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一杯奶茶嗎?我親手為你煮的,親手遞給你,然後,親眼看著你失去理智發狂,你逐漸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意識錯亂被迫與我發生口角爭執,直至將我推下陽台……


    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盛家的陰謀。


    韻聲不是一直說,盛家沒一個好東西麽?是的。盛家是一個魔窟,深不見底,吃人不吐骨頭。


    寧祁蘿,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意圖傷害我,是我錯了,我受盛家控製,終究……我失去了你這個最好的朋友,唯一願意陪我一起欣賞玉蘭花盛開的朋友……


    ……


    看完盛長袖的這封信後,我哭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當年的那一幕被重新還原在我眼前。


    清晰又模糊,又好像很複雜,連我自己也看不清了……


    這些年來,我無數次說服自己忘記那一幕,忘記自己給盛長袖造成過的傷害,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可我總是無法原諒自己。


    從內心深處我知道,我欠盛長袖,永遠都欠她。那時候我天真的想,除非她那一雙腿變好,或是,我也廢掉一雙腿,來償還。


    我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不是沒有去實驗過。


    但自暴自棄最終帶來的傷害,隻會翻倍加注在愛我的人身上,他們替我承受這些痛苦,我意識到,我不該這樣自私。


    ……


    那天。


    盛長袖來找我,她穿了一條她最喜歡的白裙子。雖然是白色,但花式一點也不素,款式是按照法式款式設計的,刺繡蕾絲花邊,漂亮又精致。


    她還戴了一頂洛麗塔草帽,三厘米寬的帶子係在了下巴,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那天,盛長袖像一個公主出現在我麵前。


    我們去了比拉湖,正值玉蘭花盛開的季節,盛長袖告訴我:“祁蘿,我想在這住兩天。”


    我說:“好。”


    盛長袖挽住了我的胳膊,把頭偏靠在我的肩上:“你陪著我吧,最近我好無聊的。而且每次都是我一個人欣賞白玉蘭,你都不同我一起欣賞。都道有福同享,有花也要一起欣賞,你說是不是?”


    我很聽盛長袖的話。


    覺得她說得都對,便答應了她。


    白天玩得太開心了,我們自製了燒烤,盛長袖還教我學會了製作奶茶,是麥香味兒的奶茶,那是我第一次自己做出一杯,雖然味道很奇怪。


    盛長袖還誇我:“你喜歡喝奶茶,可是祁夫人會控製你喝奶茶的次數,我也覺得外麵的奶茶喝多了不好,不管有多貴,哈哈,我是不是和祁夫人一樣會讓你煩惱?”


    盛長袖把她特製的那杯奶茶遞給了我,還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以後你要是特別想喝奶茶,可祁夫人又不同意你買的時候,你就可以自製解解饞。味道不一定比外麵的好,但一定比外麵的健康。”


    “你看這麥香,是曼洲的特產,回去我讓朋友從曼洲多寄點過來,你想喝了自己動手就行。要是實在懶得動手做,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做好給你送過來。”


    我很感動。


    也是那時候我發現,友情的長存是在於雙方的付出,我對盛長袖很好,盛長袖對我亦是。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要好下去,她會是我永遠的朋友。


    但,她遞過來給我的那一杯奶茶,打破了我的一切幻想。


    喝了那杯奶茶後,發生的事,讓我持續痛苦多年。


    至於奶茶裏麵到底有什麽,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麽了。我為什麽會變得那樣狂不可遏,問題的起因在哪裏我始終記不起來,唯一隻記得,我和盛長袖爭吵不休,最後我一怒之下將她推下了別墅陽台……


