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邊緣的一座山洞中傳來喬月的哀嚎,嚇得四周的鳥雀紛紛撲棱著翅膀飛走,遮蔽了上方一小塊天空。


    “航哥……你咋還不給我拔刀?”終於停下敷藥,喬月喘了口氣,這才發覺背後的刀還插著。


    “我又不是醫修,拔了刀,你的血止不住怎麽辦?”江少航端了個銅盆,洗手上的血,又擰了把毛巾給喬月擦擦腦門上的汗,仔細看了看她的臉。


    因為複傷丸的緣故,這些小傷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她身上又敷了傷藥,外敷內服雙管齊下,這些傷想必很快就能好了。


    但是背後的傷,江少航處理不來,他怕把喬月折騰死。


    “那你不拔它,等它長在我身體裏可就壞了!”這刀要是真和喬月的肉長在一起,就不是拔能解決的了,到時候一拔,血肉橫飛,她得當場死過去。


    這傷口太大,又不知是不是捅到了大血管,在裏麵堵著,江少航看不見,隻好用神識探查。


    “我用神識看了,刀插進你肺裏,也不知道你喘氣費勁不……”江少航皺著眉,五官都愁成一團。


    喬月試著大口呼吸幾下,仔細回味著有沒有不同,“沒啥,後背沒漏氣!”


    這個不要命的家夥。江少航無奈地搖搖頭,都傷成這樣,還說沒事,難道要掉了腦袋才算有事?


    “這樣吧,你趴著別動,我得帶你回陵陽城找個醫修。”


    喬月點點頭,係好衣裳,趴到江少航背上。


    禦劍而飛,喬月隻覺風大,突然一個黑紗鬥笠罩在她頭頂。


    “臉上的傷不能受風,別摘啊。”


    喬月隻好默默點頭,任由江少航把她帶回了陵陽城,把她一路背到醫館中。


    這醫館懸濟堂隻有兩層小樓,破破爛爛的樣子,裏麵有個素衣素麵的女子,竟然是築基修為。


    “江小友?”築基女修明顯和江少航熟識,幫著江少航把喬月扶到了屏風後的一張床上。


    江少航笑道:“梅前輩,這是我朋友,受了重傷,您給看看!”


    這女修便是陵陽城中為數不多的醫修,名叫梅笙,在城中偏僻處開了一家懸濟堂,極擅長治療外傷。


    可惜陵陽城不許明麵上鬥法,獵獸的修士也很少,梅笙這裏很難接到生意,窮得叮當響。


    看了看喬月背後的刀,梅笙點點頭,這傷她能治。


    她沉穩地脫下喬月的外衣,撕開天蠶絲軟甲。


    不愧是築基修士,徒手就能撕開軟甲。


    梅笙邊看傷,邊驚訝喬月的身體素質,這一看就知道是吃過金剛丹,練過修體法訣的,甚至用秘法煉過體的,骨頭硬,皮肉韌,即使被捅成這樣,呼吸也絲毫不亂。


    關鍵是,這家夥是個男人也罷了,沒想到竟是個女子。女子中極少有吃苦下功夫煉體的。若非她煉過體,不然這一刀便會要了她的性命。


    梅笙把江少航趕了出去,自己先拿搗藥杵配了外用傷藥,又掏出一顆生肌續骨丸,叫喬月在拔刀的一瞬間吃下。


    拿白布墊在喬月刀口周圍,梅笙狠一狠心就把刀拔了出來。


    喬月手疾眼快吞下丹藥。丹藥入腹,藥力化開,修複她的刀傷。


    而梅笙則在用醫修的獨特功法,修複刀傷處受損的內髒,將淩亂的經脈修複歸位,最後才把幾塊肋骨骨碴子挑出來。


    溫暖的靈光拂過,喬月渾身舒服,竟感覺不到疼痛了。


    “怎麽樣?”


    “多謝前輩!我這傷已經好了。”喬月興奮地說著,一邊起身施了一禮。


    梅笙笑道:“不必客氣。”說著已經繞過屏風,去找江少航結賬。


    醫修行醫,費時費力,價錢卻並不多貴,隻是生肌續骨丸花去了五十塊靈石,治傷本身僅用了十塊靈石。


    江少航看喬月又活蹦亂跳起來,嚴肅道“你怎麽還是不懂,出去獵獸是要穿防禦靈器的!”


    喬月無奈道:“我沒錢買啊!不如……”


    她又抬頭望著江少航,眼睛亮閃閃的,泛著財迷的光,直勾勾盯著江少航腰間幾個乾坤袋道:“咱們分一分吧,這樣我就能買到防禦靈器了。”


    “好吧……那咱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去你租的洞府?”


    喬月的洞府放上防禦陣法,本來還算安全,可現在兩個鄰居死在她手裏……


    正好快到續租的時候了,萬一雅仙居來人收租金,發現少了兩個租客,那這三百靈石的租金,不就成了她和嶽清宇兩人負擔?


