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連死兩人,客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唯有窗外海風呼嘯宛如尖哨般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麽?”良久,剛得知父母相繼離世的消息而一臉慘白的佐伯敦“砰”一聲,放開提在手上的水桶,水桶中一條小魚順勢跳出,翻著白肚皮在客廳油光可鑒的木質地板上啪啪作響,合著二女兒千慧的啜泣聲,悲傷的氣氛蔓延至整個客廳。


    莫羨見毛利尚未回轉,捏了捏小蘭的手給她遞一個眼神,站起身來往鋪著猩紅地毯的旋轉樓梯走,“我去幫叔叔的忙。”在場人沉浸在哀傷之中緩不過來似的,也沒出聲阻止,柯南一聽莫羨的話,便光明正大地跟上去,小蘭躊躇一番,跟著兩人一起離開了客廳。


    踏上二樓走廊的時候,莫羨還能隱約聽到佐伯大地的追問聲,“母親是怎麽死的?……”


    佐伯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佐伯美樹,到底是怎麽死的呢?


    [是不是被毒死的。]


    在美樹夫人的臥室裏,毛利哢擦哢擦給死在床上的美樹和臥室拍了幾十張照片,臥室裝潢簡潔,中間一張米色雙人大床,床兩邊的紅木床頭櫃各擺著一盞橘色台燈,一杯純淨水在燈光下折射出美麗的光線,水杯旁,玻璃瓶裝的白色藥片隻剩三五顆。


    [我記得,千慧小姐上來喊她母親的時候,]嚴理斟酌著語句,一個字一個字地打了又刪,[說她吃完藥後就沒有動靜,我想,凶手會不會把毒物放在她的藥瓶裏?]


    [這個猜測很靠譜啊,]雙休日,葉雨時難得地冒泡了,[艾特一下法醫大人,你怎麽看?]


    [我能怎麽看,]陸帆玄沒好聲氣地發送彈幕,[我又看不到屍體。]


    不過,就算現場沒有專業的法醫,曾當過一段時間刑警的毛利小五郎也足以勝任簡單的現場勘查,“是□□中毒,”鏡頭外麵,毛利仔細地檢查了美樹夫人抽搐扭曲的死狀,做出這樣的判斷,他拍好照片回頭一看,柯南正在橘色燈光下將藥瓶裏的藥片倒出來查看,惹得毛利大發雷霆,一個箭步砸他一個暴栗,“小鬼!那是你能動的嗎?”


    說完他擠開抱著頭吃痛的柯南,手指包著床單小心翼翼撚起藥丸一個個嗅過去,“杏仁的苦味,嗯,這五顆藥丸裏有三顆是□□,”說完他將藥丸裝入藥瓶,扭好蓋子,裝進自己的口袋。


    知曉美樹夫人用藥情況,能掉包她所吃的藥,“凶手應該是熟知她的人,”莫羨思忖著說,“千慧小姐說仆人們坐船離開,島上隻有他們家裏人和管家先生,如果島上沒有隱匿其他人的話,恐怕凶手就是外麵十二人中的一個。”


    所以,在不知道凶手的意圖之前,小蘭單獨留在客廳絕對是危險的行為,她也意識到莫羨話語中的含義,沉著地點了點頭。


    “叔叔,”柯南拽了拽毛利的衣角,揚著小臉問,“你在佐伯先生的房間裏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呀?”


    佐伯先生嘛,毛利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柯南一見有戲,立刻指向莫羨,“莫姐姐也很想知道,對吧,莫姐姐?”


    莫羨佯裝羞澀地笑笑,背地裏狠狠地瞪了一臉無辜的柯南一眼,不過,說起來,昨天的三個案子差不多都是莫羨破的,加上沒有警察在場,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毛利也就半掩半露地道出了自己的發現。


    “佐伯先生是被鐵錘錘死的,”毛利在美樹小姐床邊席地而坐,柯南和莫羨、小蘭也跟著坐下傾聽毛利的話,“現場沒有找到凶器,管家先生說,雜物間是有一把錘子,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趁做下午茶的時候去雜物間看過,大鐵錘不見了,所以,這大鐵錘應該就是凶器。”


    “死亡時間嘛,是在發現屍體的半小時到一小時,”毛利說,“介於十二點的時候管家先生確認過佐伯先生的安全,那麽他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十二點到十二點半之間,管家先生說,別墅裏的監控機器不知怎麽回事壞掉了,而佐伯先生的親人們,除了帶著妻兒出去海釣的二兒子佐伯敦,在這段時間都呆在別墅裏,所以,如果在別墅裏找不到凶器的話,凶手就很有可能是佐伯敦先生了。”


    莫羨在心裏搖了搖頭,佐伯敦聽到父母死後臉上的驚訝和悲傷不是作假的,而且,凶手為什麽要拿走凶器?大鐵錘可不像刀啊匕首啊那麽好隱藏,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人看到,而且,為什麽要選錘子呢?


