉哼一聲道:“白瞎了你媽這個人,我都恨不得她是我媽。”


    何雪言苦笑道:“得,你別再給我悲慘的家庭添一勢利眼妹妹,有一個那樣的姐姐就夠了。”


    顏扉不可置否,她是外地人,能在這麽大個城市紮根不勢利眼怎麽行?


    感覺到顏扉有一時的沉默,何雪言又看看她,裝作什麽都沒說過的模樣道:“做名女人難,做名女人的女兒,難上加難,你能力突出,人家說你是遺傳,你平平凡凡,人家說你有辱家風,你真落個扶不起阿鬥,那說的才叫難聽。我混個不上不下已經謝天謝地了。”


    顏扉笑笑,恨鐵不成鋼的歎口氣道:“你就是懶,裝什麽蒜。”


    何雪言放心了似得,和她嘻嘻哈哈說笑了一陣。顏扉比她小幾歲,兩個人都單身,一前一後進的的單位,顏扉做人努力,所以三四年就在圈子混開了,何雪言做人也努力,不過都努力進溝裏了,娘在的時候為避嫌沒升遷,娘走了她現在都沒出頭。


    說是沾娘的光,其實還不如不沾光算了。壓根就沒沾上啊。


    大商場,顏扉拉著她從東頭試到西頭,何雪言逛的腳疼,怨恨顏扉那臭毛病,看上還不買,三比四比,差一毛都重來,非得挑出個價格樣子都合適的才下手。


    一圈子下來,顏扉好容易挑了個過萬的包,付了款,笑嘻嘻的盯著在旁邊的何雪言:“瞧你喜歡,要不然送給你吧。”


    何雪言瞧了瞧,是自己剛剛多看了兩眼的包:“你是打算包養我啊?”何雪言小驚訝,顏扉雖然業務跑的好,賺了不少錢,房子車都有了,可基本也算累掉了半條命。她買東西還貨比三家,怎麽對自己大方?


    顏扉把包塞給她,笑著湊得離她進了一些,皺起的鼻子相當可人,盯著何雪言道:“我包養你送個包能夠嗎?你家光那四合院都快值上億了,我天天做夢盼你養我呢。”


    何雪言離得近,就嗅到顏扉身上的香水味兒。寶格麗某款,那是自己認識顏扉第一年,她生日,自己送的。自此,顏扉身上就是那種有點淡又有點妖的味兒。何雪言不動聲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顏扉哎呦哎呦酸了她幾聲,拉著她去前頭的茶餐廳點了東西,隔著玻璃曬太陽,今兒奇了怪了,天瓦藍瓦藍。


    “你說吧,又要我幫你什麽忙?”何雪言對顏扉還不了解嗎?太了解了,她給人點好處,無非是想換個大魚。


    包已經結結實實塞進了何雪言的懷裏,何雪言又沒說不要,既然她要了,顏扉的話就好開口多了道:“我們這邊要新推一個美女作家,人長得那叫一個敞亮啊,包裝包裝,肯定一炮而紅。”頓了頓笑成狐狸:“可我得要點口碑,你幫我找幾個腕兒,別找那些沒人認識的學界泰鬥,就找那些臉熟,活的熱乎的,多給寫點序,簽售的時候站站台。微博沒事兒互動兩下,再跟報社雜誌打打招呼,采訪下她,爭取打造第二個安妮寶貝。”


    這路數,合該是郭敬明、路金波才用的。何雪言心想,捧偶像作家這下作的事兒,送我倆愛馬仕我也不幹,何況你就給了我一個lv。可話到嘴邊,興許顏扉人家也不容易,何雪言還是勉強瞧在了lv的麵兒上道:“我給你問問。”


    “什麽問問,你就讓莫言把他認了當幹女兒算了。”顏扉笑成一朵花,對麵商場兩三米的海報那些模特都不如她花枝招展,何雪言眼一花,脫口而出:“哎呦,你怎麽不讓我把曹雪芹找來認曾曾孫女呢。為了錢,你是豁出去了。”


    “人不為錢,腦子少弦。”顏扉的人生格言,說完撒嬌似的去摟何雪言胳膊,不怕掉價道:“雪言,你連宋立那傻子都幫,你更沒理由不幫我啊,何況幫了我什麽時候少了你好處了?”


