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長安城裏的人都見著那輛獨屬於不良司的墨麟車往皇城大內裏頭去,又自皇城大內裏頭施施然出來。


    隨即,小玄天便通過仙唐放出個了消息,不僅引得長安城裏的權貴們人人驚駭,也在中天大界裏頭激起了波瀾


    ——那麒麟榜上的李家小玉仙,要同長安塾裏頭的采花君聯姻了。


    李緣兒是何許人,張清和是何許人,若是並不相關,牽涉不深,原先是無人關心的,然而在聖夫子暴斃,聖位空懸的當下,卻顯得耐人尋味。


    而有心人隻要稍作調查,便能發現現在那天下行走的牌子現如今落到了張清和的手裏,更別提他的老師還是被號作衍聖侯的李少白,身上流著李家與長安塾聖脈的血,正統地位不言而喻。


    最是耐人尋味的是,張清和身為當世道胎仿佛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由他握緊了這塊天下行走的玉牌子,是最是能讓長安塾聖人們接受的結果。


    在許握瑜一係被莫名連根拔除之後,這位張少郎未來坐穩那空懸的聖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他太合適了,合適到整個長安,乃至於整個中天,除了經曆過鎮安一役的天驕們,都覺著這不過是李家費盡心思尋到的一個,最為方便的提線傀儡。


    以至於不是親近他的,不是儒學社裏頭的,對他都不由得生起幾分輕視之心。


    “張少郎好,恭喜恭喜啊!”


    “喲,幾位兄台好。”


    張清和叼著先前放在玄囊裏頭的糖葫蘆,手裏邊還握著幾顆因為貪嘴在路邊兒上買的飴糖,走進了西城儒學社的駐地。


    又因為路遇幾名正要離開的學子,滿臉笑意的打招呼——


    不過他有些納悶,方才連路邊的執金吾都給他恭賀了一番,眼底恭敬更甚,這究竟是恭喜個啥?


    他雖然持著天下行走的牌子,可沒說自己樂意收拾這爛攤子。


    幹啥啥不行,逃避第一名,君不見那麽大一個鎮安,那麽逆天一方星辰神陣,他都沒有接過來,百年之後坐長安塾的聖位,當個刻板老學究,難不成還能活得比當王爺滋味兒更好?


    嗐,最近巴結他的人愈發的多了,還是儒學社裏頭過得輕鬆自在。


    “張兄……”


    “喏。”


    “哦……”


    王執心與那三人在門檻處候著,還沒等作什麽反應,手裏便被張清和塞了一串糖葫蘆和幾塊飴糖,原本就沒法做出豐富表情的臉稍稍擰了擰,疑惑地看了一番手裏這長長的一串,沒看出什麽深意,這才反應過來,直直跟著張清和走入門內。


    “近來,不是我塾學子的儒生也愈發多了起來,隱隱有開宗立派的態勢,我憂心這樣下去,會令塾裏頭的聖人非議。”


    曾參是個麵兒上老實的,一麵疑惑地接過張清和隨手發的飴糖,一麵問道。


    張清和繼續把手裏的飴糖遞完,嘴裏生津,含糊不清地吞嚼著,分明不大儒雅,但是這少年皮相著實好的很,故而比之細嚼慢咽,又多了一分韻味。


    “曾兄還是怕挨了曾聖的鞭子,然而現在長安塾已然離不開這浩然氣,就算儒學社把根子徹底挪到長安裏,太浩天那頭也說不出話來。”


    端木賜是權貴子弟,自然與長安塾並非一條心,更何況張清和現在如日中天,於是愈發不怵。在場的又都是明事理的,自然不會把這些調笑話說出去。


    自學了儒道以後,這些學子相互之間便如同多了些信任,不知緣起與由來,也不計較條件。


    “對了,張兄,恭喜恭喜。”


    顏淵笑了笑,他慣常是沉默寡言的,但是今個日裏也忍不住出言。


    王執心聽到這話眼前一亮,看了看手裏的飴糖,原來是這意思。


    不是……你們恭喜啥呀,我怎麽就不知道呢。


    張清和猶疑地掃了這四人一眼,就連王執心眼裏,都有了些欣悅的神態。


    “不是……怎麽了,太浩天那邊徑直承認我是天下行走了?


    不應該呀……這不少白先生還在呢嘛……”


    況且……他還有話沒說出來,若真是這樣,他立馬逃了,和李墨去合計把那位子甩王執心或者端木等人身上。


    “並非如此,固然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但是不值得我等恭賀,在我等心底,長安塾眼下沒有比張兄更合適的人選了。”


    端木賜賣了個關子。


    “正是!”


    一聲渾厚粗狂的聲音響起,張清和抽了抽嘴角,他聽出來人是誰了,一般在他的的字典裏,這人與捆綁出現的另一人,就代表著事兒逼。


    果不其然……一個身材粗壯,明明裹著學子青衣卻猶如凡俗江湖客的絡腮胡,還有個身形瘦削,氣質與徐見山有幾分相似的清冷君子自內堂出現在張清和眼前。


    這哼哈二將……這劍癡與道癡一到場,張清和就覺著準沒好事。


    “孟兄,柳兄……你們,這又是哪一出啊?”張清和勉力擠出笑容,作揖道。


    “好教張兄知道,我等已然是儒學社的一份子了。”柳冬梅笑了笑,淡淡解釋道。


    “不過今日卻是恰好在場,聽聞了張兄的喜訊,正巧恭賀一番。”


    不是,啥喜事啊,為啥就你們知道,我這個當事人一臉懵呢……


    “不是……”


    張清和楞了楞。


    “張兄是當真不知道?!張兄先前不還往我手裏遞了喜糖嗎?”


    王執心一麵疑惑,一麵將飴糖塞到嘴裏,出身近仙世家,他極少接觸這些物什。


    嗯……還挺甜。


    喜糖……


    張清和麵色一變,瞬間想到李墨先前不到一息就批的明明白白的折子——


    “這一堆,是我族天驕的聯姻事。”


    真好,真行,辦事效率真夠高,他前腳進宮,後腳消息就放出來。


    進宮幹什麽去了?商量聯姻去了唄!


    張清和狠狠地想著,一瞬間把背陰山的這挑子撂了的心都有了,先前還損他批奏折的速度呢,沒成想遭殃的還是自己。


    “見過張兄。”


    有個清嫩的少年音響起,言辭之中帶著點老成與沉穩,這娃倒是沒說恭賀的話,但是卻讓張清和身子一緊。


    壞菜了,這人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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