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太歲星君。”


    “好說。”那神秘無麵的肅穆神仙擺了擺手。


    “太歲星君如今在仙台秘境主事兒,而帝君不過是掛個名而已,況且長安城裏頭事物繁忙,能夠在仙台殿裏頭見著帝君,倒是有些詫異。”


    王執心所扮的福祿星君辦完太歲星君這頭的事兒,又轉頭琢磨起北天帝君的來意起來——每一尊大修即便再不著調,都不會無的放矢。


    北天帝君仿佛是被福祿星君罵了一通,但是他所言又實在是大實話,於是有些語塞。


    看樣子文昌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福祿,但是卻沒有把有關福祿星君一絲一毫的信息告訴自己——簡直是有些過分,惹得他現在打不了機鋒,一直被福祿星君壓著,處於下風。


    並且北天帝君見著王執心絲毫沒有要在大殿之上打開那錦囊,取出裏頭信箋的意思,於是又是一陣失望。


    這紫袍神仙站在台上,顯得很是有童心,也不拘泥什麽姿態,更是沒個正形,就要惹得失去存在感的李平安一陣兒吐槽——果然是你吧,聖君陛下……


    太歲星君也樂得見著北天帝君吃癟——以他的年齡來看,這北天帝君就是武德星君撂挑子之後留下的爛攤子,熊孩子,將近一千年都這般跳脫,屬實使得他日夜頭大。


    “帝君究竟有什麽交代,且直說吧。”


    王執心一向都喜歡開門見山——大家都是時間有限的人,我這裏自家老師可能就剩個小半天還在,你那裏乾天殿裏頭還不知多少奏折要處理,這要是不趕早一點,張清和聽不著倒是問題不大,就怕李墨被小玄天裏頭種菜吹笛子的老祖們摁在地上錘。


    “我也不是來見你的,福祿。”


    北天帝君笑了笑,說起正事兒來,他還是能靠點譜的,甚至於說,頗有些威嚴。


    聽著北天帝君的這話,李平安陷入深深的猶豫——不是來見他福祿星君,難不成是來見我值夜靈官的?!


    哎呀帝君太客氣了,知道我被貶謫到滄江邊上,說不得心理不平衡,一路護道跟著我,一直都到了這仙台秘境之中。


    哎呀不愧是都姓李的一家人,李家這凝聚力,合該他成為近仙世家!


    李平安一拍大腿,自我腦補了一番。


    王執心聽了這話,心思卻沉了下來——他壓根想都沒有往李平安那地方想。能讓仙唐聖君改頭換麵刻意跑到神夏的地界,還能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不成?


    那如果不是李平安……


    王執心試探性地問詢著張清和——


    “老師,北天好似是來見您的,他是知道您在這兒?”


    張清和心湖之中的意誌起了些波瀾,但是並沒有顯得多詫異,而是緩緩對著王執心說道:


    “且問問,看他要說什麽。”


    “哦?帝君要見的不知是什麽人?”王執心扮作的福祿星君試探著問道。


    “沒見著,你不是他,你氣息太穩,不似少年,更是數百年前便在中天裏蹦噠了。”


    王執心一貫覺得自己看似呆愣,但是潛心學問的性子挺好,但是現如今突然感覺有些被冒犯。


    “但是文昌不會犯這種錯誤,他說福祿相隨,終得一見。


    那必然在你出現後,我與他定然是終得一見。


    但是福祿道友與值夜靈官的身上都沒有神魂駐留的痕跡,實在是奇怪的很。


    不過……隻能說明,那小子連自身蹤跡都能夠藏的天衣無縫,就連天宮大修以上的人都能掩蓋過去了。”


    北天帝君的言語之中頗為滿意。


    “無妨,這東西隻要他能見著,給誰都一樣。


    出門在外,沒個幫扶可不行啊!”


    北天星君隨手撂出一簡玉冊,王執心似懂非懂,穩穩當當地接住。


    而在這簡玉冊出現於虛空中之後,王執心與李平安能夠明顯察覺得到,天地之間的水元靈息變得極其之濃鬱,而且冥冥之中好似有龍鳴聲響起——某種源自於血脈之中的呼喚與衝動也隨之並起。


    這是一門促進道與理乃至於肉身向著高層次蛻變的功決,以王執心的眼力來觀摩,雖說隻有總綱,但是至少已然是一門近仙聖法。


    在玉簡之上,以金勾雲篆刻在其上的三字尤其顯眼


    ——《化龍訣》。


    “是水族那門極其神秘的功決,促使神魂與肉身進行本質蛻變的。”


    王執心無比驚訝,然而收斂得很好。


    “想來你看過了,就是他看過了。”


    北天帝君隨口說道。


    “我總覺得你的氣息有些熟悉。”


    張清和透過王執心的視角,有些呆愣地看著那門傳聞之中最是神秘的水族功法,便這樣完完本本地放在了他的麵前,腦海之中又想起春日裏,桃花還未曾落盡時,那白衣夫子與他所說的話來——


    “什麽名字……《浮塗篇》?!倒是有些浮圖的精進微茫之意。”


    “你這功決也不過是本質的躍進,但是無法一蹴而就,倒是與水族《化龍訣》有些相似,可以觀摩。”


    “無妨,我可以去找幾尊水族大修,去講道理,去借。”


    這東西如今以這種形式,甚至於沒有遞到他自己的手上,他卻實實在在感受到有些沉甸甸的了。


    現如今躺在青銅棺裏頭沉眠,身間有著劍痕,神魂有著裂隙與邪祟滋長的那個不羈的狂士,與眼前這個吊兒郎當但是卻依舊十分有威懾的帝君,究竟哪個又是他呢?


    或者說算是他,又或者說,再不能是他了。


    “既然好好活在這方歲月裏,就好好給我指條明路啊……我究竟該如何把你救了,你又是怎麽就變成了個仙唐聖君。”


    張清和將《化龍訣》上的內容逐字句悟通,一麵長籲短歎的呢喃。


    “帝君這是一份大禮,您見到那位了,那位也很滿意。”


    王執心感受著張清和於心湖之中起的波瀾,第一次有些擅作主張。


    張清和也沒想著阻止——本就是無傷大雅的事兒,隻能無奈地笑笑。


    不過他原以為水族的功訣得過陣子才能拿到,但是沒成想被李墨給送了過來。


    “對嘛,我就說,告訴他,出門在外,得小心著。”


    北天笑了笑,也沒提那人是誰,更也沒提自己殺了多少水族大修,才找著這一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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