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隻所以被稱為官鹽,那是因為這種東西是朝廷所管轄的,任何人去動都是要掉腦袋的存在,數曆史前幾個朝代都是如此。


    民間有那麽一句話,寧殺一百人,不動一毫鹽。


    鹽的官營大大增加了朝廷的財政收入,可以說其中利益足以支撐起一場戰爭,許多富商大賈都曾因動了這塊肉而掉了腦袋。


    這向來是個禁忌,可在劉府中竟然出現了這個東西,數量還不少,真是有意思了。


    徐平安道“:天朝之人愛食,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這劉家總不會積累那麽多的官鹽來吃吧。”


    “有意思有意思,這揚州城表麵風光,美比瑤池瓊林,背地裏卻藏了這麽多的晦暗與肮髒。”


    李驥道“:公子,你想要對他們出手?”


    他嘴角一勾,拿起了那坨官鹽,道“:我是誰,大俠!既然遇上了這檔子事,那便不能視而不見,即便這背後有一張遮天蔽日的大手,我也要將其撕開。”


    “那咱們直接去刺史府找餘巡吧,將這罪證交給他,應該可以定這劉家的罪了,省的那劉二整天欺街霸市的。”李驥道。


    “你傻啊,劉家又不是什麽普通百姓,沒有那麽容易扳倒的,況且這一些官鹽說明不了什麽,算不上鐵證如山。”


    “那我就再去一趟劉家,逼他畫押!”李驥摩拳擦掌,認真的說道,好似一位嫉惡如仇的江湖高人。


    徐平安用食指敲了一敲李驥腦門,翻白眼道“:你這呆子,難怪你武功那麽高,師傅也從來不讓你出門,就你這智商是怎麽承載那麽多武學奧妙的?”


    李驥摸了摸腦門,咧著一對大門牙,就嘿嘿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喜歡公子如此笑罵他傻。


    “劉家跟那田百川一樣,都算不得什麽大角色,能私通流寇水匪,堂而皇之的圖朝廷的利,絕對不是他們可以辦到的。”


    “江湖之大,能人之多,亦是不可能靠著武力可以辦到的。”


    “今日餘巡在城門口說不能打草驚蛇,隨意出手,看來連刺史府的大人物是知道這些情況的,不說全部怕也是十之八九。。”


    “而不打草驚蛇,要嘛就是在放長線釣大魚,要嘛就是不敢動那背後真正的大佬,也沒有鐵證可以證明什麽。”


    “這背後恐怕是有著一張巨大的利益網,你一個以武力逼迫畫押壓根傷不了筋骨,沒了劉家還會有張家,陳家。”


    “並且貿然出手還會將我們二人置於險境,江湖人若是能憑武力肆意妄為的話,那麽天子設立的太平監還有什麽用呢?”


    “需知,山外還有山,人外還有人,真正的高人隻是我們剛入世,沒有見過罷了。”


    李驥“噢”了一聲,又問“:那我們咋辦?”


    “不急,我們不去找劉家,那劉二的大哥也會來找我們的,慢慢來,跟他們耍耍。”徐平安笑道,眯起了眼睛,竟有些愜意。


    興許是少年狂妄,他很喜歡這種有對手的感覺,亦喜歡這種因難而上的感覺。


    但,行俠仗義,救民清世,還複青天這也本也是他闖蕩江湖的一種意義。


    突然,妖兒講夢話了,大聲在尖叫“:不要殺娘,不要殺妖兒!”


    “救命!”


    徐平安一躍而起,和李驥一起小跑到了床榻。


    小丫頭一頭的冷汗,小手還在不停的揮舞,緊蹙的眉頭似乎是遇見了什麽可怕的事。


    徐平安心中不由得一痛,若世間無苦,該有多好。


    “妖兒,哥哥在這裏,沒人殺你。”


    “乖!”


    他柔聲說道,五指撫摸過妖兒的腦袋,輕輕緩緩。


    果然,這樣重複了幾次之後,妖兒又再次恢複了平靜,不再說夢話了。


    李驥歎息了一聲,道“:公子,妖兒妹妹的殺母仇人似乎不是象牙山的人。”


    徐平安低沉的“嗯”了一聲,他也看出來了,否則進象牙山的時候看到那些土匪,小丫頭也不會不哭不鬧的。


    “這事以後再說,反正在這揚州城,日後慢慢調查便是了,你先去睡吧。明日俠哥兒帶你上黃鶴樓吃一頓好的。”


    他又轉頭對李驥一笑,雪白的牙齒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他打小便很早成熟,對於自身的調節很快,不會時常沉浸在低沉之中。


    李驥受他的影響也是傻傻一笑“:好的,公子!”


    他退出了房間,那麽魁梧壯實的一個身軀,踩在地板上硬是沒有一點聲音發出,直到帶上門才發出輕微的細響,跟個幽靈一樣。


    原本李驥是要求睡地板的,不願意多花那銅板,但被徐平安嚴詞拒絕了,理由是你這憨墩兒夜裏呼嚕聲太大了!


