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健身房私教的指導下,莫羨做了半小時力量和拳擊練習,渾身被汗沾濕得仿佛從水裏撈起來一樣,洗三分鍾戰鬥澡,她在換衣室換上白襯衫、校服外套和校裙,從外頭兜裏掏出校徽端端正正地別在胳膊上,將胡亂挽成一個髻的頭發拆開吹幹,瞄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間,一邊避開大汗淋漓的換衣服的女人們往外走,一邊背起書包撕開路上買的麵包袋子,如果不是今早上姐姐前男友弄得那一出讓莫羨得趕時間去上課,她早在學校舒適的餐廳裏吃早餐了。


    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溫暖的陽光曬得黑漆漆的柏油路閃閃發光,從健身房到校園隻需走不到十分鍾,加上小路人少,她便直接在太陽底下邊走邊吃,麵包烘烤得很軟,裏麵有好幾顆草莓,酸酸甜甜的。


    今天是周五,姐姐答應明天帶她去警局打探一番,莫羨心裏有了底,便開始盤算怎麽從死者水野的閨蜜岩井桑口中問一問那封信的來曆。


    直接問然後看她的反應?還是算了,一定會打草驚蛇的,萬一以後還有問題想問,提起警惕心的岩井或許就不能讓自己接近了。


    她將包裝袋和擦過嘴的紙巾塞進回收垃圾箱裏,徑直向不遠處高大的校門走去。


    “早上好,莫桑,”一進教室,和她平時相處不錯的同學便在課桌前笑著打招呼,“早上好,”莫羨也微笑著回應。


    她的座位在第四排,靠窗,用兜裏的手帕習慣性地擦一遍課桌,莫羨推開窗戶,外麵正是綠茵茵的足球場,教室在二樓,平視就能看到盛開的八重櫻,米分色花瓣飄落在白色磚塊的花壇上。


    水野的屍體正是在花壇後麵發現的,莫羨還依稀記得當時的情景,那天早上,她從司機的車上下來,在學校健身房洗了個澡,將浴室收拾幹淨,換上整潔的衣服,扔掉垃圾,回教室打掃衛生,當她拿起黑板擦和尺子走到窗前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往下一看,水野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卡其色的校服胸前一朵血花綻放,還有幾片米分色櫻花落在身上。


    水野是個漂亮的人,和莫羨的豔不一樣,她的好看帶著點嬌氣,一看就是被父母放在手心寵愛的,當她倒在那裏,盡管毫無生機,卻依然是一幅美景,莫羨還拍了幾下黑板擦,才後知後覺地打電話報警。


    “莫桑,”紮雙馬尾的同桌鬆下湊過來說,“你看到告示了嗎?”


    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一路緊趕慢趕走過來生怕遲到,哪有心情看公告欄,“沒有,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遠足的日期已經貼出來了,”鬆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在下個月呢!輕井澤的淺間山!足足三天!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呢!不知道能不能去滑雪,還有泡溫泉~”


    “下個月?等等,我好像記得這個月有……”莫羨從書包裏翻出日曆,手指在上麵一一滑過,“這個月有校慶呢,你可以先期待這個。”


    島國的校慶又被稱為學園祭,時間就在兩周後,學生們會以班級和社團為單位組織一些攤位或者節目,是大家難得的放鬆日子,如果不是水野的死亡太過震撼,他們班早該開始準備了,盡管莫羨對此一點興趣也沒有。


    學校每個班隻有二十人,朝夕相處兩年,彼此都很熟識,水野的事過去兩周後大家才慢慢從這件事中走出來,有時候說著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水野死前的座位上,便是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而懷有謀殺嫌疑的莫羨和岩井,也被其他人有意無意地孤立起來,除了一向玩的好的鬆下,莫羨幾乎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所以當班主任老師走進教室宣布要著手準備校慶的時候,她也鬆了口氣。


    “你們打算準備什麽攤位和節目呢?”班主任老師是名高挑的女士,她喜歡笑,笑起來很溫柔,但是發火的時候如同一名冷冰冰的戰士一般,上次因為幾人沒交作業,她大發雷霆,將他們的作業本摔到地上,嚇得全班安靜如雞,所以同學們都不敢惹毛了她,此後每次交作業都很準時。她在講台後笑容可掬地問,“咖啡?蛋糕?還是鬼屋?手工製品?”


    “不要鬼屋!”前排一名女孩立刻抗議道,“堅決不要!”


    “嗨嗨,”老師笑道,“鬼屋出局。”


    “女仆咖啡屋!”


    “你來穿啊!同意男孩子穿女仆裝的舉手表決!”