    一人每年一百五十的租金,實在太不劃算。她打算搬家,幸虧靈田裏的靈草沒發芽,損失不大。


    這次要分贓,不如去醉仙樓。


    在醉仙樓的包間找了最便宜的一間,喬月和江少航麵對麵坐了下來。


    正值傍晚,生意興隆,他們迫不及待要分東西,隻點了一壺清茶,就關好隔音禁製談事。


    “你這次放過喬萸,是為什麽?”這件事江少航一直不解,如果說喬月真想擺脫追殺,那就應該除掉喬萸,再沒有後顧之憂才對。


    “哼,喬萸這家夥實在討厭,可是他有個金丹期的爹呀。”喬月敲敲桌麵提醒著江少航。


    江少航當然知道自己惹不起喬明淵,可是喬月這次放過了喬萸,算是大為得罪了他,以後喬萸會不會變本加厲,甚至聯係築基修士追殺她,也未可知啊。


    “所以嘛,雅仙居那洞府我是不想住了,就讓嶽清宇自己處理吧。我這回不想在陵陽城躲躲藏藏了,連自己名字和身份都不能用,裝成鬥獸士混日子,真夠憋屈。”


    這倒不錯,隱姓埋名一時尚可以瞞住身份,難道從此以後她就不出門了?


    何況這次獵獸,她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給了嶽清宇,難說會不會傳到整座城的耳朵裏。


    正好,她也想尋個新地方,好好修煉,不再躲藏,不用天天染發。她要過正常修士的日子。


    “也是,之前看你練功夫成了壯漢,我難受得很。”


    喬月爽朗一笑,飲下一杯茶水。那時候確實倒黴,好多事情一件連著一件,弄得她窮困潦倒,生活不易。


    好在一年多時間,什麽事都過去了。尤其是現在,她就要和江少航分贓,又能大賺一筆。


    “楊一刀是體修,徐明東是法修,容靈子是……”江少航把三個乾坤袋上的神識破去,翻了翻裏麵的東西。


    “容靈子?”喬月想起那老不正經的容靈子就來氣,奪過他的乾坤袋往裏一看。


    “什麽玩意!淨是造型怪異的東西,怎麽還有玉如意呢?”喬月一把將容靈子不堪入目的乾坤袋扔到地上。


    那裏麵不光是雙修之道,還有些特殊器具,整得喬月臉色都變了。


    看來容靈子還真是個老變態,在他一百多年的修仙生涯中,用玉簡記錄下來,竟然有幾十個小女孩都遭了他的毒手,殺他是殺對了。


    喬月咬牙切齒地在容靈子的乾坤袋上踩了幾腳,啐道:“這麽髒的乾坤袋,我寧願扔了也不要。”


    江少航也猜到容靈子的德性,點點頭,“不缺那點東西,我這有徐明東和楊一刀的乾坤袋。”


    他把這兩人的東西擺好。一共五六千塊靈石,十幾瓶各色丹藥,一本《巔峰煉體訣》,一本無名功法,幾件攻擊屬性的靈器,幾把暗器毒針。


    剩下雜七雜八,都是生活用品,成色極好,價值不輸喬明淵洞府裏的擺設。


    “徐明東好像是青蒙山徐家的人……航哥,你聽說過嗎?”


    喬月盯著一塊刻著“徐”字的玉牌看了半晌,想起徐明東和楊一刀都是修仙家族子弟,而江少航居然一人殺了兩個世家子弟。


    不知道這會不會給他帶來危險。畢竟但凡有點背景的修士,身上都會被長輩下一些咒術什麽的,以免意外後尋不到仇人。


    “青蒙山徐家?那不是大家族,就一中等修仙家族。放心吧,當時我既然敢殺,就知道怎麽應對。”江少航擺擺手,不必喬月擔心。


    他可是金丹劍修的親孫子,雖然資質不好,可真遇上事,江水寒能不管他?


    修仙之路本就危機四伏,徐、楊技不如人被殺,那是理所應當的事。


    若修仙家族的長輩個個為小輩出頭,豈不是要忙死了,也不符合弱肉強食的修仙界法則。


    喬月點點頭,攤上事被尋仇,那是她草根修士需要考慮的,江少航背靠大門派,有金丹長老保護,日子自然過得恣意。


    真羨慕這些背後有靠山的人啊。喬月搖搖頭,又趕緊把這不合實際的幻想丟到腦後。


    她是什麽人,還敢指望靠山?真的說起來,連親爹都靠不住,她又敢靠誰,還是靈石與修為最靠譜。


    “那我們靈石平分?”喬月滿眼明亮,指指擺滿了一桌子的靈石,看江少航點頭,趕緊摟了一半到懷裏。


    “這些靈器什麽的,也不是太稀罕的玩意。我一個純正的劍修,拿上也不會用,還是你拿著用吧。”


    江少航還是希望喬月多拿些東西的,他有爺爺幫忙,從來不缺這等身外之物。


    喬月連連道謝,把一堆東西全歸進自己乾坤袋裏。


    靈器有一把飛劍,一把暗器冰魄針,一根迷迭香的花枝,一塊用來防禦的盾牌。


    喬月沒想到,大家族的子弟也不過如此,卻不知道那兩人是把好東西留在洞府了。


    另外的幾塊雜物就是甲胄龜的龜殼,也算值錢之物,足夠喬月去換好多靈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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