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吃食下來,一炷香的時間。


    魚幼薇賢德有餘,毫無大戶人家天生的矯貴,做事得心應手,替眾人泡上了一壺清茶。


    徐平安,餘巡,魚宣生盤坐在院子裏聊了起來。


    “嶽父大人,餘叔,今日李驥已經跟我說了揚州城的事了。”徐平安道。


    談及此事,魚宣生歎息一聲,連餘巡的濃眉上也掛滿了愁緒。


    “平安啊,你隻知道一半,尚且不知另外一半。”


    魚宣生苦笑著喝了一口清茶,順了順氣,而後又道:“隻可惜,那司馬景安然而退,今日都仍舊高居在哪長史府中,照樣可以坦然的上官衙公幹。”


    “昨夜官鹽之事,加之過往你們收集到的證據,都不夠整死他的?”徐平安微微有些詫異,畢竟昨夜那麽大的動靜居然沒有按死一個司馬景。


    虧了虧大了!若是大動幹戈還扳不到此人的話,下一次接受的就是九麵佛的狂風暴雨了,這賬實在是劃不來。


    “原本是可以的,可惜他來了一出推將保帥的戲碼,將自身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並且此人,或者說九麵佛在長安多半是有人的!”餘巡蹙眉道。


    “哪揚州城都抓了九麵佛多少人,有十之七八嗎?”徐平安問。


    “差不多吧,除去官府之人,一些江湖豪強也抓了不少,但仍舊有一些人在逃,或者說罪證不夠,直到今天晌午,司馬景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將所有暴露出來的人全部推了出來,將關係斬得一幹二淨。”


    “看似滅了金剛力士,除了不少水鬼,抓了不少官員,但實際上離真正的大勝還有一段距離,離徹底的勝利還遙遙無期。”魚宣生道。


    徐平安想了想覺得還算是足以慰人心的,至少這層籠罩在揚州的黑雲被撥開了一點了,笑道:“嶽父大人不必如此介懷,既然廟堂都讓你這般做了,也就打定了主意要不顧一切世家豪強,江湖俠客的不滿,對九麵佛實行打壓,甚至是剿滅了。”


    “且九麵佛那想要在無聲中做大做強,改天換地的打算也暴露了,從戰略上嚴格來說,這個人已經翻不起多大的浪來了。”


    聞言,魚宣生二人的眼中皆是閃過一絲讚許的神色。


    “老夫沒有看錯你,你除了沒錢沒勢沒名望之外,其它的還是能配的上幼薇的。”魚宣生笑嗬嗬的說道。


    額…


    徐平安額頭上滿是黑線,難不成這老頭還想讓自己進入仕途?


    魚宣生熟視無睹,繼續說道:“你不過是從揚州城街頭聽聞了一些消息,便能揣摩到事情背後的絲絲條條,甚至是廟堂高處的意思,很是不凡!”


    聞言,徐平安苦笑連連,道:“嶽父大人,你這是在先抑後揚,還是在敲打我,小婿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哈哈哈!”


    餘巡發聲大笑,爽朗無比道:“自然是該笑,要不然豈會允許你從刺史府中帶走幼薇?!”


    徐平安看了看遠處正在給自己縫製新衣的魚幼薇,心想,好吧你是嶽父隨便你說。


    “再告訴你一件重磅消息,這個消息八百裏加急從廟堂傳到了我的手裏,除去為父與你餘叔,你還是第三個有幸知道的呢。”


    魚宣生吧唧了一口清茶,神清氣爽,挺胸抬頭直接自稱為父了,將自己這嶽父大人的身份表現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仿佛這樣可以報複報複沒了女兒的失落一般。


    徐平安自幼沒有父親,隻有母親,聽這二字還有點怪怪的,但這也是符合禮法的,總不能跟他來一句“老頭你跟誰為父為父的呢!上輩子誰是爹誰知道呢?”


    要真這樣說,估計夜深人靜的時候,魚幼薇不肯同房那還是小事,估計能拎著劍給自己身上來幾個透明的窟窿。


    開口問道:“嶽父大人都說是重磅消息,恐怕是真的有些轟動了,我現在真的是很好奇了。”


    魚宣生賣足了關子,又是喝茶,又是神秘一笑的,好半晌嘴裏才吐出了一句:“長安有人要來!”


    寧缺有那麽一瞬間想打人的衝動,這老頭太能賣關子了,說了半天還是說了個毛都不是東西,長安有人來,難不成是那位花旦名角?


    訕訕一笑:“嶽父大人,咱能不賣關子了嗎…”


    魚宣生穩重的臉龐上浮現了一絲調笑:“年輕人急什麽急,古人曾有雲,欲速則不達。”


    “古人還有雲,做人說話要分風劈流…”徐平安嘟囔了一句。


    “也罷,告訴你吧!”


    魚宣生身體前傾,神秘兮兮小聲道:“太平衛!”


    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此,徐平安雙眸瞬間一睜,睜得渾圓,口中不禁驚呼了一聲:“太平衛?!”


    魚宣生二人齊齊點頭。


    聞言,他久久不能回神,太平衛這三個字太重,無論是擱在暗流湧動的廟堂,還是偌大的一座江湖,都絕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一個集體在廟堂上有一個官稱,叫做“太平監!”,這是以姑蘇家的法家思想為首所延申出來的產物,當然他們絕非是法家思想的核心,而是一把刀,一把帶血的刀,一把維護大天朝法家思想推行的刀。


    一把終日橫在天下內心有鬼之人脖頸上的殺生刀!


    元初十二年,那位以刀戈馬背揚名的九皇子麟勳正式登上了帝位,也就是現在的“文武大帝”,他改年號元初為貞豐,又立姑蘇氏為皇後,再設太平監代替了曾經的道宗,以江湖至尊姑蘇家的擁護,籠絡了一幫世間罕見的奇人加入了其中,幹得都是陰暗麵的事,專門用於製俠而生。


    這些年來,太平監逐漸演化,不僅僅隻局限於對於江湖俠客的限製,也延申到了廟堂的內部,但凡是有腐敗的大臣,擁兵自重的將軍,以及暗罵文武大帝繼位不正的儒士等等,皆會遭到太平衛的屠戮。


    在大天朝,是很難去評判這個太平監究竟是好是壞的。


    說它好,殺人無數,血痕累累,恐怕繈褓中的嬰兒都是殺了不少,更不要提什麽無辜之人了。說它壞,偏偏它的確有效保護了法家思想的推行,也推動這龐大的一個國家運轉,是絕對在廟堂統禦江湖這一件事上出了大力的組織。


    徐平安之所以如此震驚,是因為它的名聲的確是太過顯赫,凶威凜凜,不少武道世家談之都要變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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