    徐平安就與妖兒這小丫頭睡下了,替她捏了無數次被子。


    吹滅燭火,揚州還是揚州。


    與此同時,劉府的一處大堂中。


    這裏整潔且具有富貴氣,桌案上擺放得都是一些名貴的瓷器,拿出去一件都能夠上十戶人一輩子的開銷了。


    高堂之上,端坐著一名黑衣勁裝男子,他眉骨凸出,麵色黝黑,手指正不停的點著桌上茶杯。


    堂下,跪著三人,分別為劉二與他那兩名侍從。


    痛苦的嗚咽聲從劉二嘴裏發出,想要慘叫卻又不敢慘叫,額頭上盡是冷汗。他的臉頰上有著一個巴掌印,像是被模具烙印上去的一樣。


    大柱,二柱也是誠惶誠恐,跪拜在哪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高堂之側陰暗處,走出了一名老者,他佝僂著背,滿臉皺褶有些滲人,嘶啞著聲音道“:大柱,那人真是內家高手?”


    大柱果斷點頭,正色道“:邱老,我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人絕對是個內家高手,並且定有師門教導,屬於高手中的高手!”


    他的話半真半猜,否則自己要承受最為殘忍的懲罰。


    “哼!”高堂上的男子冷哼,手掌輕輕一拍,茶杯便直接飛了出去,讓人驚奇的是他的手並沒有接觸到茶杯,就是隔空而拍。


    “啪!”


    劉二應聲便仰躺在了地上,額頭被砸出了鮮血,滾燙的茶水在其臉頰上冒出了白煙。


    “啊!”


    “大哥息怒!”


    “我…我不敢了…饒命…!”


    “邱老救我!”


    他發出淒慘的叫聲,又不停的向那位老者,嘴裏瘋狂求救,整個人都在地上打著滾。


    “哼,你這不成器的東西,老子出去半日,回來你就給我鬧這麽大的事兒,尋常人欺負欺負也就罷了,這次倒好惹上了江湖高人!”


    “還賭輸了上百兩銀子,你知道明日揚州城將會如何說我劉家嗎?”


    “早早告訴你行事低調一些,現在不同前些年了,連揚州刺史都被擼掉了,你還敢如此招搖,落人把柄,想害死我嗎?!”


    說話那男子正是劉二的大哥,劉元,剛剛從城外回來便聽說了這麽一件事,顯得有些憤怒。


    大柱二人以及劉二都噤聲,知道這位當家人發火了,誰敢觸黴頭連死都難!


    沉默中,燭火搖曳倒映了幾道人影,顯得壓抑。


    良久,那位邱老才出言,衝劉元道“:公子,事已至此應該想想如了卻這一樁事才好。”


    劉元呼出一口濁氣,他憤怒過後很快恢複了平靜,一雙眼睛沉冷如水,與那色厲內荏的劉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平安,徐平安。”他呢喃了兩句,有些疑惑,隨後衝邱老問道“:你可聽說過江湖中有這麽一號人物?”


    邱老搖頭,緩緩道“:江湖中自皇帝登基,設立太平監後便沉寂了許多,多少高人都藏於深山不出,不願接受統禦,而這麽年輕的兩位少年郎,或許真的有可能出自那一高人門下。”


    “就在剛剛進城時,我已經得知了一些消息,這個徐平安今日晌午曾押解了一百名流寇進城,這批流寇來自象牙山。”


    劉元蹙眉,他嗅到了一絲不太好的意味,問道“:一百名流寇?就他二人?”


    邱老點頭,又道“:並且這一百名流寇中沒有一個是完好的,個個鼻青臉腫,據說皆是喪失了一定行動能力的人。”


    劉元閉眼沉思,押一百流寇進城可不是什麽好事,這說明此人嫉惡如仇,乃江湖中自稱清流的年輕家夥,心中都是有著一些熱血與報複的。


    邱老沉吟後,問道“:公子可知那象牙山流寇的頭目是誰?”


    “是誰?”


    “王虎,江湖中小有名氣,曾是個名宿的弟子,但卻因為一些事被逐出了師門,從此落草為寇,以武力嘯聚了一群土匪,稱霸象牙山,似乎與田百川有著一些關係。”


    “這個王虎有三流高手的實力,今日進城之時,雙手被人廢了!”


    話音落,劉元“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眼中射出了一道犀利的精光,驚道“:三流高手被廢掉雙手?”


    邱老凝重的點了點頭,嘶啞道“:並且這二人與刺史府似乎有關係,今日城門口接待他二人的竟然是那個餘巡,餘大俠士!”


    “後來,不知為何,田百川直接殺了王虎,應該是怕留下把柄。”


    劉元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劉二,你這豎子,誤我劉府!”


    劉二聞言渾身顫抖,爬在地上額頭貼著地,想哭卻哭不出來,原本以為大哥會也他出頭,卻不曾想招惹到一個大人物了。


    劉元站了許久,又開口道“:邱老,幫我約一約田百川,明日我要見他。”


    邱老點頭,拱手退進了陰暗處,消失不見。


    黑夜漸深,劉府大堂中燈火通明。


    驀然,傳出了兩道痛苦的嘶吼聲,滲人頭皮發麻。


    那屬於大柱與二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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