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般,從喬月急匆匆的腳步間流過,從她日益長高的身子上流過。


    閉關修煉,領任務賺錢,再閉關修煉……每三日有一次廣場練武,每一個月有一場金丹修士講道。


    不知不覺就是兩年過去,喬月的修為也緩慢增長著。


    這日烈日當空,劍宗弟子卻不懼炎熱,還在廣場上揮灑汗水。


    喬月和江少航站得相近,江少航的秋水劍已經修煉出了劍氣,金色的光芒從劍上激射而出,化作傷人的利器。導致他身邊幾人都懼怕這劍氣,離得他遠遠的。


    而喬月仍然用著當年蒙學堂發的木劍。即使是木劍,她揮舞起來,仍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她目光淩厲如劍,緊盯著遠方高台。手中劍如臂使指,幾乎和她本身融為一體。


    高台上的劉羽英姿颯爽,長劍劃破空氣,然而和當初喬明淵相比,還是少了一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銳氣。


    “哈!”長劍劈去,直如劃破長空。


    正在此時,猛聽得遠方一聲驚雷,狂風大作,弟子們大驚,一些修為低的立時感到壓迫之感,甚至連站也站不住,紛紛跌在地上。


    黑雲瞬間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濃重如墨,將陽光完全遮蔽。一時間廣場陷入黑暗。


    風聲,雷聲,驚慌失措的叫喊聲瞬間淹沒整個玉琢峰。


    江少航已經煉氣中期,沒倒在地上,隻是身子晃了晃。他剛一回頭,見喬月四仰八叉地摔倒,趕緊拽起她來。


    “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這裏的靈氣都在壓著我?”喬月感到一種壓迫五髒的靈壓,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這是靈力的壓製,和身體素質沒有關係。所以江少航雖然身體素質比喬月差,卻因為修為高些,能在靈壓中穩定自身。


    “我哪知道啊!”江少航一邊將她扶起來,一邊張大嘴喊道。


    冷不防天上刮起一股邪風,沙土迷眼,還差點把江少航嘴給吹歪了。


    喬月是如此,其他身體差些的弟子就更加崩潰,紛紛摔倒,在重壓下連站都站不起來。


    台上劉羽也是剛接管這廣場領武的事務,在台上本來就很緊張。現在遇上怪事,一下慌了神,差點崩潰,可在場的隻有他是築基修士,如果他不穩住,整個劍宗低階弟子都會潰散。


    劉羽捏了下自己的手心,先穩了自己心神,放開聲用傳音法術高喊:“別怕!大家穩住,能走的趕緊回洞府!”


    一群人跌跌撞撞,互相攙扶著回到自己的洞府。


    喬月修為是極低的,若不是江少航在旁攙扶,她恐怕要爬著回去了。剛一到自己的石洞,她頓時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伸手去開啟防禦陣法。


    這時,古劍派各山頭上蹦出一群遁光,呼啦啦分頭飛在山頂。這群遁光都是古劍派鎮守著的金丹長老。


    剛才他們看到天象異常,也是吃驚,不過立刻有見多識廣的長老看出是特殊的結丹天象,於是便組織起來,命令弟子們不論修為高低,一律關閉洞府,開啟陣法。


    於是每個山頭都亮起防護的光幕,頓時阻擋了這股靈壓。


    洞府裏,喬月爬到石床上調息半晌,理順經脈裏胡亂衝撞的靈力,終於平複下心情,隔著道石壁向江少航傳音道:“航哥,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見多識廣?要說平時,不還是你看典籍最多?這天象,我看沒什麽特異,當年掌門結嬰也是如此。不管是什麽事,都有長老他們管,跟咱沒關係,咱還是好好修煉吧!”


    喬月答應一聲,繼續從門洞裏望著外麵的黑雲。


    江少航說是結嬰天象,可依她來看,倒像結丹。


    她這些年總在執事堂做事,平日裏接觸的長老弟子不少,懂得許多察言觀色,人情世故。倘若宗門內有金丹長老結嬰,宗門必定處處重視,早就要開啟護山陣法,把整個古劍派都控製起來。


    結嬰不比結丹,是半點打擾不得的,必須保證宗門的安定。而最近幾年,古劍派都鬆鬆散散,既沒有禁地,也不曾限製弟子外出,完全沒有緊張之感。


    可是,誰的結丹天象能有這麽壯麗?喬月繼續看著外麵思考。


    狂風一刮,卷起好多落葉,地麵上轉起無數沙土連成的小旋風,像是進入了沙漠之中,實在太壯觀了。


    光是剛才遠遠地看著就已經足夠震撼,何況這雷和風的中心好像就在喬月洞府附近。


    洞府附近!


    喬月心念電閃,眼睛一亮,她的洞府附近住著誰?


    江少航、徐子楓、喬明淵……對了,是喬明淵!


    早就聽說三年前喬明淵已閉關結丹,當時人們對他期望極大,都說他可能會在七十歲結丹。


    不過喬明淵的資質並沒有那麽逆天,終究是多用了兩年時間。如今算來,喬明淵已經七十二歲了。


    真的是喬明淵的結丹天象?