    “佐伯先生的書房被反鎖,”毛利繼續說,“唯一的鑰匙放在佐伯先生的桌上,窗戶被鎖,隻留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毛利比劃道,“絕對容納不了一個人進出,也就是說,這是一件密室殺人案。”


    其實,美樹夫人這樁案件也算是密室殺人,莫羨起身查看她房間裏的窗戶,通向陽台的落地窗果然是緊緊鎖住的,“美樹夫人要吃藥,估計吹不了風,緊鎖門窗情有可原,”莫羨雙臂抱胸靠著窗戶旁的牆壁思忖著說,“這麽說,這是兩件密室殺人案!毛利叔叔,你覺得凶手會是一個人嗎?”


    毛利搖搖頭說,“我看不像,投毒和鐵錘殺人的手法完全是兩個極端嘛!照我看來,凶手是兩個人才對!”


    [既然毛利都這麽說了,]韓江雪從室友劉寄容手上接過她幫忙帶的晚飯,朝她扔一個感激的笑容便又忙不迭地投入到直播互動中去,[那一定是一個人沒錯!]


    [hhhh這麽調侃毛利真的好嗎。]


    [港真,毛利有時候腦洞大過天老讓人犯尷尬症,有時候又很有名偵探的範兒,搞不清楚他說的有沒有道理,青山,你丫設定做得不好啊。]


    [能不提青山嘛,]李時生氣而不忘隱晦地打字道,[別忘了播主在直播!]


    毛利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口便傳來穩重的腳步聲,管家先生的聲音在房門後輕輕響起,“幾位客人,下午茶已經準備好了,幾位先生小姐也想問問關於死去的老爺夫人的事情。”


    不管死了多少人,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再說中午本來就沒吃飯,莫羨的肚子早已叫喚起來,她朝毛利說,“叔叔,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毛利應聲而起,柯南和小蘭跟著站起來,小蘭不忘牽著柯南的手說,“柯南,我們要小心一點,你不要到處亂跑,會讓大人們生氣的。”


    “嗨!”柯南乖巧地應是。


    走到客廳,或站或坐的佐伯親人們皆轉過頭來期待地看著毛利,桌上擺好了茶杯和點心,可以隨意取用,莫羨取走兩個蛋糕一杯奶茶,走到坐在沙發上沒有食欲的小蘭身邊坐下,耳尖地聽客廳另一邊他們和毛利的對話。


    “毛利先生,我父母是怎麽死的?”這是二女兒千慧小姐的聲音,“是被謀殺,對嗎?”


    “噗嗤,”聽這冷笑聲,隻有大女兒佑子才能發的出來,“長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被砸成這樣還不是謀殺?”


    “佑子!你好生說話,”能勸諫單身的佑子小姐,一定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憐央先生,“毛利先生,請問我們能不能去房間裏看看我們的父母?”


    “對啊對啊毛利先生!”還帶著哭腔的,是尚未接受現實的二兒子佐伯敦,至於小兒子佐伯大地,還在另一座沙發上照看自己暈倒的妻子。


    “案發現場誰也不許進,”毛利嚴肅地說,“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這是硬性規定,為了找出凶手,也請你們不要進入案發現場。”


    “你們怎麽看?”見他們還在胡攪蠻纏要從毛利小五郎口中掏出點料來,莫羨意興闌珊懶得去偷聽,她幹脆用意識偷偷問直播間的觀眾們,沒準能幫自己打開思路,“凶手會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現在的證據還不充足,]嚴理碰到這種推理場麵頓時來了興趣,他的大腦格外清醒,雙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照毛利先生的說法,的確有兩人分開作案的嫌疑,但是我們要知道,凶手殺人是蓄謀已久的,ta先用恐嚇便條讓佐伯先生把仆人撤走,弄壞別墅的監控記錄機器,剪壞電話線,調走船隻,給自己製造出作案機會,可以說算無遺漏,唯一的變數恐怕就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這麽心思縝密的凶手,連犯兩案可能性不小。]


    [那播主會不會很危險啊?]他這麽一分析,將直播間的觀眾都嚇到了,[如果凶手覺得毛利四人會查出ta,會不會幹脆把他們也殺了?]


    [不一定,]嚴理忙安撫各位,[要知道明天船隻就來了,警察一上來……等等,明天?船隻?]


    看到這裏,莫羨的呼吸急促起來,沒錯,在嚴理的推論下,她很容易發現方才所忽視的問題。


    無論是佐伯先生,還是美樹夫人,如果凶手隻打算殺害他們兩人,ta早就殺了,大可不必剪斷電話線,讓這座小島成為一座真正的孤島。


    為什麽凶手要給自己爭取一個晚上的時間?


    莫羨打了一個哆嗦,望向窗外陰沉的雲層,一絲絲金色光線透過陰雲落在深藍如墨般的大海上,如黃昏的逢魔時刻,陰森而恐怖。


    因為,佐伯先生和美樹夫人的死,並不是一個結局。


    莫羨看向白熾燈光下臉色分外凝重的柯南,知道他也猜測出了凶手的意圖。


    是的,不管凶手是誰,顯然,ta還打算繼續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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