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騰醫館門前停了兩輛車,一輛是道吾長子道郡陽的,另一輛是道吾次子道正成的。


    千騰醫館原來是武館,以前的老建築是正門、演武場、正堂、左右廂房和後院。後來武館改成了醫館,武館大門也改建成了臨街的門麵用來作為了行醫的店鋪,武館大門內的練武場改成了前院。雖然這宅院也有後門但是後門老街實在太窄沒辦法在門前停車,所以但凡有人開車前來都是將車停在醫館門前的停車位上。


    道郡陽那輛車並不是他開來的,是他妻子劉欣去車站接她兒子道重宇和侄子道惜遠時開來的。道郡陽不是不想開車去接這兩個孩子隻是他這臉上的傷此刻著實難以見人,半邊臉都快腫成豬頭了。


    李欣帶著兒子和侄子剛到,道正成便也到了。道正成帶著自己的媳婦和小兒子還有道郡陽的女兒道玉絮剛一下車便看到大嫂和兩個孩子,道郡陽他們連忙走了過去。


    道正成的媳婦鄭靈韻和自己大嫂劉欣兩人很是親切,沒說兩句便就問起了這次老爺子為什麽這麽興師動眾的叫他們回來。


    劉欣雖然是道郡陽的妻子但是也不知道實情,劉欣隻能表示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不過她說應該是好事,因為她老公打電話的時候很是激動。


    眾人一起從醫館正門進入了宅院內,從醫館經過時道吾的幾個徒弟和醫館的員工們看到道家一家大小都到了的陣仗覺得很是奇怪。這不是逢年過節的怎麽都湊到一起過來了,幾個道吾的徒弟連忙迎來過了上前打招呼。


    道吾最小的弟子賢成來到道正成的麵前喊了句師兄和大嫂後帶著他們往後院走去,其餘人則是散去忙自己手頭上的活計去了。


    來到後院道正成剛要問賢成這次老爺子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安排,這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站在走廊滿臉三笑容大哥道郡陽,隻是此時大哥的臉似乎有些淒慘。


    眾人一見道郡陽後就立刻走了過去,滿是疑問的他們正要詢問老爺子叫他們到底啥事的時候,就見道郡陽發紫紅腫的臉頰。大家都是嚇了一跳,連忙詢問著道郡陽這是咋了。其中劉欣最是關切,小丫頭道玉絮看著父親紅腫的臉都快哭了出來。


    道郡陽對此也很無奈,隻能笑著說和人切磋過招一招不慎讓人給拍到了臉上。劉欣滿臉氣氛又不好在孩子們麵前多說什麽隻能滿眼怒火的瞪著道郡陽,大有一種回家算賬的氣勢。小丫頭道玉絮則是連忙叮囑父親打架是不對的不要和人打架,一旁的弟媳鄭靈韻也隻能安慰兩句說家中還有些上好的去血化瘀的藥回頭給大哥送來。一旁的道正成則是一言不發默默看著大哥。


    道郡陽連連說自己沒事隻是輕微皮外傷,然後就讓他們到後院去了。他們去了後院賢成也返回前麵醫館之中了,此時院中隻有道郡陽和道正成兄弟兩人。


    道正成看著大哥說道:


    “別瞞著了大哥,說吧到底咋回事~!”


    道郡陽看著弟弟,莫名有些好笑。心中突然有種兩人還是少年的錯覺,他逗弄道:


    “還能咋回事被人打得唄~!隻歎我技不如人~!”


    道正成看著自己的哥哥有些無奈,年少時母親病逝他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父親在外為了生計忙碌無暇照顧他們兄弟,他一天到晚跟在哥哥屁股後麵很多年。自己這個大哥的那點心思他最為了解,若是讓人打的這看中武道和麵子的大哥絕不會現在這麽輕鬆的樣子。道正成暗歎一聲對著大哥說道:


    “隨你,不願說就算了。”


    道郡陽看著有些失望的弟弟也有些不願在瞞他,於是就說道:


    “咱爸失手打的!”


    道正成聽後有些愣神,他怎麽也沒想到是父親打的大哥。一向和氣的父親極少出手打罵他們兄弟,道正成有些不信便開口說道;


    “咱爸失手打了多少巴掌才會把你臉打成這樣~!”


    道郡陽聽到弟弟這麽說,忽然想到道吾那沒有打到臉上的第二巴掌便有些無奈開口道:


    “還打幾巴掌~!第二巴掌要是打在我臉上我現在估計早叫老頭子一巴掌打死去了~!”


    此時道正成見大哥都如此說了於是便信了,看來真是老爺子出手教訓的。可他心中很是疑惑,自己父親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出手教訓的人。在說現在他們兄弟二人早已成家多年,大哥和他也很多年沒有受到父親責罵了。怎麽今天父親就出手打人了,心中有些疑惑的道正成便開口問道:


    “爸,為什麽打你~!”


    道郡陽聽弟弟這麽問感覺很是有些鬱悶,歎了口氣便轉身向著內院走去。邁出兩步便脫口說道:


    “怒其不爭~!”