    莫羨一手托腮,一手舉起,看似很認真地聽大家討論,餘光不住地往岩井身上瞟,這幾天莫羨也不是做無用功的,岩井在下第一堂課後會去洗手間,因為還在被孤立中,沒人願意和她一同去——說來奇怪,好像一起上廁所是女生友誼的象征一般,非要挽個同學一起不可,所以想要和她搭話,隻需要裝作也去洗手間的樣子就行了。


    再加上莫羨同樣被當作水野一案的嫌疑人,也算有共同經曆共同話題,搭個話應該不難。


    “那麽我們的節目就是女仆咖啡館了?”老師忍住笑意問道,班裏女生比男生多三個,少數服從多數,哪怕男生們再怎麽哀嚎也無濟於事,“老師,這不公平!”


    “不帶這樣的!”


    “那我們女生也穿你們男生的侍者裝好啦,”剛才活躍的前排女生大聲笑道,“我們一點意見也沒有!”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時候,老師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好了好了,那就這麽定了,你們也不用穿裙子,係一個女仆圍兜就行,怎麽樣?”


    “老師,”後排班長跡部的聲音在吵鬧的教室裏傳開,大家紛紛轉頭過去想知道他有沒有反對意見,“網球社團有活動,”莫羨注意到岩井轉過來後專注的目光,“班上的活動我就不參加了。”


    “耍賴!”原以為看到希望的男同學們氣得大叫,“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我也有社團活動啊老師!”


    “好了好了,”班主任老師瞥一眼手腕上的表,笑著製止吵鬧的大家,“如果你們是社團團長也可以向我請假好嗎?不是的話就專心留下來,現在我們開始上課,大家打開書本……”


    一節數學課上完,在悠揚的下課鈴聲中,莫羨合上書本,問同桌鬆下,“你去洗手間嗎?”


    “不去了,”鬆下搖搖頭,“下節課要講解題目,我還沒做完。”


    莫羨“嗯”了一聲笑道,“那我就自己去了喲。”


    說話間,岩井已經站起身來朝教室門口走去,莫羨佯裝正常的跟在她後麵,兩人一同出了教室門,在陽光照進來的明亮走廊中,莫羨加快腳步,朝岩井打招呼,“岩井桑。”


    “莫醬,”岩井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扯了一下校服外套的袖子,似乎沒想到她會跟自己打招呼,“你也去廁所嗎?”


    “是的呢,”一邊避過旁邊教室出門散心的同學,莫羨解釋道,“鬆下桑要預習,所以我就一個人過來了。”


    說了幾句課堂上的話題,眼看洗手間就在前麵,莫羨當機立斷地問到今天的主題,“話說,水野桑的凶手還沒有找到,真是苦惱呢。”


    “是的呢,”提到水野的時候,她眼皮下垂,嘴角下拉,露出一個真切的悲傷表情,而後又趕忙補充道,“不過我從沒認為莫醬是凶手。”


    “我的確不是,”莫羨說,凶手也有可能為被自己殺死的人感到悲傷,還不能完全撇開岩井的懷疑,“要是我們能快點抓到那個人就好了。”


    說話間,兩人走進洗手間,分別占據兩個小格子,解決生理需要後,莫羨在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雙手接住溫熱的水,旁邊一暗,岩井在她旁邊洗手,在流水的聲音中,她輕輕說,“其實,那封信不是水野交給我的。”


    莫羨盯著鏡子裏的岩井,她語氣動作都很正常,說的是真話,確認這一點後,莫羨揉搓指尖的動作一停,同樣小小聲地問,“那是誰?”


    岩井又不吱聲了。


    莫羨簡直想暴打她一頓,說話隻說上半句的人太討厭了,在鏡子底下的烘幹機下烘幹雙手,她注視鏡子裏的岩井匆匆離去,眼睛暗了下來。


    一整天的課程中,莫羨再也找不到和岩井單獨說話的機會,她好像在刻意回避一樣。


    她在回避些什麽?


    如果直播間的觀眾在……


    莫羨剛提起這個念頭,又歎了口氣,靠自己,還是要靠自己,她不能依賴係統一輩子。


    “跡部君,”就在放學鈴聲響起她收拾書包的時候,一個女聲帶著笑意問道,“校慶的時候,網球部真的有活動嗎?”


    被她這一問,莫羨收拾書包的舉動略一暫停,餘光瞥到前排的岩井桑不自覺地轉頭往後,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笑渦。


    “我說有就會有,”跡部的聲音傳來,而岩井桑的笑渦又加深幾許。


    原來是這樣,莫羨若有所思地蓋上書包,在鬆下的催促中對她笑道,“快好了。”


    我抓到了你的小辮子喲~岩井桑~。


    你該拿什麽來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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