    那一幕永遠刻在我的腦海裏,深深的,揮之不去,像陰影一樣籠罩我多年。


    當時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趴在陽台上,手伸向下方,那是一個試圖抓住的手勢。


    可惜我沒能抓住她。


    盛長袖從別墅的三層摔下去,幸得保下一命,可不幸的是,她沒了一雙腿。


    這一切是我親手造成的,我毀了她的一輩子。


    我瘋了一樣隻想還她一條腿,因為這是我欠她。


    如果不還,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後來,盛家多次以盛長袖毀了雙腿這件事,找上祁家討要一個說法,祁家都應付了,因為這的確是我犯的錯,家裏每一個人都在替我買單。


    可盛家的目的不止於此,久而久之,醜惡的嘴臉就徹底露出來了。他們像吸不飽血的水蛭一樣,試圖用各種辦法來依附住祁家,困住祁家,從祁家獲得巨大的利益來壯大盛家。


    他們每次討要利益之前,都會以我害了盛長袖這個借口為由,實行他們肆無忌憚的借口。


    祁家的退讓是誠意的,可是盛家的嘴臉讓人怒不可遏,祁家也意識到這已經是一個無底洞,再這樣縱容下去,盛家會再而三的得寸進尺。


    是以,祁家不再接納盛家的任何要求。


    可在嚐到祁家給的甜頭之後,被壓下氣勢的盛家必然不會就此甘心。


    於是盛家使出了盛長袖這個殺手鐧,他們讓盛長袖出麵找我。


    那天,我見到了另一個盛長袖。之所以說是另一個盛長袖,因為她與曾經那個一心對我好,像姐姐一樣照顧我的盛長袖不一樣了。


    她坐在輪椅上,表情依舊那麽溫柔,隻是眼裏卻沒了光。


    她聲淚俱下對我說:“寧祁蘿,你把我害成這樣,毀了我的一生,你讓我今後怎麽辦?”


    “我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寧祁蘿,因為你我失去了一雙腿,你讓我從一個健健康康的人變成一輩子的殘疾人,是你,寧祁蘿都是你……”


    她幾乎歇斯底裏的聲音,讓我後退,害怕靠近她。我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恐懼,腦海裏不斷的告訴自己,盛長袖變成這樣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


    可是她還是害怕她。


    不敢同她說話。


    隻能一味的逃避她可憐又悲劇的目光。


    “寧祁蘿,你怎麽不去死呢?”盛長袖目光變得怨毒,瞪著我:“你把我害成這樣,你該用你的命才能抵債啊。”


    “不……”我害怕,腳下不斷的後退,直至跌坐在地板上。


    地板的涼意隔著衣料滲入骨頭,我冷得一顫,雙腿屈起抱住膝蓋,把臉埋在膝蓋上不敢再抬頭。


    盛長袖滑著輪椅到我身邊,她的手觸碰在我的手背上,輕聲喊我:“寧祁蘿。”


    我如同驚弓之鳥,被嚇得反應極大。那一刻我仿佛被逼到了崩潰的臨界點,我想,要是盛長袖再逼一步,隻需要一步,我一定會瘋掉,變成一個神經病。


    可是她沒有再咄咄逼我。


    她隻輕聲說:“保我盛家輝煌,我就原諒你了。”


    我良久才抬起頭,看著她那溫柔卻又平靜的臉龐,久久的失神。


    ……


    那天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


    祁夫人說:差點要了我女兒的命。


    我折磨過自己,傷害過自己,在多次鬱鬱沉沉之下,我被家人送去了白山生活一年,之後輾轉去了曼洲,待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進行治愈。


    自我治愈的這段時間裏,我遇見了很多人,也遇見了我未來的伴侶,江映遲先生。


    他先動心於我,而我不知感情珍貴,多次無意中辜負了他的真心。


    我在外漂泊了幾年,始終不太願意回新吉利,往事太難堪,回憶起來會讓我很痛苦,我不太想麵對這些痛苦。


    於是我進了娛樂圈。


    起初隻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也是我不回家的借口。家裏的每一個人都來見過我一次,但沒有第二次,都被我拒絕了。