    何雪言被那香水味兒給衝了,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多大好處,隻記得這損人每回求人辦事就裝孫子,叫她去開房她都臉不紅心不跳那種人。辦完事兒,你比抹布還不如,她用不上你的時候,你打十個電話九個未接,最後一個直接關機。


    何雪言自個兒在心裏琢磨,她是哪門筋抽了,招這樣的小人。


    眼瞧顏扉在旁邊好話說盡,滿嘴甜言蜜語忽悠著。何雪言腦門又開始疼,眼睛瞟著顏扉誓不罷休的臉,再懶得糾纏道:“行行行,晚上你把那書的稿件先發給我,我看看,再給你聯係合適的。”


    “看什麽啊,你每回就不能給個痛快嗎?”顏扉嫌麻煩。


    何雪言還沒嫌呢,哎一聲道:“我起碼也得看了啊,真要寫的太差,我求人跟你們混了,人家回頭氣兒都撒我頭上了,上回就是這樣。我挨了人家一頓臉色,嘴都不好意思和人開的。”


    “你讓他幹活他還不樂意,那是他不識抬舉。”顏扉湊進何雪言,有些羨慕她素麵朝天的好皮膚,也聞到她身上和自己一樣的香水味。


    何雪言對工作一直比較較真道:“你坐著說話不腰疼,你每回捧人臭腳,我是為誰得罪了那麽多人?為誰求過一圈人?”


    顏扉離她離的挺近的,離近了看,何雪言膚白勝雪,眼眸裏眼白少黑眸多,嘴角向下,像那些老照片裏的民國少女。


    顏扉把頭一歪,心安理得哼唧道:“當然是為了我!”


    “憑什麽啊呀?”何雪言有事兒的時候,怎麽不見人幫呢。


    顏扉抬起頭,眼角都是笑,一副心知肚明又矯情撲過去摟著何雪言的胳膊道:“你不是就看上我長得美嗎?”


    美你個大頭鬼啊!


    何雪言氣飽了,咖啡徹底喝不下去,趕緊把顏扉從自己身上巴拉下來,一邊喊服務生付錢一邊道:“你這路數,還是留著哄追你那些富二代吧。”說完了把顏扉送她的包塞給了顏扉:“不客氣了,你留著用吧,我包太多。”


    “你不幫我?”顏扉接過了包。


    何雪言不耐煩:“還活著的腕兒你看上隨便挑啊,莫言要是不認她做幹女兒,明天陳忠實就跟她拜把子,你說我幫你不幫?”


    顏扉噗嗤笑了,特開心撲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捧著她的臉正要親,何雪言伸手擋住:“太曖昧了,求你表達感情的時候含蓄些,別沒臉沒皮的湊。”


    顏扉眼睛賊亮,笑的眼角兩道細紋,嘴角上翹道:“何雪言,你知道什麽樣的人三十好幾還沒對象嗎?”


    “不知道。”何雪言真不知道。


    顏扉咯咯笑道:“要臉的都找不到對象。”


    何雪言可能屬於要孤獨終老那種。她臉皮薄的都不肯給人親一下,哪怕是友情的。


    “那你那麽不要臉怎麽也沒對象啊?”何雪言反擊了,她也不能是個吃素的。


    “誰給你說我單身?早有人了啊。”顏扉笑了。


    “嘮叨好兩年了,也沒見人,也沒聽說結婚,你別誆我好玩啊。”何雪言好奇。


    顏扉嘴巴動了動,想說又閉嘴:“個人*不便公開。”


    何雪言納悶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麽叫沒說。顏扉一扯到這個問題,雲山霧繞,總沒痛快話,合著她跟那些偶像明星一樣感情生活見不得光?


    何雪言正要擠兌,手機響了。


    一看號碼,好嘛,她親姐。


    “喂,姐,有什麽事兒?”何雪言臉色變了:“爸上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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