    道吾在後院的正廳坐著,這後院原本就是他們一家住的老院。原本他們一家人都住在這裏的,張子結婚後在外麵買了套房子便搬了出去,次子後來在醫院工作為了方便道吾便給他在醫院附近也買了房子。兩個兒子都搬走後這院子便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住了,不過大兒子道郡陽倒是常常帶著孫女回來,有時他們一家人還能在這住上兩天。


    院落有些古舊之色,雖然這些年翻新過幾次,還添了許多現代化的家具。但是看著還是給人一種古香古色的感覺,道吾在正廳的太師椅上收功後坐著喝茶,一旁側廳裏早已經擺上了一桌好菜,這些菜是道郡陽讓賢成去對麵飯點的。兩家裏的近再加上許多年的鄰居所以喜好口味都把握的很好,那邊做好以後直接就送了過來也不用出去吃很是方便。


    正在慢慢喝茶的道吾輕輕將手中茶碗放下看著門口,隻見門口一個小巧的身影立刻衝了進來直接向著自己撲了過來邊跑還邊喊著“爺爺~!”。


    道吾見狀滿臉笑容連忙起身,這小丫頭直接撲到道吾身上摟住道吾的脖子。


    隨後趕快來的劉欣看到這一幕也是滿臉笑意,不過她見自己女人十三四歲的人了還是這麽頑皮就溫聲喊道: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皮,還不快鬆開。你爺爺,年紀大了一不小心讓你給撲的摔跤了怎麽辦”


    道玉絮聽到母親呼喊,知道自己馬上又要挨訓連忙鬆開道老爺子的脖子改成摟著胳膊,然後衝著自己的母親做了鬼臉。


    道吾見狀哈哈直笑,口中連說不打緊~不打緊。


    劉欣連忙上前說道:“爸,這丫頭都快讓您給寵上天了~!”


    隨後更來眾人僅此情景也是滿臉笑意,鄭靈韻上前喊了聲“爸”道吾點了點頭。


    其餘幾隻個孫子也隻能對著道吾一起喊“爺爺”了~!


    道吾看著這些孩子們心中高興不已,他這一生年少時困苦、青年年勞碌。人到中年才勉強安穩下來,可是剛安穩沒幾年自己的媳婦便又撒手離去。此後武館改醫館長子成家次子成才這才算是過上了清閑日子,看著這些孩子道吾此刻覺得自己這一生也算是滿足了。隻是有些惋惜的是陪著自己吃了不知多少苦的妻子沒能有福享這天倫之樂,這也是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心念至此道吾眼中竟有些許淚光,他不願在孩子們麵前出醜連忙轉移話題問道:


    “正成和郡陽那~?”


    劉欣連忙答道:


    “他們在後麵談些事情一會就來。”


    道吾心知是何事,於是便不在意。便說道:


    “那行,些咱們先坐桌。今天這菜可都是你們這些小家夥們愛吃的。”


    眾人便向著側廳餐桌走去,道玉絮摟著道吾的胳膊剛要轉身便看到父親和叔叔在院中向著這邊走來。正要開口呼喊父親快點,隻是看到父親那紅腫側臉張口欲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小姑娘此時的舉動和落寞的神情道吾全部看在了眼中,心中有些觸動的道吾也是覺得自己當時做的過了些。那時些許是自己剛剛突破心境起伏之下有些過激,所以才會失手讓道郡陽受了委屈。


    眾人全部落座之後,道郡陽先是起身將一副幹淨碗筷拿起,在三兩道菜上個夾了一筷子放入碗中,道郡陽端著碗筷轉身來到正廳之中的一副黑白畫像傍邊,將盛有飯菜的碗筷放到了畫像前輕聲說了句“媽,今~家宴~您嚐嚐菜都是您愛吃的~!”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道吾家門規矩不多,但是有些規矩是道郡陽自小知曉的。


    道郡陽再次落座以後,道吾本該端起碗筷讓大家開始吃飯。隻是這次他卻沒有立刻這麽做,他緩緩開口道:


    “郡陽臉上的一巴掌是我打的~!”


    此言一出屋裏忽然一陣安靜,道玉絮更是滿臉錯愕。幾個孩子和婦人都沒想到這道郡陽的臉腫成那樣居然是老爺子打的,這要犯多大錯才會被打成這樣。道郡陽和道正成則是沒想到父親會當眾說出此事還是在這個時候。


    道吾見一個個表情錯愕,就連玉絮那丫頭也是滿臉驚愕於是繼續說道:


    “這個是我的錯~!我今日練功有成心境不穩,郡陽也是替我心喜舉止木訥了些。有些生氣之下我就打了郡陽一巴掌,隻是我也沒想到會把他打成這樣。都怪那時沒能控製好自己的心境和手上力道,讓郡陽白白多受了這番皮肉苦。”


    眾人見道吾居然當著全家人的麵當眾道歉感覺很是不可思議,這場麵他們都沒見過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反到是心性純真機靈的道玉絮此刻很是開心,她滿臉喜色的拉著自己母親的袖子衝著母親說道:“媽我就知道爸爸不會讓別人打成豬頭的~!”


    眾人聽聽到這童言無忌的話頓時是一陣開懷大笑,原本尷尬無比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此時道郡陽則是一臉笑意滿眼淚光,他沒想到父親居然在一家人麵前為了自己的麵子承認是自己的錯。他一直以為自古以來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無論對錯。可是今天他的父親又給他上了一課。


    此刻的道正成感覺則更加深刻些,他感覺自己的父親的心境似乎變得更加圓滿了些給人一種說不明的感覺,難不成父親真是修煉有所突破。


    道郡陽斜仰著頭控製自己盡量不要流淚,對著女兒佯怒說道:


    “咋的你爹讓人打了你高興,你爹讓你爺爺打了你卻開心的不行~!你這是幸災樂禍~!”


    道玉絮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頂了回去,學著他爸的樣子斜仰著頭說:


    “讓你打我的時候老是說你是我爸打我是應該的,這次好了吧~你讓你爸打了吧~該~!”


    哄得一聲全家人讓這丫頭的樣子逗得又是一陣大笑,道郡陽被氣得火冒三丈指著女兒氣衝的說著:“無法無天了,回家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道玉絮一臉得意全然不怕,道家家宴好一副喜樂融融兒孫盡歡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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