    喬月又掏出書仔細翻著,發現書上記載的結丹天象很平凡,最多就靈氣化蝶,變點花瓣什麽的,像這種風呀雲呀的,把煉氣弟子都嚇跑的,那得是結嬰天相了。


    “航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喬師叔結丹?”


    那邊江少航也在思考,他也推翻了結嬰的可能,轉而懷疑是某人結丹,兩人的猜測不謀而合。


    “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喬師叔是誰,多少次創了古劍派的記錄啊!對於他來說,弄這麽大動靜很正常,不然就不是他了。”


    喬月也嘿嘿笑:“這倒不錯。”


    “不錯啥啊不錯,你和他又不沾親不帶故,他結丹了,你還能得什麽好處不成?”


    聽到不沾親不帶故時,喬月的笑容頓時消失。她揉揉臉,波瀾不驚道:“結丹後按照慣例,咱們玉琢峰要擺宴席慶祝的。我聽黑哥說宴席裏的菜是特殊手法做的,還帶有靈氣,吃上一頓,肯定能增長修為。”


    江少航聽見宴席,反應過來,想起小時候吃過誰家的一場宴席,那會還沒修煉,可吃完了身體一下強健許多,足見宴席上食物靈氣充足。


    “好好好,我還以為你為喬師叔高興,原來是為了自己呀。”


    “那是自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之前一口氣閉關了一段時日,花光了靈石,現在連顆丹藥都買不到,修為停了好久都不漲,能占點便宜是點。”


    喬月的如意算盤打得倒響。她是五靈根,爛資質,離開了丹藥修為就會進展極慢,又因為丹藥副作用,同時她也不願依賴丹藥,所以每次用丹藥都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吃。


    哪裏像天才修士,每天隨便吸吸靈氣就好,根本就不用操心丹藥。


    望著外麵塵土飛揚,喬月盼著喬明淵快點出關,快點舉辦結丹大典,好讓她吃到靈氣大宴。


    “我從喬師叔閉關就盼著了,這回不在宴席上補充靈氣,豈不是吃虧了?”


    江少航笑:“那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眼看風雲變幻,黑雲壓城,托著無數紫青閃電的雲層好像一座大山,向他們這裏扣來,遮天蔽日,聲勢浩大。


    忽然一道白色閃電從高空劈下,炸開濃厚的雲層,直直衝向他們這裏。


    刺目的白光閃得喬月閉上眼,扭頭不看,仍然聽到雷仿佛在她頭頂,身周炸開。


    怪不得要弟子們躲好,否則古劍派低階弟子定會遭大難,一個個被烤成阿黑那樣。雖然洞府有防護陣法,喬月還是感覺渾身酥酥麻麻,腦袋上的頭發都炸了開來。


    驚雷和風雨持續了三天三夜,古劍派幾十個長老也就提心吊膽了三天三夜。直到天象散盡,這才放心,把弟子們都放出洞府。


    一眾不明就裏的弟子,從雷聲中緩過神,趕緊跑出洞府,三五成群猜測著事情的真相。


    喬月抬頭見到許多長老禦著法寶踏空而來,直直地衝喬明淵的洞府飛了過去。


    江少航一個風卷術掃除空地的落葉,挑了個沒有積水的平地站著,和喬月有一句沒一句搭話:“咱們猜中了。還真是喬師叔結丹。”


    “喬師叔確實不愧天才之名。他可隻有七十多歲,好多人等兩百多歲才結丹呢。”或者,還有許多天資不足的人,連結丹的門都沒摸著,止步與築基期,甚至在煉氣期蹉跎一生。


    “劍修本來就難修煉,三百歲結丹也很平常。所以你看看,咱們劍宗雖然整體實力最強,但金丹長老隻有我爺爺和羅長老,元嬰期的一個都沒有。”


    “嗯。”喬月看看雨過天晴的太陽,“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預感,喬師叔很可能成為古劍派第一個元嬰劍修。”


    “你鬧著玩吧!古劍派從立派以來,就從沒出過元嬰劍修。”想不到喬月連這種預感都會說出來,江少航趕緊搖頭,“這話說滿了。結嬰能和結丹一樣簡單?就算是天才修士,也不一定能修到元嬰。”


    修仙界變數太多,說句不好聽的,真保不齊哪天喬明淵就隕落了。當然這種事,對於古劍派來說是個損失,可又有誰能保證一生平安?


    “也是,說不定還沒到元嬰期,他就不小心身死形滅了。”喬月抽了下嘴角,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江少航大駭,“這話你也敢說?你不知道隔牆有耳啊?”


    喬月不以為然。她又沒指名道姓,誰知道她說了喬明淵?修仙路途那麽長,隕落或者坐化,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誰愛聽,誰就聽去。諒那做偷聽壁角之事的人,也沒本事讓哪位長老信了他去。”


    “你膽子真大。難道你就不怕我把話捅出去?”江少航指指自己的嘴。別人沒有讓長老信服的本事,他可是金丹長老的親孫子,傳壞話簡直再快不過了。


    喬月麵無表情,涼涼地瞟了他一眼,分明就是在說:你敢?


    “嗬嗬。我打不過你,當然不敢亂說話。”江少航擺擺手,對於喬月的信任,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很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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