    我不想被打擾,估計是遲來的叛逆期,我討厭和他們一起生活,甚至不接受他們的每一分錢,埋頭在娛樂圈吃苦曆練。


    家人當然不會真的不管我。


    他們總是在暗地裏為我鋪路,既然我要走娛樂圈這條路,他們就為我除去了這條路的大部分荊棘。以至於我隻吃過被網暴的苦,從來沒遇見過那些黑暗的潛規則以及循環淘汰。


    網暴從起初的心甘情願,隻為贖罪,再到後來我終是忍受不了這種滿滿惡意的謾罵,是以,我選擇了退圈。


    確切說,大概是叛逆期過了,我想回家看看。


    但是發生了意外。


    我在回家的那天,出了一場車禍。


    江映遲親自來接我,我當時不願與他多接觸。


    金叔安排來接我的車已經開來,我當著江映遲的麵上了金叔的車,我以為我這樣明確的態度他會明白,可是他拉住我,不讓我上那車。


    我一怒之下對江映遲拳打腳踢,蠻不講理:“我不要跟你走,我的態度還不夠明確嗎,非要我說出來嗎?我不喜歡你,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你很煩。”


    因為我不喜歡他,不想和他發展未來,那時候,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嫁給他,還會這樣愛他……


    江映遲任由我胡鬧打罵,隻沉聲對我說:“我送你,你要去哪裏都可以,想做什麽都行。”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堅持不讓我上金叔的車。


    一轉頭,忽見金叔一臉的難色,仿佛欲言又止。


    可那時我並未去深想,正要拉開車門上車之際,卻被江映遲一把拖走,帶上了他的車。


    一到了江映遲車上,我更加變本加厲的掙紮:“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你多接觸,你卻總是強迫我,你這樣隻會讓我愈發討厭你。”


    “那就討厭吧,反正你也沒喜歡過。”他說。


    我語塞,竟不知怎麽懟他了。


    便閉嘴不言。


    他開車很專注,一句話也不同我說,我開始坐立不安,越來越沉不住氣,一時腦袋發熱居然做出了我自己都震驚的行為,我去幹擾他開車。


    “江映遲,你就近停車,我不要搭你的車,我甚至一秒都不想看見你。”


    她不管不顧的吼道,還不停的幹擾他開車,甚至瘋了一樣試圖去搶奪他的方向盤。


    他沉聲喝止我愚蠢的行為:“我可以理解為你想拉著我一起共赴黃泉麽?”


    “我瘋了才會跟你一起死,就算死,我也會離你遠遠的,各死各的。”


    江映遲要應付我的幹擾,我的發瘋,要一邊認真的開車。眼看著他就要靠邊停車,卻在這時左邊衝出來一輛皮卡車。


    皮卡車與江映遲的車撞上了。


    我坐在副駕駛,按理說一定會受傷最嚴重的,可最後一刻是江映遲拚盡全力護住了我,承受了大於數倍的傷害。


    這場車禍由我引起,最終我的報應就是失去記憶。


    我恢複記憶後才明白,為什麽當初江映遲在病房時會使喚我,會那樣委屈,有苦難與我言。


    因為確實是我害了他。


    再後來,江映遲告訴了我真相,他說:“那天來接你的金叔,被控製了,對方是盛家的人。”


    但不是盛長袖做的。


    那時候盛長袖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因為她已經嚴重抑鬱,手腕無數疤痕,她已經起了自殺的念頭。盛家多次救回自殺的盛長袖,意識到盛長袖即將控製不住,於是,盛家就故意引發了這一場車禍,最終盛長袖不得不繼續被盛家操控。


    他們隻想讓祁家把這筆賬算在盛長袖一個人身上,這樣他們在祁家所獲得的利益就永遠不會斷。


    我也終於明白,盛長袖為什麽說她找到最終的歸屬了。


    更確切說,這也是盛長袖醃臢一生的徹底解脫。


    .


    (全文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繼承億萬家產從失憶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立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立邇並收藏繼承億萬家產從失憶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